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擁有了這樣一個培靈洞天,你居然才成就了元嬰?」
萬夜河看着那塊靈田,突然就懷疑了起來。
他看着璨劍真君,「這個小天地,真的有你所說的這麼神妙,真的是培靈洞天?」
璨劍真君苦笑道:「我雖然得了這個培靈洞天,但也不敢聲張,只敢小心取用,我在仙蟾宮也非你一樣的准道子級人物,我天賦平庸,能夠在這麼多年成就元嬰,已經算是十分驚人了。索性這道域紋融於我道基之中,若是沒有我心意讓它展現,形成域門,平素是任何大能都感應不出來,這些年下來我仙蟾宮之中的修士雖然也都對我起疑,但終究沒有發現什麼異處,也只當我是走了狗屎運。」
對此顏嫣倒是也能夠理解。
一名天資平庸的修士,在仙蟾宮這樣的宗門之中不受重視,平時所能得到的修煉資源原本就十分稀缺。
僅憑靈藥交易,偷偷積攢出修到元嬰的各種資源,包括渡劫時的一切用度,若是按上次席捲東方邊緣洲域的獸潮的時間來算,璨劍真君倒是也不簡單了。
其實培靈洞天這種小千世界,任何修士得到都是擁有了驚人的底蘊,但任何天賦平庸,出身平庸的修士最難渡過的,也就是一開始身為低階修士的那段時光。
修為和身份和身懷的法寶不匹配,一被發現就要被殺人奪寶。
不過話說回來這璨劍真君也是有些倒霉,到了元嬰期了,原本都已經漸漸脫離低階修士時的如履薄冰,若是再低調的修行一陣,他在仙蟾宮之中佔據重要地位,就很容易踏上高速爆發之路。但他這路還沒有開頭,就直接遇到了王離這樣的老仇人,關鍵王離還是這樣的怪物。
她理解是能夠理解,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王離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他說得不錯,這的確就是培靈洞天。」
王離如此確定的說法,卻是讓萬夜河又瞬間覺得味道有些不對了。
璨劍真君也感覺有些味道不對。
但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他體內突然一股氣機爆發,這股氣機似乎一直隱匿在他的體內,只是他根本就沒有感知出來。
他的渾身氣機又瞬間凍結一般,真元流淌不開。
「諸位道友,這域紋和我道基融為一體,我便是這域門,域門便是我。若是想要一直動用這培靈洞天,便需善待於我!」他心生強烈恐懼,下意識的就又叫出了聲來。
「是麼?」
王離呵呵一笑,他手中青光一閃,一枚青色的魚形玉符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他目光微微閃動,這枚青色魚形玉符之中靈光閃動,他竟是直接從中取出了一張椅子,就在璨劍真君的身前坐下。接着,他又取出一張小桌子,竟然又從這枚魚形玉符之中取出了數枚靈果,然後看戲一般看着璨劍真軍,慢慢的吃了起來。
這幾顆靈果只是最普通的貨色,對於築基期的修士而言,補充的靈氣也是寥寥無幾,但看王離吃得好像很香甜,萬夜河竟然也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
「這是?」
璨劍真君看清王離手中的這枚青色魚形玉符的剎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比死人臉還要難看。
王離沒有那種在得手前就洋洋得意戲耍對手的習慣。
他目光微微閃動,這枚青色魚形玉符突然青光大盛,一篷青光形成一個瓜狀籠在了璨劍真君身上。
璨劍真君的胸口,有一縷游魚般的幽光被抽取出來,沁入了這枚青色魚形玉符之中。
「你….」
璨劍真君整個身體都被恐懼支配,他看着王離,說不出話來。
「這片古符,便是這域紋的原本胎體?」
顏嫣看到王離收回青色魚形玉符,這才徹底回過神來,「它竟然本身還是一件奇特的空間法器。」
