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恐怖的風暴......
男人唇角噙着一抹苦澀,眼底微光晦暗不明,渾身上下都被劇痛侵蝕,一道道深可見骨,血肉翻卷的駭人傷痕,毫無規律的縱橫交織,遍佈在這幅殘破的軀體上。
現在的他,衣衫襤褸,仿佛路邊的乞丐一樣,被扯碎的衣服變成布條,僅剩幾個掛在身上。
觸目驚心的出血量,用血流如注來形容都不為過,甚至於若是有人看見這一幕,還會發出驚嘆,這樣恐怖的傷勢,居然還能喘氣。
但即便是這樣。
承受了如此恐怖的風暴,男人卻依舊昂首挺胸,傲然的挺立在半空中,就像是一把寧折不彎的利劍,散發着更為驚人的戰意,絲毫沒有被傷勢影響。
這樣固執的行為,會讓他消耗掉更多多,明明不必要的,可以節省下來的體力。
但......他還是在堅持。
或許是因為所謂的固執,或許也只是單純的不想認輸,但更多的,是在回敬眼前的敵人。
他......不,應該是它。
縱然在死後屍體被人操控,淪為一頭只知殺戮的野獸,但它卻依然展現出了,作為一名驕傲的戰士,所具備的崇高鬥志。
意識明明已經消散......
可那份烙印在骨子裏的本能,驅使着這具身經百戰的軀體,仍然沒有忘記曾經千錘百鍊的技藝,單從這一點而言,它就值得人敬佩。
甚至讓他想要見識一下,其生前有着怎樣驚艷的風采。想必應該也是冠絕當世,氣度無雙的一位戰士吧。
愈是如此,他就愈是悲涼。
像這樣偉大的戰士,屍體不該在死後被玷污,淪為他人殺戮的工具,它的歸所應當是沉眠。
「來吧,第二回合。」
男人緩緩吐出一口氣,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你是一個偉大的戰士,作為回報......我會拿出最大的敬意,殺死你!」
「吼.......」
原體發出陣陣低吼,漆黑的墨瞳中,瘋狂的閃爍着凶戾之色,狂暴的氣息暴漲一節,仿佛來自蠻荒的凶獸,釋放出令人心悸的威壓。
男人平靜的注視着他。
一道若有似無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與滄桑,驀然在他耳畔響起。
「謝謝......」
砰——!!!
還不等傷勢完全癒合,男人便直接一步跨出,整個人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出現在原體面前,數百米的間隔,仿佛被直接抹除一樣。
但原體的反應,簡直堪稱神速,似乎是早已料到,果斷揮舞着黃金大劍,斬向來者的首級。
男人眼神凌厲,五指在虛空中一握,靈子凝聚的長刀瞬間出現,自下而上劃出一道流光。
咣——
刀劍相撞,迸發出鏗鏘之聲,音波震動長空,一觸即過,擦出無數火花飛濺。
但下一秒,更為恐怖的劍氣風暴,徹底將這片區域籠罩。
只一瞬。
兩人便已交手千百次,速度之快肉眼完全無法捕捉。
只能看見不斷崩裂的虛空,以及咆哮的罡風劍氣,撕扯着震顫的長空,留下一道道鴻溝。
光是移動時爆發的氣浪,就足以將一座山峰撞碎。
鋒利的劍氣破開長空,將雲層徹底攪碎,乳白色的月光順勢灑落,映照出一黑一白兩道光芒,彼此糾纏在一起,近乎瘋狂的對撞。
刀光劍影,交錯碰撞。
叮叮噹噹!!!
破滅性的罡風呼嘯,密集的金鐵交擊之聲,似新年爆竹般一刻不停,迸發出的耀眼輝光,似火樹銀花盛放,映徹在夜幕高空,如不夜白晝。
很強......非常強!
