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是第一波攻擊而已,老呂家的部隊就成功攻上城牆。
這個讓觀戰的貴族覺得正常,也感到意外。
會這麼複雜沒其餘的什麼原因。
許國真不是什麼大國,不但國力不咋地,軍隊的戰鬥力也就那樣。
只是,呂武只是攻擊「夷」的北面城牆,對其餘三面城牆並沒有進行攻擊,甚至都沒有派出部隊擺擺樣子。
這樣一來的話,但凡守軍的指揮官智商正常,還不懂調來其它方向的守軍,加強北面城牆的守衛力量嗎?
現在的人對攻城沒有太過於明確的概念,一般是採取圍三闕一。
也就是說,會故意放開一面,使敵軍不至於太過絕望。
他們在展開攻城之前,會事先決定主攻哪一面城牆,其餘的兩面可以是佯攻,也能從佯攻變成真的出死力攻打。
以晉國為首的陣營,一開始還在納悶呂武什麼個情況,有攻陷秦國四座城的戰績,不像一個不懂攻城的人,怎麼只攻擊北面呢。
結果,呂武的部隊一次攻擊就佔據下部分城牆段,等待攻城車抵達位置,五百重步兵上了城牆再從左右兩側開始攻擊,不到一刻鐘的時間成功佔領「夷」的北面城牆,他們又有新的看法了。
「陰氏善戰,許國太弱。」季孫行父覺得自己還是看到了一場很精彩的攻城戰,對魯君黑肱說道:「大顯晉人好整以暇之英姿。」
攻擊十足的有節奏,打起來看上去不慌不忙中就奠定了勝利,列國對晉軍的看法一直都是這樣。
「尤為可惜……」魯君黑肱拉了一個長音,繼續說道:「未見陰武單人破門之壯舉。」
季孫行父一陣愕然。
說實話,他對陰武能一個人破開一座城門是有點不信的,認為是晉國在打造自己的「超級巨星」而已。
當然了,他相信呂武肯定是一員猛將,要不晉國也沒那個臉去造勢。
相對於個人的武勇,他們這種成了執政的貴族,更願意看到一個家族的部隊展現出強大的戰鬥力。
畢竟,一個人再武勇又怎麼樣,一支軍隊能打才是對國家最有助益的。
老呂家的部隊成功佔據北城牆,殺進城內要打開城門,卻發現城門被各種雜物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呂武接到匯報不由慶幸自己沒幹單人破門的事,要不會很尷尬。
他將城門被堵死的情報派人稟告國君,又讓士兵清理城門洞,同時命令其餘部隊做好進城的準備。
國君接到匯報,對旁人說道:「必是陰武事先得知,方未單人破門。」
士燮比較捧場地說:「定然如此。」
欒書不斷「呵呵」笑着,手一再挽着鬍鬚。
幾個諸侯國的君主,他們之前很期待,沒看到感到失望,只能接受晉君的說法。
曹國的姬負芻說道:「不若命陰武往它門而去?」
意思就是,今天還非看到呂武單人破門不可。
晉君姬壽曼有點意動。
他很願意呂武上演一出單人破門,好好給自己掙面子。
曹君姬負芻在兩年前繼位(公元前578年),卻是在曹宣公(姬廬)在受邀攻秦時陣亡,殺掉太子自立。
按理說,曹國的君主是為了晉國的霸業而犧牲,晉國不應該眼睜睜看到着曹國新君以不名譽的方式繼位才是。
晉君姬壽曼本來也是一肚子火,想着要不要懲罰姬負芻。
結果,姬負芻很快速地派人前去周王室先行走完繼位的程序,又派人押解數車財帛先給晉君姬壽曼,幹掉太子自立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列國都知道姬負芻是以不名譽的手段上位,他們非常不喜歡曹國這位新君,只是晉君姬壽曼沒有什麼表態,周王室那邊也拿錢辦事,不好再多說些什麼而已。
「君上。」祁奚看國君是個什麼表情,猜出在想什麼。他真不願意橫生什麼枝節,說道:「陰武已上城牆。」
晉君姬壽曼視線看過去,確實看到呂武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城牆上,不由露出了可惜的表情。
老呂家的部隊已經在兩支重步兵的推進下,攻到了西面和東面城牆段,各自佔領了一部分。
上了城牆的重步兵,他們按照平時訓練的那樣,組成了「龜甲陣」的陣型,推進儘管緩慢卻是堅定。
許國兵在面對這種完全被盾牌保護的對手時,手裏的戰戈不管是啄,還是捅,又或是其餘什麼攻擊動作,每每只能磕碰到盾牌,壓根就無法給對方造成殺傷。
而老呂家的重步兵,時不時掀開一面盾再投擲出短柄標槍,每一次都能將一個許國兵釘死。
他們也能在推進中擠壓衝上來的許國兵,先用盾牌貼近許國兵,再將劍從盾牌的縫隙裏面刺出來,劍尖將破開對方的甲或是衣服,再捅進對方的身體裏面。
周邊的同伴一個個相續倒下,對方卻是絲毫未損,許國兵的心理素質不足以面對這樣的戰鬥,先有一個精神崩潰轉身逃跑,必然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於是呼啦啦一大群。
呂武站在沒有女牆的城牆邊沿向內城看去,沒有看到城內發生什麼亂象。
目所能及的區域,走道上倒是丟棄了很多東西,一家家都是門戶緊閉,使人搞不清楚那些建築物裏面到底有沒有人。
他還看到一些許國兵正在集結,數量看上去有個一兩千人。
更遠的地方,不知道是矮山,還是夯土加高的台,有着一個又一個面積很大的階梯,上面的建築物不少,該是許國的宮城範圍?
