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邊,隨着木青聲音傳開,玄妙至極的氣息伴隨着一陣青光蔓延開來,瞬間就將木青的身影覆蓋。
丁春秋見再對木青出手恐怕來不及,乾脆轉身朝最近的丁採薇發起攻擊,木青想要故技重施帶着身邊人離開,他只要拖住其中任何一人,都能阻止木青。
木青看到丁春秋的舉動,眼神平靜,控制着神通沖向岸邊,此時此刻,岸邊還有近百名弟子沒有散開,他們與木青的差距實在太大,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神通籠罩。
雖然人數多了不少,但帶這些人離開的負擔反而要小一些,木青吐出一個「走」字,整個人連帶着岸邊這些道門弟子齊齊消失在丁春秋面前。
丁春秋目光一沉,捕捉到一絲痕跡,再次改變目標,抬手對準遠處海面,凌厲的劍氣劃破長空,卻在中途被丁採薇幾人聯手攔了下來。
這些天相處下來,眾人配合愈發默契,加上已經遠去的四艘劍舟,她們在這種時候還救走兩百多名弟子已是極限,一個眼神,便不再停留,各自散開朝着遠處遁去。
局面頃刻變化成這般模樣,丁春秋臉上也沒有了之前那般俯視眾人的閒適之色,冷厲不少,正要朝丁採薇追去,臉色又是一邊,回身看去。
折雲用了一枚遁符,不僅沒有遠離碧宇島,反而折返回來,朝着廣場的方向飛去。
丁春秋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冰冷,身影一閃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廣場上方,而折雲也不過剛好來到這裏。
遠處海面,眾人重新匯合,折岩環顧四周,臉色猛地一變:「大哥沒跟上來。」
木青眼神複雜地回頭看去,分散跑看起來是個好辦法,但以丁春秋的境界,最後肯定會追上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不要辜負折宗主的犧牲,我們先離開這裏。」
廣場半空,丁春秋俯視着站在人群中的折雲,說道:「你不是她,又屢次背叛我,你知道有什麼結局等着你嗎?」
折雲環顧四周,此時還停留在廣場上的都是還沒有從神通中清醒的道門長老,他之前喚醒的那些弟子有一部分已經被成功送走,但很有更多只是離開了廣場,此刻正惶恐難安地藏在碧宇島各處。
折雲思及此處,袖袍微動,施展了從丁春秋那裏學來的神通。
一陣風起,廣場上有不少長老睜開了眼睛,下一刻哀嚎聲驚恐聲就連成了一片。
他們受到了不輕的陣法反噬,醒來之時傷勢帶來的痛苦也如潮水一般衝擊着他們的意識。
折雲還想要開口提醒,半空中已有道道劍氣如雨落。
「啊!!!」
「老祖?」
廣場被劍雨籠罩,鮮血綻放,道門長老瞬間死去一片,明明是無比血腥恐怖的場面,卻又因為這壓倒性的力量展示,透着一股荒誕的乾淨之感。
有長老在求生的欲望下,終於踩着其他人的屍體衝出了廣場,折雲望着這一幕,微微展眉。
下一刻,折雲四肢傳來劇痛,四道劍影洞穿他的雙肩和雙腿,將他釘在了地面,他微微皺眉,朝廣場外看去。
隨着那些長老逃出廣場,開始朝更遠的地方逃去,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之前還不知道做什麼的道門弟子終於動了,他們從暗處跑了出來,也開始朝着島外跑去。
跑,至少還有一線生機,這是折雲最後能做的事。
丁春秋看着這幅大逃亡的畫面,沒有立刻出手,問道:「他們有什麼不同嗎?」
折雲眉頭皺得更深,剛張開嘴,便劇烈地咳起來,緩聲道:「這些年輕人不知道當年的恩怨,也還不理解為什麼修行,他們應該有更多的機會。」
丁春秋突然笑出聲來,說道:「道門三宗的長老
,有多少捨己為人之輩,又有多少自私自利之徒?你當初渡劫失敗,這些年輕人真的在乎嗎?他們就算活下來,也會在某一天成為他們師長那樣的人。」
「這樣的人,為什麼要給他們更多的機會?」
折雲說道:「這是道門的問題。」
丁春秋說道:「道門確實不應該存在。」
折雲眉頭一皺,正要開口,丁春秋已經緩緩抬起手,道:「殺。」
