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師整整一天坐在土舍的牆角,人的精神處於恍惚和半痴呆狀態,大家在吃飯的時候都出奇的沉默,文命、娥皇兩人不住的向妘載的臉上看。
作為同班同學,他們對妘載的巴拉拉垃圾話深有體會。
那一通話,就是簡單的在敘述之中摻入問題,在問題之中摻入狗屎。
赤松子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出世派的人被罵到懷疑人生,就是他這種入世派最大的樂趣,天師和廣成子那種裝逼犯不一樣,小天師明顯只是為反對而反對,認為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但是被妘載一通「人的活動不也是自然變化」的反問,現在給圈住了。
都說人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那麼人的活動為什麼不屬於天地自然的一部分呢?
如果人不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那你怎麼修天人合一呢?
反正結果就兩種,要麼天地不是天地,要麼你不是人。
這就是一個無限套娃,按照小天師自己的理論,那是永遠也走不出來的。
妘載對這種狀態十分了解——「道心破碎」。
你懂得吧,其實.....
「道心破碎是一種生理上的疾病哦。」
心碎是在高強度工作之後,長時間得不到緩解,有可能會出現的一種病症,具體表現為心臟出現裂紋,這叫做心碎綜合徵.....
妘載給大家科普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諸人都表示,這些無用的知識確實很下飯。
句龍對天師的狀態並不關心,他只關心自己的數學計算題。
周圍有部落的人過來,給句龍送一些吃食,周圍的人們態度和善,在丘陵原野捕獵,如果抓到了大獵物,就都會來到這裏給句龍送上一些。
「我在這附近人緣還算不錯,到了農事繁忙的時候,我會去給他們幫助計算一些田地步數,或者看看天象,觀看白雲來查看一下氣候風雨的變遷.....」
句龍表示,自己這些待遇,也都是平常去給別人幫忙帶來的好處,文命很奇怪,認為句龍既然是共工氏的人,為什麼不回共工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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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中原也有他的祭祀祠,為什麼不去中原呢?
即使是退隱的話,在那些地方也能生活的很好吧?
句龍聽了這些問題,沒有太過生氣,只是對文命道:「你年紀不大,但是卻已經覺得,我退下來之後,就應該得到那些崇高的待遇嗎?」
文命愣了下。
句龍嘆息道:「在你被人任命的時候,你所做的一切事情,不過是你分內的工作而已,你做的好那本就是理所當然的,帝給了你這個位置,你要勤勤懇懇的幫助部落的民眾,不敢有半點懈怠,你在帝的要求上做的更好,民眾自然會感謝你的恩德,但你在這個位置上,是應該為民眾謀取福祉,難道是要向民眾索取崇高的地位嗎?」
「人們崇敬我,無非是我在位上時,為民眾做了許多的事情,世人稱我為后土來祭祀我,把我比作大地,與神農相提並論,我不會謙虛的說那些虛偽的話,而是會就此承認,因為我確實做了很多事情,但這些事情,是我在土正的位置上本就該做好的。」
「於是我退位下來,我已經不再是土正,民眾懷念我過去的工作和恩德,故而前來祭祀我,這是他們自發的行為,可我難道應該用他們的行為,和他們對我的崇拜,前去中原或者共工氏,索取一個崇高的職務?」
「這未免太無恥了,你做了大好的事,天下的人都會把你推舉上去,只有那種沒有能力的人,才會憑藉過去的功績,去索取與自己不相匹配的地位啊!」
這一日的工作依舊很簡單,妘載和句龍談論了很多數學題,就這樣過了大概十天的時間,諸人對這裏的土地和丘陵分佈,有了一個系統的影響,妘載甚至和句龍在邊上計算,而文命也開始自己的測地實習工作。
第十五天的時候,芒種的節氣已經過去,時間在夏至的節氣中,走過了一半。
雷雨過後,萬象新空,句龍找到了各個部落的首領們,向他們表達自己要離開的事情。
首領們都很驚惶,對句龍詢問為什麼要拋棄他們,句龍道:「只是為了探求知識,但我還會回來的,我的壽命雖然已經不多,但至少還能看着你們,走完個三五代人。」
這話出來,大家頓時就笑了,這些首領之中,有些就是被句龍看着長大的人。
句龍道:「所以我把各位叫來,是想要讓各位學習我這些天所學習到的數學,通曉了一些基礎的東西,各位就能自己開鑿溝渠,規劃土地,一起合力,開發利用那山川大地,更可以準確的預報天時變動,構築的土牆也不會再垮塌,木樑也能夠更加穩固,木工師會大量增加,而技術卻會比各位過去的時代更加高明。」
於是句龍又召集首領們,和妘載一起為首領們講課,這又是十天的時間過去。
夏至結束之後,時間來到小暑。
天地之間,陽光猛烈,暴雨亦是增多,雷霆之聲,幾乎日夜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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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外一邊,大羿和鴻超來到蟬山。
大羿的封地就在這裏,是帝放勛表彰他的功績而冊給他的,蟬山是大羿出生的故鄉,他年幼時被父母拋棄在山野中,自己養活自己,與萬獸爭命,後來才存活下來。
蟬山是一個小部落,沒有什麼大的神靈庇護,也沒有出過什麼偉大的人物,人們信奉巫師的教誨,守着自己的土地不願離開,部落甚至都不在歷史中有所見證,這個山野的名字,也僅僅是因為夏季的時候,山中的蟬比較多而已。
父母早已都不在人世了,大羿的年紀也很老了,蟬山依舊是那個蟬山,部落里的人民歷經三代,也依舊是那個模樣,渾渾噩噩的活着,巫師也依舊是那個樣子,給點好處便嬉皮笑臉......
大羿和蟬山部落沒有什麼感情,但是對於這片土地,他是愛得深沉的。
鴻超發現大羿的家不和部落人民居住在一起,而是在偏遠的野林中,那木屋已經腐朽陳舊,很久沒有人來過,但卻也看得出來,以前這裏生活過兩個人.....
「那是我的妻子姮娥,很久以前我在山中狩獵,在一棵月桂樹下認識了她。」
「至於我...我是....」
大羿訴說着過去的故事,昔年自己斬盡天下的動亂之後,西王母氏來中原進獻不死藥,這是傳說之中的草藥,在靈山崩之後便沒有多少傳說了,帝堯將這個藥賜予自己,而自己的徒弟則來偷竊。
鴻超被大羿的真實身份嚇到了,愣了半天,有些緊張。
大羿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家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鴻超就是在緊張的狀態下,精神一緊,汗毛莫名矗立,下意識摸了弓箭,而就是這個小動作,讓大羿也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箭與箭交錯而過,大羿從摸弓到射箭一氣呵成,他的弓箭擊毀了土地與樹木,而另外一根打過來的箭矢卻如鬼魅般消失又出現!
二人互換一箭,極限走位,快速拉扯!
鴻超連忙張弓四顧,卻聽到外面那人也是很驚訝的喊了一聲!
逄蒙!
他這時候看到大羿,也看到鴻超,他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回神,毫不猶豫轉身逃跑,遁入山野的陰影中!
如果沒有剛剛鴻超的小動作,大羿必然會被自己那一箭擊中胸膛!
逄蒙百思不得其解,鴻超這個小崽子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