「調來弓弩手。」呂武眯着眼睛看向城內那些正在整隊的許國兵,說道:「先行驅散,再行定點圍殲。」
話說,老呂家的弩手在這一場戰爭中還是一箭未發。
呂武並不是刻意要藏,主要是數量方面不足,適合用來進行定點狙擊,不適合進行大範圍覆蓋。
他一直沒找到許國的將領,要不很想讓弩兵定點覆蓋一下。
城門洞已經被清理出來,大批大批的老呂家士兵進城。
他們無視了建築群那邊的許國兵,在城牆邊上的空地進行整隊。
這一批士兵中,身穿鐵甲的人排在了隊列的前方,穿皮甲或是藤甲、木甲則是靠後。
命令被傳達過來。
大概三分之二的士兵向左右兩邊移動,只是留下了三分之一的部隊。
建築群的許國兵當然能看到老呂家的部隊進行了分兵,感到茫然又是氣餒。
沒辦法啊!
固城而守都能被一波流地攻上城牆,又能剩下多少士氣呢?
要不是發怵的話,他們不應該頓足不前,該是立刻對北面城牆展開反撲,試圖將城牆奪回來。
呂武在等集結起來的許國兵展開反撲,等啊等的,等了一刻鐘的花時間,對方卻是還沒什麼動靜。
他問:「左右兩翼已經抵達位置?」
葛存立刻說道:「我家攻勢如火,敵軍一觸即潰。」
是老呂家的士兵太能打,還是許國兵太廢材?
呂武琢磨了一下,能大概猜測出是個什麼情況。
老呂家已經全面列裝鐵質裝備,但凡不是太廢的鐵質兵器對青銅武器對砍,可能不會一下子將青銅武器砍斷,崩出缺口卻絕對會是青銅武器崩的缺口大。
一下砍不斷,第二下交擊,怎麼都能崩了。
在對身體的殺傷力方面,兩種武器產生的效果也不一樣,老呂家的鐵質武器能更省力地刺進人的身體。
老呂家一直是以身穿鐵甲的部隊作為主力。
青銅武器能不能破開鐵甲?要看是攻擊到哪裏,對着胸甲的鐵片攻擊,戰戈或是劍想一擊就有效果很難。
武器裝備上有優勢,再來是大國士兵的底氣本來就足,壓着許國兵打太正常了。
呂武這一次並沒有想上演什麼個人的無雙。
不是他要低調。
是到該檢驗老呂家的部隊到底有多少戰鬥力的時候了。
站在城牆上的呂武其實挺迷。
諸夏的戰爭中,一旦城牆和城門失守,不是代表着城破了嗎?
一般打到這種程度,守軍就該崩潰才對。
許國咋不還沒有派人來協商投降條件?
