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信豐的能力她十分清楚,在蒼藍市近乎無人敢惹,而且十分好面子。
然而此刻,面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的男子,他竟然笑臉相迎。
這與她接觸中的信豐完全不同,像是變了一個人,她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了。
此時江銘抓着女孩的頭髮,冷臉開口道:
「我從不打女人,但你除外!」
說着,江銘反手又給了女孩一個耳光。
這還是江銘第一次動手打女人,在了解了謝文的經歷後,他實在忍不住了。
在他看來,這個女孩簡直就是畜生,哪裏還算得上是人。
面對謝文的真心付出,非但沒有珍惜,最後不但無情離去,甚至還報之以惡。
這種行為令江銘感到異常憤怒。
他曾經雖然也是個紈絝子弟,但他最起碼還有道德三觀,但此女在江銘看來已經徹底沒有道德底線了,眼中只有利益。
望着江銘再次一巴掌抽在自己女朋友的臉上,信豐嘴角抽搐,心中強壓着上涌的怒火。
雖然知道江銘不好惹,以自己的能力惹上江銘只有死路一條。
但畢竟泥人都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他。
拳頭不自覺的攥緊,信豐感覺自己的怒火已經達到了極點。
「江少,差不多就行了,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深吸了一口氣,信豐語氣放平後開口道。
「對了,還有你,被人當工具利用還不自知,不覺得丟臉嗎?」這時江銘將目光轉向他,語氣不屑的開口道。
「什麼意思?」
「你調查過這個女孩的背景嗎?」江銘抓着女孩頭髮,不理會她的痛呼,望着信豐開口道。
「自然是調查過。」信豐當即回應道。
自己找的女朋友,信豐自然是詳細調查過她的背景,畢竟現在某些培訓班這麼多,說不定找的女朋友是流水線產物。
從調查來的資料中信豐得知,女孩曾經是一名盲人,人際關係簡單,大半年前才經過手術恢復視力,性格更是十分淳樸。
聽到信豐的話語,江銘頓時明白了,顯然是他沒有將女孩的背景調查透徹。
想到這裏,江銘從口袋中取出手機,點開其中一份文件後,將其丟向信豐。
「仔細看,然後告訴我,我打得對不對。」
信豐一臉疑惑的接過手機,開始文件內容。
他的表情在翻閱中逐漸陰晴不定,當看到女孩拋棄謝文,獨自離開的時候,他終於明白為什么女孩看謝文的眼神不對勁了。
這一刻,他感覺自己遭受了奇恥大辱,竟然真如江銘所說,被女孩當槍使,當猴耍了。
心中的怒火蹭蹭上涌,他抬起手機就要往地上砸,以此宣洩怒火,可隨即想到手機是江銘的,頓時手舉在了半空中,略顯尷尬。
將手機遞還給江銘後,信豐看女孩的眼神轉冷。
雖然不清楚謝文是怎麼認識江銘的,但這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真的被這個頗有心機的女孩給玩弄了,將自己當成提款機和工具了。
「信豐,我疼。」女孩顯得不清楚信豐的變化,痛呼轉頭望向信豐。
「疼你麻痹!」憤怒的信豐當即一巴掌拍在了女孩的臉上。
臉部逐漸浮腫,女孩一臉不敢置信的望着信豐,顯然還未明白信豐到底為什麼會這麼對待自己。
「她交給你了,怎麼處理是你的事,但我的小兄弟一定要有一個交代,我等你回復。」
信豐接過女孩,隨後將其推倒在地,然後望向江銘開口道:
「江少,這次是我不對,我向您道歉,接下來我會用行動來補償我的過錯。」
「跟我兄弟道歉。」江銘絲毫不接受信豐的道歉。
「謝……謝文兄弟,實在對不住了,你的損失我會賠償的。」
謝文聽聞,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張了張嘴後才吐出幾個字:
「沒……沒事。」
「怎麼就沒事了,收起你不必要的良善,有些時候太善良不一定就是好事,要在善惡之間尋找平衡,該善的時候善,該惡的時候就得惡,他賠償是你應該的,另外其他精神損失之類的,也必須賠,沒個百來萬,這件事就不算完!」江銘語氣不善地開口道。
這番話,他既是對謝文說的,也是對信豐說的。
他清楚謝文的性格,雖然骨子裏有堅定,但終究太善良太容易妥協了。
望着神色複雜的謝文,江銘繼續開口道:
「這件事我幫你處理,你就不用管了,保證你滿意。」
說完,江銘轉頭望向信豐:
