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道者 第五十二章 亂古魔珠
陰暗潮濕的地底，滴水之聲永不停歇，仿佛催命的魔音在寧行耳邊響起。
寧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看見一個長着三眼的巨人，腳踏星辰而來，他的三眼從不眨動，鼻孔毫無氣息，然而他的生機卻是濃郁無比。巨人將一顆顆星辰壓縮變小，又向當中打出幾個玄而又玄的印記，隨即星辰便成了幾顆珠子，被他穿起來掛在脖子上，隨後他便轉身離去，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劇痛的腦袋昏昏沉沉，眼皮重的難以睜開，寧行看見一個模糊的的畫面，畫面中天地劇烈震動，地面開出裂縫，有冰冷的海水漫出，高過了大山，淹沒的千萬的生靈，而水面之上，一隻生有千隻觸手的海怪仰天長嘯，它的頭頂之上，一顆透明白珠滴溜溜的旋轉不停。然而就在此時，一隻超乎想像的大手攜着無盡的雷電向下抓去，海怪一聲悲鳴，便被奪取白珠，而它也被擊落海底。
……
一個又一個夢境襲來，直到最後寧行自己變為主角，他只感覺到一個對自己很重要的時刻來臨之時，忽然天地一晃，隨即一張血腥大嘴將自己吞進口中，咀嚼不停，直到自己變為一灘血肉，方才咽下。
「啊！」
潮濕的封魔山底，寧行驚叫一聲醒來，頭頂上岩石細縫中的光亮使得他確認了自己還是活着的，而耳邊的聲響也讓他直到自己似乎到了一個密閉的石洞中，自己所躺的石頭溫暖異常，寧行仔細一查，頓時一驚，這石頭竟然是一整塊暖陽石，如此大的一塊，沒有萬年時間肯定無法形成。
暖陽石寧行也只是看見過，不過只有手指頭大小，卻被凝神境老怪當成寶貝似得掛在胸前。然而身下這塊卻可以當成一張大床，寧行不由得有些心動。暖陽石的功效他當然知道，長期接觸此石可以讓身體不懼陰寒，傳說佩戴個萬年極有機會變成溫陽之體，能輕易的感悟金陽大道，成仙稱尊，不在話下。
手中的鋒利劍型法器已經取出，寧行輕輕開鑿，發出刺耳的響聲。然而就在這時，一聲輕笑聲從石室極遠的黑暗中傳來。寧行驚得停住手腳，神識向外伸出。
「寶物蒙塵不自知！」一聲輕嘆傳來，是一個極為渾厚的男之聲音，在不知道有多大的石室中迴響不停。
「哪位道友？」寧行聽此，聽出對方沒有惡意，便低聲問道。
「道友？嘿嘿，好多年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男子語氣頗為淡然，讓人難以猜出他的意思。
「便叫我辛道友吧！」微微安靜之後，男子又出聲道。
「道友可知這是什麼地方？」寧行問道。
「這兒是封魔山谷底，你所站的地乃是萬年前無數神魔的隕落之地。」男子一字一字的說出，語氣清淡無波，不雜絲毫感情，仿佛在說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一般。
「什麼！封魔山谷底！你是？」寧行猛然一驚，腦袋「嗡」的一響，此處若是封魔山谷底，那這男子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寧行不禁想起在越都聽到的那幾句描述。
「封魔山封魔，雲夢澤大夢，五域過五行，蒼穹滅蒼穹！」
寧行想起楊歌那句偈語，臉色微微發白，暗嘆自己運氣怎麼如此之背。
「道友心神不寧，方才周身三竅一十八脈融入了九縷魔氣，為何？」男子洞察秋毫，連寧行心神震驚之下，未運轉法力抵禦魔氣的感覺的一清二楚。
「晚輩方才放肆了，前輩恕罪！」寧行勉強定了定心神，拱手說道。
「唉！這般就無趣了，也罷，便與你說正事吧！」男子似乎因為寧行的稱呼頗感無奈，不過轉而便又語氣一正，聲音略帶低沉的對寧行說道：
「你口中的那顆小珠你可知道來歷？」
男子一語完畢，寧行猛然一驚，眼中滿是異色看着前方的黑暗處，這小珠乃是他父親所留，自己一直靠着他修行肉身，對自己來說，此珠重要無比，絲毫不亞于丹田內的那頁金卷。
「不知前輩何意？」寧行此時不敢有絲毫的戒備表現出來，因為黑暗中的男子修為高絕，通天徹地，不僅在修為上，就是心機經歷，也是自己所不能及。所以自己一貫的小手段怕只是班門弄斧。
