洵山腳下,侔洪氏的巫心有不甘,而尤牢身上的皮肉,那糜爛的地方看的他是心中糾結,和赤方氏的恩怨不可能到此為止,但是在洵山區域,告師氏肯定會管閒事。
那麼離開洵山區域呢?
也不行,上面正在試祭,過幾天就會正式開始祭祀大典,到時候洵山正神,也就是那位傳說中,是古洵山山神之子的洵山大巫就會出現,洵山氏會下山,到時候各地把手森嚴,而且各路小部族回去的路上,肯定也有洵山氏的人看着。
那時候動手,剛剛祭祀完畢,這頭侔洪氏就光明正大在半道上截殺赤方氏?
那就不是告師氏被打臉了,恐怕是洵山要有動作了。
身為這裏的扛把子,洵山既然收了各路部族的糧食以及供奉,那麼自然有義務調解各個部族的矛盾,這裏不像是中原,大部混雜,要靠着各方大佬才能平衡,而且即使這樣也有管不過來的,洵山這片地方就這麼大,洵山氏說了算。
當道殺人,光明正大,還沒有經過洵山批准?
小伙子很跳啊,你是想上天不成?
這公審法庭還沒開庭,你就直接把被告殺了?
你這放在中原是要被誅族的你知道嗎。
你以為你是誰啊,你這麼流批,是要從蓬萊一路砍到崑崙嗎?
這洵山不允許這麼流批的人出現。
所以侔洪氏的巫心知肚明,這當街殺人,到時候人是殺了,氣是出了,但自己的腦袋估計就要祭天了。
不要說什麼死了的人沒有價值這種蠢話,作為洵山地區的扛把子,手下出現紛爭矛盾,自己懲戒動手的人,而且必須是嚴懲,這才是作為一個扛把子該有的行為,這是做給其他人看的,不然輕輕拿起,輕輕放下,這還有規矩嗎?
「我們走,去東南面,別在這裏等了。」
侔洪氏的巫讓人架着尤牢,現在準備向東南面去。
東南面有什麼?
「巫,你說的東南,是要到哪裏去?」
有侔洪氏的戰士出聲詢問,有些疑惑,而巫看了他一眼,叫來了一個人:「尤補,你上次去東南面的路,還記得麼?」
那個名為尤補的戰士面色頓時愕然,隨後顯得有些蒼白下來。
「那不是原獸區麼?」
「登涉群聚於東南啊!」
尤補顯得有些害怕,他對巫建議道:「不可以!巫啊,裏面現在已經不僅僅有原獸了,我前些日子,再去時,感到有強大血脈出現,或許已經出現鷙獸了!」
「登涉中的鷙獸?」
巫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不是更好嗎!」
「鷙,驅策群落之頭目,這可不是這幫沒有覺醒的小戰士可以對付的!一隻原獸自然容易被他們殺死,但是一群原獸,由一隻鷙獸率領,這場衝突與意外,既不大,不會引起洵山注意,也不會有人懷疑到我們身上。」
「赤方氏會不小心捕捉了幼年登涉,大江以北,在中原似乎沒有這種野獸,他們必然不知道登涉的習性,而母登涉,聞幼年登涉被捉,必然狂怒,循着軌跡,便可以找到赤方氏。」
尤補道:「您是說,要盜出幼年登涉,可這原獸大量聚集,我們摸不過去,辦不到啊。」
「所以我會用尤候號角,興起水濤。」
五天之後,東南部,閼之澤中西靠岸部分。
洵山附近有派出去的哨人回來了,說祭祀已經結束了,大量的小部族,開始從洵山離開。
「赤方氏也在!」
侔洪氏的人說干就干,立刻就來到大澤東南部,果不其然,大量的登涉聚集起來,它們整個身體都泡在澤水之中,四周水鳥飛舞,而小登涉們在岸邊的泥地上肆意玩耍。
大量的原獸群聚時,就會出現一隻頭領,這就是鷙獸的由來,當中最強壯的個體,會受到山海之氣的感召,從而發生神化現象。
大量的神靈降於人間,有了生老病死,大量的神靈遠離人間,留下了他們的法與氣,於是自然中的神化現象也就越來越多。
當然,「神化」最初時,究竟是不是神所帶來的?還是人之先祖所發現的一種天地現象?這個,暫時還沒有定論。
登涉群的領袖是一隻母登涉,它很強壯,氣息很強大,讓人望而卻步,毫無疑問,它就是這一片小澤區域的霸主了,當然,不可能與南部的老烏龜相提並論,老烏龜可是馬上就要變成地獸的強大存在,而且老烏龜本身就是異獸類,先天有力量加持,與登涉這種野獸,是有區分的。
一隻幼年的登涉開始離開小夥伴,它向着泥岸的邊緣走了兩步,因為它發現那裏有一株好吃的草。
登涉是雜食類野獸。
小小的耳朵動了動,小登涉的心情顯然不錯。
大登涉們在遠處愜意的泡澡,並沒有注意到那株草的異常。
咚!