「給你三天時間,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不然你懂是什麼後果!」
說完,江銘拉着謝文,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望着江銘的背影,信豐心中不是滋味,但他知道自己惹不起江銘,這件事必須得有個交代。
轉頭望向倒地的女子,信豐的神色轉冷。
如何處理這個女孩,顯然也是江銘所說的交代之一,所以他開始思考,該如何處理她。
女孩這時望向信豐,表情楚楚可憐,試圖以這種方式博得信豐的同情。
此時她已經明白大致發生什麼了。
顯然是謝文身邊出現了一個信豐惹不起的對象,而且那個人徹查了自己的背景情況,並告知了信豐。
感到害怕的同時,她只能期望信豐能原諒她。
然而信豐接下來的話語,讓她如墜冰窟。
「既然你欠了人家,又拿不出什麼東西還,那就繼續變回瞎子,別還了!」
……
跟着江銘往回走的路上,謝文想着心事。
他還在思考着江銘所說的「善惡平衡」,覺得很有道理,卻又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
「善惡平衡,到底是什麼?」謝文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聽到詢問,江銘笑着開口道:
「就是你要做善事前,最起碼要了解那個人,如果不了解,那倒不如不做。」
謝文聽聞,若有所思。
「喂喂,你繼續做自己,我只是提醒你該怎麼做,不是讓你不再善良。」害怕自己會誤導謝文,江銘當即提醒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從未決定不再善良,只是現在明白了不該對誰都善良,善良和真誠永遠不會錯,錯的是沒有分清對象,所以要反省的是自己的眼光和見識,而不是懷疑自己的善良和真誠。」
「啪啪啪!」江銘聽聞,當即鼓掌。
「兄弟,就你在全神中的表現,以及現實中的優良品德,就該加入我們組織,可惜了。」
「什麼組織?」謝文好奇詢問道。
「一個匡扶正義,以惡制惡,以善對善的特殊組織。」江銘咧嘴笑道。
「我能加入嗎?加入後是不是就能見到那個神秘人了?」
「別,你還是算了。」發現謝文真有了興趣,江銘當即搖頭。
「為什麼?」
「哪來這麼多為什麼,你不行的。」
雖然挺喜歡謝文的性格,覺得這傢伙是個天生的善人,和守夜人匡扶人世間正義的想法吻合,但謝文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沒有加入守夜人的資格。
「那我要怎麼做才能加入這個組織!」謝文一臉認真地望向江銘詢問道。
「額……」江銘一時語塞。
望着謝文真誠的眼神,江銘心中猶豫了。
沉吟片刻後,江銘開口道:
「變得足夠強大就有資格加入我所在的組織,你應該已經發現了,這個世界沒有你所理解的那麼簡單,你所經歷的諸多神奇,就是與我所說力量!」
謝文聽聞,沉默了。
第一次是喝下飲料後突然眼睛恢復光明,第二次是魔音貫耳,卻在江銘的幫助下驅散了腦海中的聲音。
這兩件事都證明,這個世界有着普通人所未曾了解的黑暗面。
而之所以黑暗無法吞噬現實,正是因為有江銘這樣隱藏在黑暗中的守護者在維護秩序。
此刻謝文已經明白江銘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了。
他很弱小,哪怕加入組織也無法為驅散「惡」而提供任何幫助。
「行了,我走了,接下來那個傢伙應該會主動聯繫你,補償你,後續我會關注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來到一處十字路口,江銘選擇了與謝文道別。
在他看來,謝文和他不是一路人,大家只是過客,自己能做的已經差不多了,終究還是要相互道別,或許未來再也不見。
他只是希望,謝文能堅持自己的善舉,堅定的繼續走下去。
哪怕不能成為守夜人,可他的諸多行為也與守夜人無異,他們站在黑暗中守護,而謝文站在光明中守護。
日落黃昏,望着江銘離去的背影,謝文躊躇片刻後,忍不住吶喊道:
「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不遠處的江銘忽然停步,沉默片刻後轉過身來吶喊道:
「去全神中變強,只要你足夠強大,那麼歡迎你,我的兄弟!」
說完江銘搖頭苦笑,隨後頭也不回的走向遠方。
……
回到家中,謝文還在揣摩着江銘所說的話語。
在全神中變得足夠強大?