地面開始有節奏的震動,蓮池方向,黃泉之氣衝破地表,縱橫開來,肆意吞噬着碧宇島上的生機,凡是被黃泉之氣波及的身影,輕刻間便化作一具白骨。
那些長老亡命奔逃,有人剛逃到海面,還沒有鬆一口氣,一具渾身籠罩在黃泉之氣中的身影突然衝出,輕易奪取了此人的性命。
有人宗的人認出了這具身影的身份,驚恐喊道:「宗主?」
袁蘊和緩緩停手,說道:「殺死天宗長老者,可活。」
氣氛一滯。
那些僥倖逃到此處的天宗長老臉色霎時變得慘白,不惜燃燒精血瘋狂逃命,人宗的長老互視一眼,臉色一狠,齊齊殺向最近的天宗長老。
到最後天宗長老不夠殺,有人害怕活不了,沒有袁蘊和開口,便主動朝那些弟子出手。
離開了廣場,蔓延的殺戮顯得污濁了許多,盡顯人心的醜態。
丁春秋把折雲帶到高處,讓折雲親眼看着這一些,哈哈大笑起來,到最後低聲問道:「你看,這樣的道門,有存在的必要嗎?」
折雲眼神血紅,他救醒這些長老,就沒期待過這些人能做什麼好事,他只希望這些人努力逃跑,能夠吸引丁春秋的注意,到時候年輕弟子也有逃生的機會。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長老會毫不留情地屠殺弟子。
丁春秋說道:「你知道門為什麼會變成這副糟糕樣子嗎?」
「因為那些願意為道門犧牲的人,最先死了,而後來的這些人,甚至不知道死掉的人是為了他們。」
「這就是從你師祖開始犯下的錯,若非你們遮着藏着,也許現在會多出一些知道感恩的人,但一切都不可能改變了,你繼承了這個錯誤,卻沒有她當初的實力,便是一切災難的根源。」
「人想要做好事終歸要比做壞事難一些,別不自量力呀。」
折雲扭頭死死地盯着丁春秋,嘴唇微動,突然控制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丁春秋嫌棄地一鬆手,折雲便倒在了地上。
「師叔。」
袁蘊和來到近前,掃了一眼地上的折雲,繼續說道:「雖然跑了一些人,但應該可以開始逆生儀式。」
丁春秋輕輕點頭,說道:「你現在去人宗和天宗,這兩處地方應該還有不少人。」
環繞在袁蘊和身周的黃泉之氣微凝,但最後袁蘊和只是點點頭就轉身離去。
丁春秋感嘆道:「你若是和他一樣,她們早就回來了。」
折雲看着袁蘊和離去時露出的白骨身軀,眼神莫名。
道門正在一點點走向覆滅,對於此時的丁春秋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讓折錦醒來看看現在的道門。
丁春秋把折雲帶到了蓮池禁地,袖袍一揮,一道青光衝出,在半空中露出原本的大小和模樣,正是曾經矗立在天宗禁谷的那方雷台。
折雲望向雷台,表情複雜。
在雷台上,有兩道微弱的元神光團,右邊那道稍亮一些,其中隱約顯出的身形面貌,正是他的師父折靈,而左邊那道,看起來隨時都會隨風而上,則是折錦,這位幾乎影響了道門幾百年的女子。
丁春秋閃身出現在雷台上,站在折靜的元神面前,之前的種種情緒
都消失,變得平靜無比,說道:「我知道你能聽到我的聲音,我馬上就會為你重鑄肉身,到時候,我會讓親眼見證道門的覆滅。」
折錦的元神微動,一雙原本無神的眼睛突然變得靈動,靜靜地看着丁春秋。
哪怕現在他才是掌控局面的人,面對摺錦的雙眼,丁春秋還是下意識轉過身避開。
丁春秋身形緩緩升高,漂浮在雷台上空,一件件收集的法寶被他拿出來擺放在四周,隨着一道道法訣打出,斗轉星移大陣與這些法寶遙遙呼應,天地間開始迴蕩起清音。
「斗轉星移,逆轉黃泉!」
某一刻,丁春秋身形一靜,他的神色變得肅穆至極,以蘊含着特殊道韻的音節喊道:「斗轉星移,逆轉黃泉!」
隨着丁春秋的聲音在天地間響起,原本在島上蔓延肆虐的黃泉之氣齊齊一靜,而後齊齊倒轉,朝着蓮池方向湧來。
雷台上,折錦的元神掙扎得更加厲害,她突然朝折雲看來,嘴唇微動,發出了一道極其輕微的聲音:「逃。」
此時此刻,已經有黃泉之氣朝雷台上湧來,與折雲近在咫尺。
折雲感受着其中蘊含的生機,微微展眉。
下一刻,黃泉之氣便將他徹底吞噬。
黃泉之氣肆意掠奪着折雲的血肉,很快他也只剩下了一副骨架,就在黃泉之氣要一鼓作氣吞噬掉折雲的元神之時,丁春秋出手,將折雲的元神救下,下一刻又封印在了折靈身旁。
