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木森」的臉上露出一絲僥倖的神色:「它們在繞開火焰,因為這個發現,我活下來了。」
這時,鳯流突然問道:「我們的身體呢?我們暈過去後倒在了甲板上,那些東西對我們的身體做了什麼?」
張語年搖搖頭:「就像爬過空地一樣,它們從你們的身上爬過去時,沒有傷害你們,我想……吸引它們的也許不是人類的肉體和生命,而是……意識或靈魂一類的東西。」
「你們的意識已經到了這個世界,對於它們而言,也許你們的身體和石頭差不多吧。」
張語年捏了捏鼻樑,他的精神狀況似乎不是很好:「於是,我保留了一些火種,在船上找了一下打火機,後來在金狐先生的身上找到了一個,依靠那些火種和打火機,我撐過了一晚。昨晚我做了一個篝火,準備稍稍休息一會兒,沒想到……剛一睡着,就到了這個世界。」
他指了指這副身體:「昨晚,我的意識來到他的身上時,這個黑木森竟然正在脫那具女屍的衣服,聽到有人的動靜後,他鑽到了這張床的下面。」
林斷飛三人面色極其怪異,林斷飛問道:「脫掉女屍衣服的人是他?他一晚上都呆在這間房裏,呆在這張床下面?」
「是的。」張語年點點頭。
「不過,他沒能聽到你們的對話,我倒是聽到了,」張語年的眼裏有回憶之色,「因為當時,有一團透明的水從床上滲了下來,黑木森的臉上罩着這團水,整個人也被水束縛,根本動彈不得,就在這個時候,這具身體的控制到忽然交到了我手上。」
張語年看向大家:「我知道,那一刻,應該就是黑木森面臨死亡的一刻,我必須扭轉他的死亡,還好,我知道這些東西的弱點,幸運的是,黑木森是一個抽煙的人,他的口袋裏有一枚打火機,我用打火機趕走了那些活物一樣的水,扭轉了黑木森死亡的命運。」
「這之後,黑木森這具身體的主導權,就一直在我身上了。」張語年終於講完了自己的遭遇。
「可是……你為什麼會認為燒掉那具女屍就能返回現實世界?」林斷飛仍然心存疑慮,再次開口問道。
張語年搖搖頭:「我也只是猜測而已,昨晚,你們說過,這具女屍好像變了一點,對吧?」
林斷飛點頭道:「嗯,是我說的。」
「後來,你又回來了一次,給女屍蓋上了衣服,是嗎?」
「沒錯。」
林斷飛肯定的回答讓張語年終於笑了笑。
「我告訴你女屍的變化在哪兒,她……的身體,在變小。」
「變小?」林斷飛仔細地回憶了一下昨晚的情景。
「昨晚你說那具女屍好像變了一點時,並不是錯覺,當時……她的身體正在通過床板往下滲水,所以,那些活物一樣的水,根源是那具女屍。當我從床底爬出來時,你的衣服正蓋着她上半身,可是到了後半夜,你的衣服已經幾乎蓋住了她大半個身軀。她的身體一直在融化,那些活物一樣的水滲入地面就不見了,而她的身軀也在一直變小。」張語年看着大家,說道:「所以,我在想,既然那些活物一樣的水怕火,那用火應該能夠燒掉那具屍體。」
「你為什麼不當時就用打火機嘗試着燒掉那具屍體?」鳯流忽然問道。
他這個問題,問在了點子上。
大家的目光都起了一絲懷疑。
張語年臉上有些無奈之色:「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相信,我確實那樣做了,但……我仿佛收到了來自祭宴的警告,一股強烈的恐慌籠罩着我,似乎只要我燒掉它,就會立刻墜入地獄。」
「簡直就像是在告訴我……那具女屍還不到燒掉的時候,它還有使命沒有完成一樣。」
張語年本以為這個說法有些牽強,然而,其餘三人竟然面色微變後,都沉默了下來,似乎真的相信了他這個說法?
這樣一個像是隨口胡謅的理由他們也會相信嗎?
張語年自己都有些不信。
林斷飛似乎看出了張語年的疑惑,他語氣低沉地說:「因為不止是你,這次祭宴,我們都或多或少有過這種感覺,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的預感,非常不可理喻啊……」
「簡直就像……有個人在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們,當我們沒有順着他的劇本往前走的時候,他就強行插手阻止,非要讓本來的雪光號歷史繼續下去……」
「說不定,真的有個人在看着我們,」鳯流忽然抬起頭,目光仿佛透過了艙頂,看向了另一個次元,「就和之前忽然出現的祭典通知一樣,我不相信那是和厲鬼一樣的存在發生的聲音,那更像是個人類。」
大家都沉默下來。
就連情緒有些失控的平太都冷靜了許多。
祭宴的古怪在近來變得越來越明顯了,如果說……以前的祭宴只是一個被設定好的程序,只會按部就班地就行任務的話。
那現在的祭宴,就更像是一個存在着管理者的遊戲,而那個管理者,似乎能通過某種渠道一直注視着大家。
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從女性靈媒消失,男性靈媒出現後逐漸發生的。
「偶爾我會覺得,自己就像一隻被關在籠子裏,被研究者用不同藥劑進行試驗的小白鼠,不同點只在於我們不是小白鼠,用於試驗我們的也不是藥劑,而是各種匪夷所思的詛咒而已。」林斷飛聲音低沉地說道。
這個男人似乎早就有些這些預感。
這時,反倒是一直情緒古怪的平太忽然拍了拍手,咧嘴笑道:「總之,現在我們要逃離這個祭宴,就要先找到那具不知道跑去哪兒了的女屍,將她燒掉,對嗎?」
「至於祭宴存不存在一個幕後黑手,也是活下去之後才能談的事了。」
「不過……」
平太的笑越來越陰沉,聲音也越來越扭曲:「如果他真的存在,希望他藏好自己的尾巴,不要被我發現……不然的話,我會順着那條尾巴把他完完整整地扯出來,把他吃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