「你不必驚慌，我並不貪圖此珠，我只想告訴你，留有此珠並非幸事，乃是禍患，帶你修為到了，便知我今日之言。」
寧行不敢辯駁，只是暗暗記住男子的話，卻也不敢全信，只等男子說出後面的話。
「此珠名為亂古魔珠，數萬年前我也有幸得到一顆，我如今的修為境界都是依它所得，不過」男子說道此處微微停頓，隨即語氣大變，似乎有無盡的怒氣壓抑在心中，片刻之後又道：
「不過我落得如今這副樣子，也全是拜此珠所賜！」
男子強壓住將要爆發的情緒，讓寧行暗暗佩服，被困萬年還能如此淡定，要是自己斷然不能做到。
「前輩召晚輩前來所為何事，是關於此珠的秘密嗎？」寧行強壯着膽說道。
「不錯，兩顆魔珠同源同宗，自你靠近封魔山萬里範圍內，我便感應到了。所以在封魔山外我便派人將你帶來，結果那幾個孩兒竟然折於你手，倒是讓我有些意外。」男子緩緩說完，讓寧行忽然明白封魔山外，那個魔物緊盯着自己，原來便是為此。
「每一顆魔珠之上都有一種封印，開啟封印之法也各不相同，因為封印本身便各不相同，這一點需要機緣，需要大智慧，我並不能幫你，我唯一能幫你的就是告訴你藏在此珠中的陷阱。」黑暗中的男子聲音忽然變得深邃無比，忽高忽低，所講之事也變得神秘無比。
「每一顆魔珠開啟封印之後，開啟之人都會獲得魔珠中的一部脈書，脈書各不相同，也沒有什麼危險，但是除了脈書之外，還會有一樣比它珍貴上千倍的東西，那東西叫做源氣，本源之氣。」
寧行聽此，微微出神，「脈書」一詞他聽到過，那還是在天蛇行宮中天蛇老祖所說，不過他並不懂那是何意，所得的金卷其實也並非什麼脈書，而是《金闕道書》，雖然知道兩者不同，但寧行卻沒有絲毫的概念，也不知道何為「脈」，何為「道」？
「你聽着，下面我說的每一句話你都要牢記在心，萬不可因為一時的貪戀而誤了前程，中了陷阱！」男子的語氣陡然加重，方才的那絲淡然全然不見。
「裏面的本源之氣你不可動，也不可摸，連看都別看一眼，人的貪戀敗亡往往是從眼睛開始！」男子的聲音沒有動用絲毫的法力加持，也沒有用絲毫的音道術法，然而落在寧行的耳中，卻是字字如山，重達千斤。
驀然一怔，寧行狐疑的問道：
「前輩為何如此幫助晚輩，而且裏面的本源之氣想來十分寶貴，前輩卻要晚輩棄之不顧，晚輩對此很是不解。」
「哼！你在質疑我嗎？」寧行話音未落，黑暗之中湧出一股氣息，尚未來到寧行面前便將寧行掀飛了出去，直接撞在身後濕潤的石壁上。
「一源一道，一道萬源，我之所以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他少一份助力，我日後尋仇便是多一分機會，不然你以為本尊還會謀算你一個小小的先天修士不成，殺你取珠不過探囊取物，然而這方法卻無濟於事，因為最終還是會有人克制不住心中的貪戀。」男子小小的懲戒寧行之後便又緩緩的說道。
寧行起身便不再多言，方才的懲戒雖然來勢洶洶，但男子卻並未下重手，威勢未至便收，寧行絲毫未損。
「是晚輩多心了！」
「罷了罷了！福兮禍也，禍兮福也，你若明白，自當明白，去吧！」男子說完，黑暗之中便風聲大起，不過片刻便涌了出來，寧行剛想維持身形，但在這股勁風下他顯得極為弱小，直接便被吹起，砸向頭頂的石壁，然而眼前忽然一花，當寧行在睜開眼時，卻驚訝的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封魔山山谷之中，陰沉的天空將整座山谷變得極暗。
就在寧行剛剛離開腳下的區域上百米之時，男子的聲音又輕飄飄的傳出一句。
「你若未明，死期自明！」
讓人可惜的是寧行卻並沒有聽到此句，似乎也是那男子故意讓寧行沒有聽到，此中意思難以言明。
卻說寧行腳步謹慎的在谷林中行走，頭頂的黑雲壓了下來，乃是雨季來臨，遙遠的封魔山距離越都有着萬里之遠，來時有凝神境老怪的速度加持，所以一日之間便到達此地。以寧行目前的飛行速度，回到越都至少也要七八日的時間。
不過此處乃是封魔山內谷，寧行是萬萬不敢御劍疾行，谷中的魔物定然不會因為幾個凝神境老怪的一番收割便消失不見，多半這些魔物都躲在某處潛修，靜待大膽的修士路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