董旻很會說話,帶來一些親手做的飯菜,給董母吃。
把老婦人哄得臉上眼裏都是笑。
母子二人說着話。
說着說着,在董旻有意識的引導之下,話題就回到了從前,開始懷念以往的日子。
二人話題之中,有董旻那早早去世的父親,有那死去的兄長,還有董卓早夭的兒子。
人老了,最喜歡的就是回憶過去,與兒孫絮絮叨叨的說上一些從前的事情。
這些事情,哪怕是說過了很多次,也永遠不嫌煩,說不夠。
老婦人在這裏絮絮叨叨的說着,董旻就陪着說。
不過更多的卻是傾聽。
這樣說了一陣兒之後,老太太忍不住的流出眼淚來。
說她丈夫和大兒子以及那些孫子們命苦,早早的死去了。
沒有見識到如今的好日子。
如果能夠見識到如今的好日子,一定會笑開了花。
這樣說了一陣兒,老婦人又開始自責起來。
說都怪自己,活的時間太長,年紀太大了。
把兒孫們的福份,與壽命,都給吸取了過來。
讓丈夫和兒孫們折壽。
聽到母親這樣說,董旻連忙出聲勸慰母親,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那是他們福份不夠,不能夠埋怨母親之類的。
董旻勸了好一陣兒,才終於將老婦人勸好。
將老婦人勸好之後,董旻反而掉起了眼淚。
「我兒,為何哭泣?可是受到了什麼委屈?還是手裏的銀錢不夠花?
你二哥給了我不少的銀錢,布帛,我放在手中,也花不上。
你二哥現在能掙錢,也花不上這些。
你若是手中困難,我就給你一些」
董母見到自己兒子哭泣,一下子就慌了。
出聲這般安慰詢問,一如兒子小時候那般。
董旻搖頭,抽泣着道:「阿娘,孩子這麼大了,怎麼能夠問您討要錢花?
二哥帶着董家,走的蒸蒸日上,孩兒跟在二哥身後,手中也不缺錢財」
「那你可是受了什麼欺負?」
老婦人再次詢問。
董旻道:「二哥如今乃是大漢太師,權傾天下,孩兒也是左將軍,還沒有什麼人,有膽子給孩兒氣受」
聽到董旻這樣說,董母顯得有些迷糊起來。
吃穿用度不愁,手裏有錢花,也沒有受到什麼委屈,這怎麼就哭起來了?
董旻流了一陣兒淚,開口道:「孩兒是想起了我董家人丁不旺,一時間忍不住的悲從心來。
母親誕下我兄弟三人,竟只有孩兒一個人有子嗣。
大兄老早離世。
二哥兒子早早離世。
雖有女兒孫女留下,但此時都已經長大嫁人,不再是我董家的人了
我董家家大業大,本該人丁興旺的,可現在」
聽到董旻這樣說,老婦人也忍不住的為之悲傷難過。
人老了,最喜歡看的的情景,就是子孫滿堂。
「你們兄弟兩人,再多納一些妾室進來。
多多的生上一些孩子。
咱們現在,也不缺吃穿,再多納一些妾室進門,也能夠養的起」
聽到自己母親的話,正在那裏哭的董旻,心中不由的一愣。
什麼情況這是?
這怎麼與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啊!
自己母親的反應與想法,怎麼這般的清奇?
話說自己都已經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自己母親不是應該讓自己將兒子過繼一個到兄長那裏,給兄長當兒子,用來養老送終嗎?
這怎麼第一時間說出來話,居然是讓自己兄弟二人多納妾室,多生孩子?
「阿娘,兄長和孩兒的年紀也都大了,不再是年輕人了,頭髮都開始花白了。
這時候,哪能在大規模的納妾,說出去不是惹人笑話。
而且,兄長這些年來,也沒少納妾,結果也沒有什么子嗣」
董旻擦拭一下眼淚,這般說道。
老婦人道:「多納些妾室,還是正理,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夠懷上?」
董旻又與自己母親說了一陣兒話,發現自己母親,一直沒有想到過繼子嗣這個辦法。
他當下也就不再猶豫,開口道:「阿娘,這些都太慢了。
不說兄長這些年來,沒少納妾也沒有子嗣。
就算是這個時候納妾,真的就懷上了,等到生下來,在長大成人,那又需要多少年?