呂武讓之前從左右兩翼的部隊,展開鉗形攻勢斷掉建築群的許國兵後路,正面的部隊則是開始推進。
藏在建築群的許國兵看到老呂家的部隊從正面發起進攻,沒有任何猶豫就進行撤退。
他們撞上了剛剛從左右兩翼移動過來的兩隻老呂家部隊,再被正面的老呂家部隊推上來,只是輕微地抵抗了一小會,死傷超過一成就投降了。
各方向的戰況信息匯集到呂武這邊。
從開打到佔下北面和東面全部城牆段,又佔了西面城牆段大概三分之二,已經開始在向城區進行推進,老呂家這邊的陣亡人數壓根就沒超過二十人,輕重傷也沒破百;殺死多少許國兵一時間難以精確統計上來,預估超過七百;俘虜了三千餘的許國兵。
呂武將戰況向國君匯報。
國君姬壽曼帶着幾個國家的君主,自然還包括欒書和士燮,幾位列國的執政、使者,來到北城牆上面眺望城內的情況。
而這時,呂武已經帶着部隊來帶許國的宮城前方。
這就是一個地勢較高的區域,上面有着綽綽的身影。
「沒有城牆……」呂武知道新田的宮城也沒有城牆,宋國商丘的宮城卻有。他對葛存說道:「敵軍龜縮宮城之內,我決議只圍不攻,取城內收穫。」
葛存當然贊成。
現在要不是必須,誰會去將一國之君逼迫得太狠?
許國的宮城看着沒有多少防禦工事,卻是佔據着地勢高度。
老呂家當然不會感到發怵,想打肯定是能推上去,只是先挨家挨戶地搶劫和抓人很合情合理的嘛。
接下來,北城牆上的晉君等一干人就看到了那麼一幕。
老呂家的士兵分成五人一組,到了一家就敲門。
裏面的人要是主動開門也就罷了,露頭就被揪出來捆綁,躲藏的人很快也會被士兵帶出來,一家整整齊齊地綁成串。
不肯開門就別怪老呂家的士兵動粗啦!
該綁的人綁上。
老呂家的士兵開始進屋不斷搬出認為值得拿的東西,堆在門前就等着車輛過來再進行裝車。
普通人家的話,沒有遭遇到抵抗。
城南貴族居住的區域,老呂家遭到了堅決的抵抗。
這種堅決是堅決到什麼程度呢?
反正遠比許國兵守城時意志更加堅定,死傷超過半數還不肯認輸。
有些許國貴族見着實扛不住就會破口大罵,什麼老呂家不地道,連等自家國君賠償都不願意,過來不干人事,還是不是個有榮譽的貴族啦!
後面,呂武知道情況,多少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他真不知道破城之後,不是想動城裏的貴族就能動。
不過,干都幹了不是?
他絕對不會叫停,等事後再道歉就好了。
道完歉,該補的玉就補上。
等對方接受了玉,輪到談一談贖金方面的事情了。
沒錯!
俺就是這麼的有禮貌啊!
「陰武!」胥童跑得氣喘吁吁,先招呼了一聲,才說道:「君上已至。」
幹麼?
胥童見呂武一臉的懵懂,說道:「還不前往拜見。」
呂武臉上換成了納悶,說道:「此為戰時,無此道理。」
現在誰還不知道國君的不靠譜?
能不見,那肯定是不想見。
免得又遭遇什麼么蛾子。
胥童一個愣神,倒是感覺到呂武跋扈,湊近了才低聲說道:「陰氏攻擊宮城於名聲有損。不若退讓一步,改為公族攻之?」
呂武卻是立刻露出不爽的表情,很直接地說:「除卻宮城守軍,其餘皆已被我部殲滅,收穫之時命我撤軍?」
尼瑪!
沒這樣的道理!
至於說攻擊宮城會有不好的名聲?
俺這不是圍而不攻嘛!
所以,國君要讓公族來摘桃子,是人幹的事情!?
胥童被懟得無言以對,沉默了一小會才說:「君上乃是君上,幾位國君亦在。」
呂武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納罕地說:「豈不知君無戲言?命我獨攻『夷』,得勝又命我撤軍,非失信於我,乃是失信於天下!」
胥童再次無話可說。
他當然知道這樣做不地道,作為跑腿的小角色,又能怎麼樣呢?
正要轉身離開時,他聽到呂武開口說話了。
「罷了。」呂武一臉的鬱悶,說道:「轉告君上,我讓開道路便是。」
胥童一臉感激地行禮,轉身邁步小跑離開。
葛存嘴唇動了動,低嘆一聲還是沒講話。
呂武卻大聲喊道:「命各部加快收穫,取物擄人歸營!我尋上軍佐哭訴!」
草!(一種植物)
俺都暗示那麼明顯了!
胥童這個蠢貨不懂什麼叫,得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