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
鍵盤俠狗子衝着王離憤怒的叫喊着,因為那宏大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所以它的犬吠聲就像是黎明前寂靜的巷子裏的狗叫聲一樣清晰,甚至顯得十分刺耳,讓人心生不悅。
呂神靚看了它一眼,道:「你是因為我們要和你的主人戰鬥而仇視我們?但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的主人能夠被我們擊敗,那它有什麼資格做你的主人。它如果能夠被我們擊敗,那你期望從它的手裏得到更好的狗屋?那到時候你還不如期望從我們的手中得到更好的狗屋。」
鍵盤俠狗子的吼叫聲驟然中斷。
它看着呂神靚,覺得她說的話好像很有道理。
鄭普觀沒有理會鍵盤俠狗子的叫喊。
他的視線落在金色的城牆上,感到自己的感知被阻擋,根本無法穿過城牆時,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沉重起來。
在此之前,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比呂神靚和王離要強大得多,但現在,面對着這座金色的雄城,他的自信卻如同被烈日照耀的冰雪,在飛快的消融。
「你們真的想要進這座城去和他戰鬥?」他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的雙手十指都開始微微的顫抖,「這是他的領域,這裏面有無數我們不熟悉的法則力量,我不敢說我們進去之後就像是凡夫俗子一樣失去我們的力量,但我們的力量肯定會被削弱到難以想像的地步。」
「毫無疑問他會佔據上風。」王離轉頭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但是如果他能夠佔據壓倒性的上風,能夠直接殺死我們,那他根本不需要藉助這裏的太陽帆,不需要藉助這座城的力量。所以歸根結底,他似乎也在避免利用我們所能接觸和理解的科技,也在避免利用那些可以損毀的實體性的基站和我們戰鬥。」
「你的意思是,他雖然強大,但並未強大到超出我想像的地步?」鄭普觀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如果讓我猜測,我覺得按照你的說法,如果我們在這座城裏就像是略微厲害一些的凡夫俗子,那他最多就像是這座城裏的那種掌握一些障眼法或是可以利用一些機關埋伏的戲法師。」王離道:「只有在實力根本無法取得壓倒性的優勢的情形之下,他才會設法想要說服我,才會想要欺騙我們。」
說完這些,王離平靜的看向金色的城門,接着說道:「我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是我總覺得,即便他無比神秘,就像是完全掌握我們這個世界的神靈,但他的能力依舊沒有超脫我們這個世界的範疇。如果他的能力早已完全超出我們認知的這個世界,那他何必糾結於完美而精細的掌控這個世界,他又何必糾結於掌握這個世界的因果。如果不依賴這個世界的力量,他又何必在意這個世界。」
鄭普觀轉頭看向王離,「只是猜測,並沒有任何的證據?」
王離點了點頭,道:「沒有任何的證據,但我會選擇進入這座城。」
鄭普觀的目光落在呂神靚的身上,他只是看了一眼,便確定呂神靚也會做出和王離同樣的選擇。
「沐浴在群體意志之中,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自己想不想進這座城,而是對着王離問了這樣的一句話。
「感覺和眾生相擁。感覺自己可以是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又感覺自己像是無數人。」 王離想了想,道:「他剛才所說生命是一些擁有基本規則的粒子的堆疊,但是那時我感覺生命就像是無數人的精神粒子的堆疊。」
鄭普觀極為緩慢的點了點頭。
他沒有再問什麼。
只是他莫名的有些嫉妒,有些羨慕。
他莫名的羨慕王離有這樣的經歷。
「我也會進城。」
他慢慢的說道:「不只是我想弄明白製造天神宮的到底是何種存在,不只是想弄明白他到底掌握着什麼樣的奧秘,我還想親眼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比我強,是不是真的因為那樣的過程,你比我多了那樣的經歷,所以你變得比我強。」
「那就進城吧。」王離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並沒有多說什麼。
許多在場的修士的目光落在黑天聖主身上。黑天聖主沒有做聲。
他沉默的停留在原地,便是給了他們所有人回答。
在這種時候,他不認為自己和一些修為高絕的修士跟隨進城就會有更多的用處,相反,可能會導致王離分心。
看着在虛空之中朝着那座城走去的三人,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鄭普觀的身上。
即便到了此時,看上去鄭普觀就像是王離和呂神靚的盟友,但他心中依舊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
鄭普觀依舊給他很危險的感覺。
他知道鄭普觀現在很沒有自信。
因為王離讓他覺得比他更強。
而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他始終將王離視為敵人。
……
鄭普觀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看着漸漸接近的城門,他臉上驚詫的神色不斷的開始擴大。
在遠處看這座城,這座城便是充滿神性的天國,但越是接近這座城,當金色的光線沐浴在身上,他卻越發覺得自己就像是在穿過金色的薄紗,眼前這座城散發的金色神光便越是稀薄,最終完全消散。
在距離這座城只有百步的距離時,這座城在他的眼前金光盡數退去,那種充滿神性的元氣波動也全部消失,出現在他眼前的城池規模沒有變化,但整座城就像是變成了一座凡夫俗子的城池。
城門是開着的。
沒有人把守。
透過開着的城門,沿着寬闊的石路往前看去,他看到有馬車在車道上行走,有許多商販挑着擔在叫賣。
他還看到巷子裏有頑童在跑來跑去。
他還看到了開着的面鋪散發出的熱氣,聽到遠處深巷之中傳出的郎朗的讀書聲。
與此同時,身為修行者的感知力,卻在急劇的退化。
他感到自己和天地元氣的聯繫,在被迅速的切斷。
和他一開始強烈的預感一樣,越是接近這座城,他就越是要變成一個不會任何修行法門,不懂得任何法術的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