我們兄弟,只怕等不起啊」
老婦人聞言,嘆口氣,點點頭,表示對自己兒子話的贊同。
董旻道:「孩兒共有三子,我是這樣想的,不如就分出兩個兒子,過繼出去。
一個過繼在大兄名下,一個過繼在二兄名下,一個孩兒留着,給自己養老送終。
這樣的話,我們兄弟三人,百年之後,都有子嗣供養血食,後繼有人。
兄弟三人的香火,都不至於會斷絕」
董旻鋪墊了許久,此時終於是露出來了獠牙。
說出了他真正的目的。
這就是他所想到的辦法。
此時,他已經看出來了自己兄長似乎有意將董家基業給劉成那個外姓賊子。
而自己兄長,一向又比較強勢。
他擔心縱然是自己能夠說服母親,讓母親幫着自己說話,在後面想自己兄長施壓力,兄長也不同意。
會把事情辦砸,弄得難看。
所以想了想去,就用來這樣一個折中的辦法。
一個充滿了溫情和親情的辦法。
那便是自己吃虧個大虧,直接過繼兩個兒子出去。
分別給大哥和二哥。
這樣的話,就能夠顯得自己不刻意,更能夠顯示自己的誠意。
這樣以來,被親情孝心之類的東西遮掩着,有些事情就不那麼明顯,不那樣刺目了。
而將自己兒子過繼到兄長那裏之後,剩下的事情,根本不用說,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在這等情況下,過繼過去的兒子,是真的當做親兒子養的。
也是擁有繼承權的。
自己二哥有了一個董家的繼承人,那自然而然的,也就沒有理由,讓一個外姓之人,來繼承自己董家的基業了!
不懷好意的劉成賊子,只能是想屁吃!
這傢伙,終究只是一個外姓,只是他們董家的走狗而已!
果不其然,在董旻開口,老婦人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不由的笑容滿面。
「你真是有心了,在為董家着想,為你兄長們着想。」
老婦人這般說着,顯得很是感慨。
看眼前的這個兒子,越發覺得順眼起來。
有一句話叫做,『大的稀罕,小的嬌,中間是個受氣包。』
意思就是家裏面的老大,因為是父母的第一個孩子,一般都要比較稀罕。
最小的那個,以為年紀最小,一般而言也比較稀罕。
中間的就比較悲催了。
不怎麼受到疼愛。
雖然不能說全對,但大體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董旻作為的老婦人最小的兒子,老婦人確實比較喜歡。
這些年來,董卓經常外出領兵,征戰,駐守之類的,董母與董旻接觸的最多。
一直到現在,董旻前來董母這裏的時間與次數,都要比董卓要長,要多。
畢竟董卓要處理的事情,要比董旻多的多。
此時聽到自己小兒子居然這樣為董家考慮,為自己的兩個兄長考慮,不惜直接讓出自己的兩個孩子,心裏面對自己這個小兒子,就更加的滿意了。
當即點頭道:「你考慮的好啊,總不能真的讓你兄長那裏斷了根苗。
這事情,等到你二兄過來的時候,我與你二兄提提,看看他是一個什麼意思。」
聽到自己母親這樣說,董旻心中歡喜,覺得自己的目的終於達成了。
此事,基本上可以無憂了。
自己二兄,別看在外面的時候不得了,但在母親跟前,他依舊是只是一個孩子!
很是孝順。
這事情,自己去說他可能會拒絕,但是由自己的母親去說,他絕對不會有拒絕的餘地。
更不要說,為了能夠讓事情成功,自己連死去多年的大兄,都給拉了出來了
董旻擦拭一下眼淚,又嘆了一口氣,顯得很是悵然。
董母道:「我兒為何還要嘆氣?」
董旻道:「這等舉動做出來之後,肯定有人後面非議,說孩兒這等舉動,那是想要將董家三脈都給佔住,說孩兒有種種非分之想。」
董母聞言笑道:「這事情,我兒不必擔憂,嘴長在別人身上,我們管不住。
一件事情,不論如何去做,都會有人對你說三道四,可我們就能夠因此而不做事情了嗎?
