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擰了擰眉,「怎麼回事?」就算前些日子京城很亂,沈家作為官宦之家,有護衛保護,沈大人夫妻棄府外逃,命也能保下來,怎會死亡。
容二如實回答「是沈大少爺為了救瑞王妃,將沈府的所有護衛都帶了出去,沈府只剩下一些不會功夫的小廝和老僕,這才讓賊匪殺了進來,讓沈大人夫妻丟了性命。」
燕王……
歸根結底還是沈景晏的自私害了沈大人沈夫人。
而沈景晏的性格是沈大人夫妻培養出來的,只能說他們夫妻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死有餘辜,怨不得旁人。
三個月後,大齊太子李賢登基。
燕王入兵部。
新皇下旨,撤回先帝讓五公主和親的聖旨,讓五公主下嫁給武鄉侯嫡次孫周子瑜,半年後完婚。
一年後,逍遙王大婚,逍遙王妃竟然乃沈家寡居多年的姑奶奶沈青!
大婚這日一早,沈千歌帶着妝娘和喜娘進了沈姑姑的閨房。
沈姑姑看到她嗔怪道「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鸞兒和承兒呢?」
沈千歌走到沈姑姑身邊坐下,抱着她的胳膊撒嬌似地搖了搖,「我不陪着姑姑梳妝,不放心,兩個孩子都在睡,有燕王殿下陪着他們,沒事。」
聽沈千歌這麼說,沈姑姑就放心了,她吩咐丫鬟端了早膳來,姑侄兩一起吃了,沈千歌才陪着沈姑姑梳妝。
妝花緞的大紅嫁衣,鳳冠霞帔,嫁衣上佈滿了珠寶錦繡,雍容華美。比之大長公主出嫁時的嫁衣都要華貴,這嫁衣是大婚前一個月逍遙王專門送來的。
等到一切都裝扮好,已是一個半時辰後。
外面的天也亮了。
燕王一手牽着一個一歲半多的孩童進來。
沈姑姑看到,也顧不上自己的大妝,立馬將鸞兒抱起來,而後又在承兒頭上揉了揉。
「乖孩子,昨晚睡的可好?」
鸞兒眨着大眼睛點點頭,又看了沈姑姑一圈,奶聲奶氣的道「姑奶奶,你今天真好看!」
沈姑姑瞧着這人小鬼大的丫頭,在她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這個時候,外面響起敲敲打打的聲音,是接新娘的逍遙王到了。
沈千歌接過鸞兒塞到燕王懷裏,而後忙讓喜娘給姑姑蓋上龍鳳合歡的蓋頭。
當初姑姑送她出嫁,將身邊的好東西都給了她,今日換她來送姑姑出嫁,祝姑姑事事順遂、人生美滿。
逍遙王攙扶着沈姑姑與沈老夫人作別。
沈家沒剩下什麼男丁,原本沈千歌想要燕王背沈姑姑,送沈姑姑出門,畢竟燕王也算是沈家半個兒子,又是晚輩,可沒想到卻被逍遙王否了。
今日逍遙王親自背着沈姑姑,將她送上花轎,又輕聲叮囑了兩句,這才將轎簾放了下來。
燕王帶着承兒跟着送親去了。
沈千歌作為娘家人,帶着鸞兒留在沈宅陪着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雖然經歷了喪子之痛,可畢竟早就對沈大人失望了,一年時間也讓她從這種悲痛中走了出來。
白雪姑姑和容九容十等人也早從洛城回來了,如今白雪姑姑暫時留在沈宅照顧沈老夫人。
沈姑姑早就與沈千歌說過,等她大婚後,她會接沈老夫人去逍遙王府居住,沈宅的人手到時候都會跟去。
一天的熱鬧結束,燕王帶着承兒和護衛回了王府。
孩子們都還小,目前跟在燕王沈千歌住在留香園。
夏日晚上,沈千歌帶着鸞兒洗了澡,小寶貝比哥哥瘦弱一些,一家人都對她多有愛護。
鸞兒一邊由娘給她洗澡,一邊嘰嘰喳喳與娘說着她今天發生的事。
忽然,鸞兒道「娘,我今天突然看到了一個花盆,它飄在空中,只是過了一會兒,它就又不見了,好奇怪。」
聽到鸞兒說的,沈千歌一怔,難以置信,難道鸞兒看到的那個花盆就是消失在她身邊的氣運花盆?