草被吃下,但是此時,母登涉抬起頭,遠方的山野間,蒼莽的號角如老牛的低沉吼聲,山野澤水忽然開始如泥塘般掀動起來,緊跟着,大澤中湧起大水!
巫用尤侯號角製造水波,侔洪氏的巫術來自於「澤」!
通山之氣!
故而水波涌動,山嶽噴氣,大水掀起,卻被有序的控制,而侔洪氏的戰士們引導着大水前進的方向,小登涉被大水沖走,被他們捉去,與此同時,大量的登涉也踩踏着水波,向帶走小登涉的那道「水」發起了追擊!
大登涉腦子裏氣血上涌,它感覺到前面有人在跑!
你阿母的敢偷到登涉頭上來!
水與澤威,山與地晃,塵與泥濘通天而舞!
葛踏送了送赤方氏的戰士們,他對於這個中原逃來的小部族,這段時間的感覺還不錯,出於好心,提醒了他們,要小心侔洪氏的人,不過又談論到,洵山氏已經出現,所以侔洪氏的人應該沒有那個膽子在路上亂搞。
隨處可見的少壯級戰士,而這些戰士帶着一些初生的新戰士在巡邏,向四方不斷派遣,顯然洵山氏在這次祭祀中,又有許多戰士覺醒了,每一次的大祭祀,同時也是大部族覺醒少年戰士的時候。
甚至偶爾,還能見到一兩位威神級的戰士。
洵山之強,讓人感覺到壓迫與窒息。
在赤方氏,也只有老族長才是威神級。
威神戰士越多,代表這個部族的實力越強大,部族呈現蒸蒸日上的勢頭,因為只有完整的強大圖騰,才能支撐起如此多的威神戰士。
妘缶向葛踏道謝,而對方已經送了自己十餘里地,這裏已經是他可以送別的邊界,在拍了拍妘缶的肩膀,並且告訴他自己很看好他以後,葛踏就回身向洵山的方向走去了。
遠方的茂密山林,讓人感覺恐怖,妘缶並不知道在這條路上會遇到什麼。
而妘蒙已經帶着一部分人走在了後面,他把弓箭捏得緊緊地。
直到大約走了兩日。
妘缶在一處丘野處停下了腳步,他莫名的感覺到一種危險,心不斷的焦躁,灼熱起來。
「走快走!」
其實,也不需要妘缶多說了,妘蒙也已經感覺到那種可怕的危險,他看到地上的石子在以一種極其微弱的高度蹦跳,那瞳孔已經劇烈收縮起來。
「快跑!」
赤方氏的戰士們沒有多問,而且頭也不回的向着南方跑去!
追逐在雙方間上演,但人的速度,難以跑過大水蔓延的速度!
大水蔓延過來,毫無徵兆,而一隻小登涉,被不知名的黑手丟入大水的水頭處,浪潮扑打過來,後面跟着的,踩踏大地,碎滅泥丘,連綿成丘陵黑影的,則是大量的,極其憤怒的登涉群!
沖沖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