江銘的提醒讓他意識到,全神這款遊戲似乎並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簡單。
「只要在全神中變得足夠強大就可以了嗎?」謝文喃喃自語,隨後邁步走向了遊戲倉。
雖然還是沒明白為什麼在全神中變強可以獲得加入神秘組織的資格,但謝文還是想試試。
眼神在此刻變得堅定,他側身躺入了遊戲倉中。
進入遊戲後,謝文沒有如往常那般組隊前往蝕日島礦區。
而是來到中心廣場處,望着正在招募散人玩家的團隊,他心中躊躇。
如何在全神中變強,謝文只知道四種方式。
升級、裝備、技能、功法。
猶豫片刻後謝文決定,先跟隨一個團隊去龍鱗島外練級,提升一下自己的基礎數值。
尋找隊伍中,謝文加入了一個前往絕望大域的團隊。
平時從不練級的謝文,根本沒有意識到此次前往的並非是龍鱗島外,而是通過傳送陣來到了另一個大域。
接下來,他跟隨團隊展開了對「暗邪城」的攻城戰。
結果慘敗,大部分玩家都戰死了,而少數玩家則被抓起來當血祭品丟入了浸血礦區內。
其中就有謝文。
……
絕望大域,浸血礦區內。
感覺到識海中神通印記產生波動,被封印鐵鏈束縛在半空中的伏激轉頭望向了下方人群中的謝文。
而謝文似有所感,也在這一刻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伏激眼中露出了疑惑神色。
在謝文的身上,他竟然感覺到了一股「絕望」氣息,也正是因為這股氣息,藏在自己識海中的絕望神通會與其產生靈魂層面的共鳴。
這在伏激看來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絕望氣息一般只有經歷過徹骨的絕望,才會誕生於自己的靈魂識海中。
他經歷了那麼多的痛苦,甚至眼睜睜看着族人成為暗顱的奴役,軀體更是受到了暗顱的萬般折磨,可即便如此,他的靈魂識海中都沒有誕生一絲絕望,只有無盡的怒火。
所以絕望神通與他的契合度極低,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徹底掌握這門神通。
但此刻,他卻在眼前看似十分弱小的生物身上感應到了絕望氣息的波動,伏激十分好奇,他到底經歷了什麼,竟然能在體內醞釀出絕望氣息,並且沒有情緒崩潰。
就在伏激準備開口詢問之際,地面開始顫抖,礦區內的岩壁上滲出血液。
這些從岩壁中滲出的鮮血好似有生命般,在出現後快速接近玩家,而玩家們在與鮮血接觸後,瞬間化為黑霧當場消散。
此時站在人群中的謝文看到這一幕,以為自己也要死了。
可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了侵襲而來的血液,並托浮着他懸空而起來到了伏激跟前。
接近後,謝文才看清楚伏激的模樣。
他的雙眼被挖去了,只能看到兩團閃爍的火焰在顱內跳動,身上更是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皮肉乾枯裂開,模樣好不悽慘。
「小子,你為什麼會被抓來這裏,莫非是暗顱派來試探我的?」
面對伏激的詢問,謝文搖了搖頭:
「我來自星辰海域,本想與團隊一起進攻暗顱城,卻沒想到最後失敗了,被抓來了這裏……」
聽了謝文的講述後,伏激的臉上浮現思索神色。
直到此刻,他還是不能完全相信謝文,因為他不能保證謝文是否是暗顱故意派來的。
「你看不見了嗎?」望着失去眼眸的伏激,謝文忽然詢問道。
「只是失去眼睛罷了,我有心眼,看得比誰都清楚。」
「心眼?」謝文面露好奇。
「這是我在看不見光明的日子裏摸索出來的一門特殊術法,說不定也有晉升神通的可能,只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伏激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