並不能。
因為就算是你因為這些而不做事情,那些人對你也一樣是各種的說三道四。
不要怕別人對你議論,只要你的心是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只管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必理會別人言語」
董旻聞言,臉上顯得輕鬆了一些,開口道:「母親這樣說,孩兒心裏面就踏實多了」
他心裏面確實踏實多了。
畢竟他先一步將這些話給說了出來,等於是在關鍵的人之間,把這些給堵死的了。
讓人無話可說
董旻又在這裏,陪着董母說了半天的話,期間親自給董母洗了腳。
一直等到精力不濟的董母睡着之後,這才從這裏離開,返回自己的住處。
回去的路上,董旻的心情,如同他兒子董璜一樣,簡直要起飛。
事情完成的很順利,今後自己就坐等兒子繼承董家基業!
他自信,自己絕對能夠看到那一天。
畢竟自己要比自己那個糊塗蛋兄長,年輕上好幾歲,而且,身子狀態也比他好,兄長死在自己前面,是肯定的事情。
到時間,僅僅是憑藉着自己兒子,或許還難以穩住大局。
不過,有了自己的幫助,成為了二哥繼子的璜兒,穩住局面,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他如此想着,就將往目光投向了皇宮的方向。
眼中閃過一抹熱切。
自己兄長做事情,看起來很是過分,張揚跋扈。
但,在自己看來,還是差些味道。
如今兄長兵強馬壯,整個天下,無有一人敢擋其鋒芒。
這等情況之下,他也只敢做一個太師,更進一步卻不敢了。
董旻覺得,此時此刻,完全可以再大膽的往前走上一步!
把皇帝廢掉,自己成為天子多好。
這樣那些人,也就不能夠再打着保護天子之類的旗號,來關中這裏打仗了。
這事情,自己兄長不敢做,那等到時間,自己兒子繼承基業了之後,自己就讓自己兒子去做。
自己兒子成為了天子,那麼自己就是活着的太上皇!
但時間,把那天子一處理,董家就在自己兒子和自己手中達到了巔峰。
心中如此想着,董旻心裏面又有些警醒。
他又想到了一些事情,連忙在心中記下,叮囑自己,可萬萬不能忘記了。
那便是到時間將劉協這個天子給解決之前,一定要多給他納上一些的嬪妃,也要把皇后給立下來。
皇后和妃嬪,都要找那種絕色來做。
到時間把天子廢除,解決了之後,把這些皇后和妃嬪們都給留下來。
然後,自己就能夠過上比天子還要逍遙的生活了
這事情,在心裏面想想,就讓人覺得帶勁!
這傢伙,看着正經,心裏面卻總是想着玩上一些花活。
不久之前,他在董母面前表示,自己已經老了之類的話,此時看來,都是屁話。
他不僅僅不老,反而還年輕的厲害!
董旻從董母這裏離開不是太久,董卓就被人抬着,一路來到了董母這裏。
董卓平日裏不怎麼走路,不過來到董母這裏之後,還是讓人將肩輿放下,自己下來,步行朝着董母的臥室而去。
來到臥室邊上,有侍女悄聲告訴董卓,說董母正在睡覺。
董卓便不再往裏面進入。
在門口這裏等待了一陣兒,見自己母親還沒有醒來的意思,當即站在門口,對着自己母親,無聲的拜了拜,轉身悄無聲息的離去。
雖然現在,局面已經穩定下來,但他還是有不少的東西需要去做。
董越以及李傕那裏都在打仗,在對峙。
涼州那裏,有克德在,如今確定的捷報已經傳來,自己倒是沒有必要擔心。
但這兩處就不成了,沒有克德那樣的人物坐鎮,總是讓自己放心不小。
董卓坐上肩輿,出了董母的住處。
走出不遠,後面忽然有人一路匆匆跑來,喊住董卓,讓董卓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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