黃泉之氣沒有了可以掠奪的目標,攜帶着磅礴的生機湧向折錦,很快就將她的元神包裹。
丁春秋心滿意足地看着這一幕,笑着說道:「我騙了他,我只會為你重鑄肉身,他的師父還有他,都會成為助你復活的最後一步的祭品。」
丁春秋第一次拿出了全力,斗轉星移大陣洶洶運轉開來,以黃泉之氣為生機的載體,以連接三島的海底秘境為渠道,道門三宗皆成了丁春秋落子的棋盤。
在蒼雷島上,袁蘊和帶着人宗的長老每多殺一人,就一道生機被黃泉之氣裹挾着衝進海底秘境,最後匯聚到雷台之上。
道門之人的死,成就了折錦的生。
折錦越來越痛苦,丁春秋越來越興奮,他終於實現了當初被困在雷獄數百年一直在醞釀的報復計劃,感受着折錦越發劇烈的痛苦情緒,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異樣的興奮之中。
蒼雷島上,人宗長老看着倒伏在地上的一具具枯骨,臉上的興奮狠辣漸漸褪去,只剩下無盡的茫然與恐懼。
有長老還算清醒,朝袁蘊和看去,澀聲問道:「宗主,只剩下我們赤霄島了。」
他們在碧宇島殺死了不少長老,又一路追到蒼雷島殺死了許多弟子,現在整個道門還活下來的人,幾乎都在他們人宗所在的赤霄島。
哪怕島上也還有些漏網之魚,但更多的還是自家宗門的人。
袁蘊和眼眶內的幽光忽明忽暗,搖頭道:「人宗的弟子就是道門的未來。」
眾人宗長老鬆了口氣。
剛才出言詢問的長老正想要出言拍幾句馬屁,胸口突然傳來劇痛,低頭看去,胸口的血肉已經盡皆消失,只剩下了白骨和白骨內正在快速消失的內臟。
「砰。」
此人硬生生倒地,氣絕身亡,幾息之間便只剩下了一具白骨。
氣氛窒息。
其他人木愣地站在原地,扭動僵硬的脖子,死的不能再死的同伴,一道黃泉之氣就骨架上掠出,卻沒有衝進海底秘境,而是回到了袁蘊和身上。
親眼看到這一幕,眾人腦袋如同炸開,齊齊轉身,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袁蘊和站在原地,感受着實力的提升,眼
眶內的幽光漸漸轉為猩紅,既然師叔你不願意助我重鑄肉身,那我就自己來!
袁蘊和有了決定,抬腳追了上去。
碧宇島,雷台之上。
隨着越來越多的生機被陣法逆轉,一具高挑完美的身體漸漸出現在雷台上,丁春秋看着這一幕,眼裏閃爍一絲亮光,心念一動,便拿出一套早已準備好的道袍為折錦披上。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
丁春秋臉上的笑容無比真摯,說道:「只要你我二人攜手,整個修行界都可以是道門,你應該感到高興。」
折錦依舊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丁春秋雙眉猛地一皺,笑容頃刻轉變成了怨恨,低聲問道:「那些人死了,你是不是沒有想像中的痛苦?」
折錦對他太了解了,蹙眉道:「放過他們。」
「你終於肯說話了。」
丁春秋輕嘆一聲,抬手準備煉化折雲和折靈的元神,對摺錦說道:「你的元神太薄弱了,他們一個是你徒弟,一個是你徒孫,一脈相承,剛好能為你的元神做補充。」
折錦問道:「那樣的我還是我嗎?」
丁春秋停下手中的動作,認真想了想才回答道:「你放心,我會抹去他們所有的意識和記憶,讓你不沾染半點因果。」
折錦又說道:「以後我們去哪裏?」
丁春秋微微動容,但轉眼便見到折錦嘗試掙脫封印,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你總是騙我。」
丁春秋捏出一道法訣,黃泉之氣立刻朝折靈的元神衝去,折錦臉色一變,就在她徹底絕望之時,原本呼嘯向前的黃泉之氣突然齊齊退去,朝雷台下方落去。
丁春秋目光猛然一沉,冷聲道:「袁師侄,不要玩火!」
袁蘊和出現在雷台下方,他的身影不再被黃泉之氣覆蓋,露出了孱弱單薄但擁有血肉的身影,平靜地回應道:「師叔,我只想第一個重鑄肉身,並非要阻止你,希望你能成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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