沈千歌連忙溫柔的對女兒道「鸞兒,這件事是我們的小秘密,咱們先一個人都不說好不好?」
「好!都聽娘的!我不會說的!哥哥也不說!」
等到給鸞兒洗好,沈千歌抱着小丫頭去房間裏,房間內,燕王已經帶着承兒洗好了。
把鸞兒放在床上,兄妹兩就玩到了一塊。
突然,承兒擠到沈千歌的身邊,靠在沈千歌的臂彎里,「娘,今天在逍遙王府門口,我遇到一個奇怪的老爺爺,他還給了我東西吃,我怕有問題,所以一直留着沒吃。」說完,承兒就展開小小的手掌,裏面躺着一顆糖,一顆用白色格紋紙包的糖。
見到這顆糖,沈千歌眼瞳震顫,她腦海里一直被她刻意藏着的記憶浮了出來。
當初她被父母兄長忽視的時候,她就抱着膝蓋靠坐在沈府後門的巷子裏偷偷的哭泣,那個時候也是有一個老頭送了顆這樣的糖給她……後來他收了她當徒弟。
燕王很快發現了沈千歌的不對,他伸手拍了拍沈千歌的肩膀,而後將沈千歌攬入了寬闊的胸膛,「千歌,別急,一會兒等孩子們睡了,我與你詳說。」
被燕王這般安慰,沈千歌才止住了奔涌的情緒。
哄了孩子們睡下,將他們放到床里,燕王才將今日承兒遇到那位老爺爺的事與沈千歌詳細說了。
沈千歌將頭埋入燕王的頸窩,喃喃道「殿下,他是我師傅……沒有他,便沒有今日的我……」
聽了沈千歌的這番話,燕王手一緊,他輕輕拍撫着沈千歌的後背,「別急,別擔心,明日一早,我就讓容二幾個帶人去尋。」
沈千歌點點頭。
即便是這般,沈千歌今晚還是沒睡着。
她也不想打擾丈夫和孩子,獨自起身去了書房,準備找幾本易讀的話本打發漫漫長夜。
站在書架邊,翻閱書冊的時候,突然一封信從書冊里掉了出來。
沈千歌奇怪的看了一眼,而後彎腰撿起信,猶豫了一下,本不想打開,可看到信封上熟悉的字體,邊上寫着小小一行沈嬌嬌敬上。
她還是沒忍住,打開了這封信。
看到信里的內容後,沈千歌愣在原地,這封信並非什麼私相授受的情信,而是一封告密的信,信里提到了她的氣運花盆……
沒想到,沈嬌嬌居然能看到她的花盆,還私下裏告知了燕王,為了離間他們夫妻的關係……而這封信還留在這裏,說明燕王早就知道了她的秘密……
這時,門外響起腳步聲。
沈千歌回頭,就與燕王的視線對上。
燕王看到沈千歌手裏拿着的那封信,只是一頓,俊逸的臉龐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了沈千歌,將沈千歌整個圈在他的懷裏。
他在她耳邊低喃,說着無比真誠的情話,「千歌,我只喜歡你,與你的其他都無關,這些事,我從未在乎過。」
原本沈千歌還緊張無比,可聽到燕王的這句話,她情不自禁的就放鬆下來。
她在燕王的懷裏轉了個身,伸手抱住他勁窄的腰,抬頭看向他,一雙杏眸,流光溢彩,「李潛,我承認以前接觸你是帶着目的,但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我就真正喜歡你了,這輩子,幸甚有你!」
窗外的夏夜,蛙聲蟬鳴,窗內的夏夜,溫柔繾綣。
後記——
大齊成帝五年,成帝仍未有子,遂封燕王嫡長子李承為儲君,封燕王妃為國夫人。
大齊成帝十五年,成帝退位,傳位於儲君李承。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