交手不過須臾,男人便新添數十道傷痕,每一條都深可見骨,翻卷的血肉模糊,看起來甚至駭人。
不過這樣的傷勢,對於他而言並不算致命,只要大腦和心臟沒有被毀,恢復不過是幾個呼吸。
真正令他感到棘手的,是眼前這個『屍體』的動力戰甲。
若是論劍技高低,二人皆是巔峰造極,伯仲之間相差無幾,但奈何人家披着動力甲,他數次尋到破綻砍上去,除了濺起一片火花外,根本就破不了防。
其實這麼說倒也不全對。
並非是他破不了防,而是這傢伙直覺相當敏銳,每當察覺到危險時,都會加強戰甲表面的立場,釋放更多的黑色能量,強行抵消掉危險的攻擊。
越是交手,男人便越是心驚。
這傢伙已經死了不知多少年,卻還能保持這樣的戰鬥本能,當初究竟是怎樣強大的戰士啊!
錚!
刀劍再次相抵。
男人心知力量不如對方,手腕一帶一轉盪開劍鋒,始終空閒的左手猛然探出,指尖凝聚着青色火焰,划過了原體的戰甲。
「破芒陣!」
聞言,原體微微一怔,低頭看向胸前,漆黑的動力戰甲上,赫然印着一道五芒星陣。
「爆!!!」
男人冷眸寒聲。
破芒陣乃滅卻師高級陣法,需以濃縮靈子佈置,可以引發大量靈子爆破,威力根據注入的靈子濃度及數量,幾乎可以無止境提升。
而這一次,他注入的是,超高濃度的靈子,既燃燒狀態下的青色烈焰,其威力之巨大,連他自己都未曾嘗試過。
破芒陣熠熠生輝,靈力湍流爆裂涌動,散發出毀滅性的氣息。
原體瞳眸驟然猛縮,似是覺察到了那股危險,但還來不及做什麼,便看見巨大的光柱將他籠罩!
轟隆隆——!!!
只聽裂天般的轟鳴巨響,直接在阿爾卑斯山脈上空爆發。
超高濃度的靈子在猛烈燃燒,青色的烈焰如巨龍咆哮,攜帶着恐怖的灼熱高溫,直接將原體本人吞噬,一團巨大的蘑菇雲,在夜空中升騰而起。
巨大的耀眼光芒,就算在幾百公里以外,都能清楚的看見,甚至還能感覺到,大地的劇烈震顫。
整個阿爾卑斯山脈附近的氣溫,都在青色烈焰的爆炸下瞬間上升了幾十度,山巔像是被無形之手抹去了一樣,只剩下整齊光滑的斷面。
以二人為中心的區域,所有空氣都被擠壓着排斥出去,形成一片近似真空的區域。
在最初的爆炸結束之後。
呼呼呼!!!
四面八方的空氣瘋狂灌進來,一道道粗壯的氣流捲起數之不盡的煙塵,伴隨着奔涌的青色烈焰,橫亘在永恆的夜幕之上,似有千百條從遠古甦醒的巨龍,發出此起彼伏的震耳聲響,迴蕩在整個山脈附近。
「吼!」
一聲暴怒的吼叫,震碎了瀰漫的煙塵,凶戾的身影撞碎空氣湍流,握着黃金大劍再度衝來。
而那件漆黑的動力戰甲上,依舊沒有半點損壞的跡象,仿佛承受了方才那樣的爆炸,對它而言不過是撓痒痒。
「果然麼......」
男人扯起一個笑容,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只是默默的抬起手來,一柄銀白色的槍械,不知何時已經握在了手中:「要是連這一擊都能擋住,那我可就真佩服你了。」
咔噠!
指節扣動扳機。
一道湛藍色的光失,從槍口中射出,平平無奇並無特別,甚至連原體都沒有在意。
原體徑直撞向那道光矢,可在即將命中前的一瞬,他的本能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強行在半空中扭轉身體,令本該瞄準頭顱的光失,稍微偏斜了十幾厘米。
砰——!
漆黑的肩甲整個被擊碎,留下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而那道湛藍色的光矢,卻沒有受到半點阻礙,在貫穿他的肩膀後,消失在了遠方的山頭。
「到頭來,還是它最好用。」
注視着自己造成的戰績,男人忍不住咧嘴一笑:「兩點一線,萬物貫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