「或許可以說,它原本就是打開這個培靈洞天的法鑰。」王離此時明顯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他平靜下來,看着顏嫣,說道:「當年我師尊獨自一人進危險的空間裂口深處探寶,我魏師叔在空間裂口入口處策應,我師尊在空間裂口之中得到了這枚法鑰,但尋覓到這培靈洞天的域紋所在時,卻正好撞見了此人。這法鑰和那道域紋自然起了感應,域紋浮現此,此人卻乘機讓自己的肉身和這域紋相融,接着他想要直接搶奪法鑰。我師尊和他對敵不過,一路逃遁,最後加上魏師叔,才將他打跑,但那一戰,也牽動了空間裂口之中的氣機,我魏師叔和我師尊都因此進入了空間裂口之中的險境。雖然我師尊其實在遇見他之間就已經中了靈毒,最後的死也不能完全怪在他的頭上,但我魏師叔卻的確是因他而死。這道域紋原本就可以和這法鑰融為一體,只是當時硬生生被他搶奪而走。若是我魏師叔還活着,當年這法鑰和域紋都落在我魏師叔手裏,我師尊就算最終難免靈毒發作而亡,但我和我師姐,也絕對不可能孤苦伶仃的留在孤峰受這麼多年苦。」
「竟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周玉希都聽得心神震盪,她也覺得這實在是血海深仇。
「你…...你們竟然如此心機!」璨劍真君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陣,他終於說出話來,「我當年從那空間裂口出來,心中忐忑不安,就想玄天宗即便不藉此發難,也至少將這事情傳出去,到時候所有人知道我身懷此寶,我肯定也留不住,但我忐忑數年,卻始終沒有見到玄天宗有任何訊息傳出,我便以為當年那兩名玄天宗修士相繼死去,這秘密石沉大海了。我也暗中打探過這片古符的下落,但似乎根本無人知道流落何處,但沒有想到,卻落在你們的手中,我更沒有想到,你們明明知道這樣的隱秘,卻根本不對外宣說,你們當年在孤峰如此悽慘,竟然也一直隱忍不發,你們所想的,竟然是有朝一日,能夠從我身上取回這域紋。」
「我師尊失去的東西,我當然想要親手收回來。」
王離笑了起來,他的笑容有些慘澹,「若是將這秘密公告天下,這種東西,你們仙蟾宮都保不住,落在任何一個大能的手中,我們能夠收回來的可能性更加渺茫。其實即便你只是成就了元嬰,當年我們在孤峰時也覺得從你手中追回來的希望變得十分渺茫,但沒有想到我運氣實在還是不錯,竟然在我能夠對付你的時候,你就自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顏嫣和魏黛眉等人全部沉默無言。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報仇故事。
然而誰都感覺到了十幾年的隱忍之中,那種來自玄天宗孤峰沉默中孕育而生的力量。
「你也算提醒了我。」
王離緩緩的抬起頭來,他看着璨劍真君說道:「我和我師姐之前都記着賬,但是潛意識裏總覺得太過弱小,根本不到算賬的時候,但現在你的出現,卻讓我明白,現在我已經有能力可以開始慢慢算賬了。」
「你若是殺我,便是真正的心生對三聖的忤逆之心,且你會走在這條道上無法背離,你註定會死得更慘。」璨劍真君感覺到了最真實的殺意,他知道自己無法避免迎接死亡的命運,他厲聲尖嘯了起來,「不要以為你有了些際遇就算得上什麼人物,在三聖面前,你不過是不值得一提的螻蟻。」
「很可惜,在我走上孤峰時,在這條路上,我就從來沒有背離過。」
王離笑了起來。
他修煉玄天劍罡一向都和他師姐一樣,無論是進境還是威力,都遠超玄天宗其餘峰的那些修士,那是因為,他和他師姐的心境和傲氣,那種桀驁不馴的勇氣,和玄天宗其餘那些人,原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他此時恍然覺得,原來從那天起,他和他師姐,就已經踏上了他們的道。
嗤的一聲,一道劍罡落在璨劍真君的身上。
他一劍洞穿了璨劍真君的心脈。
他今日裏已經收回了他師尊失落在此人手中的東西,已經報了當年魏師叔的仇。
至於如何炮製此人,其實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興趣。
他沉默着看着璨劍真君死去。
然而此時他的沉默,卻散發着一種令人心折的力量,讓周玉希都心神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