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赤霓裳對赤崇岳以及巫橫山這二人那冷漠的態度,又聽到了他們三人在對話時的那種冷嘲熱諷的語調,再感受着他們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關係,王詡嘴角一撇,瞭然一笑。
精通權謀、心術,且見多識廣的王詡,立刻就明白了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兒,從這三人剛剛那場針鋒相對的對話中,王詡猜測,之所以他們如此不留情面,原因可能與赤烈火的受傷有關,既然赤烈火是鏢局的總鏢頭,巫橫山是二鏢頭,赤崇岳是四鏢頭,那這三鏢頭一定就是赤霓裳。
此刻,總鏢頭赤烈火身受重傷,不能事事了,那鏢局內就必須選出個可以代替他來下達指令的總決策人,按理說,應該是巫橫山上位代替赤烈火的,可這赤霓裳,既是赤烈火的親生閨女,又在實力上完全碾壓巫橫山,再加上她那不願落人之後的大小姐性格,所以,赤霓裳一定會與巫橫山爭奪這烈火鏢局話事人的位置。
可這巫橫山也不是吃素的,他一定是看透了這其中的關節,他一定是這樣想的:既然你赤霓裳的優勢是你與赤烈火之間的父女關係,那我就拉攏個與你一樣的與赤烈火有血緣關係的人,我就拉來赤崇岳,我們兩人與你爭,看你還怎麼和我斗。
甚至,當王詡看到了赤崇岳那盯着赤霓裳,像色魔一般的表情後,他覺得,這巫橫山一定是向赤崇岳許諾過什麼與赤霓裳有關的條件了,比如,只要赤崇岳幫他上位,他就幫赤崇岳搞到赤霓裳,讓他滿足他那撲倒赤霓裳的色慾。巫橫山一定早就看出了赤崇岳那色膽包天的性格弱點,只要稍加利用,這小子一定就範。
在分析完烈火鏢局內那無聊透頂的權力之爭後,王詡心中冷笑,本來,他是想再在他們之間挑撥一下的,讓烈火鏢局徹底完蛋,誰讓赤霓裳一直找自己的麻煩呢,讓她看看自己的手段,讓她知道什麼人不能得罪。
可當王詡看到身旁自己媳婦兒那擔憂的表情,再看到她拉起了赤霓裳的手,給赤霓裳鼓勁兒時,王詡瞬間就明白了自己媳婦兒的態度,自己不能再讓她傷心了,於是,王詡暗暗的嘆了口氣,有些戀戀不捨的放棄了自己那整垮烈火鏢局,讓烈火鏢局煙消雲散的好計劃。
突然,赤霓裳轉頭看向了王詡,在秋波流轉中,她擺出了一副與進屋前完全不同的冷漠態度,面無表情的冷聲對他道:「你跟我進來!」她說話時的語氣,就好像是主人在命令下人一樣。
看着她那冷酷的表情,聽着她那冷漠的聲音,王詡不但不生氣,反而少見的對她欣然一笑,王詡可不是普通的男人,他可是那種真正的做到了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智者,他看完了赤霓裳這一套反常的動作後,馬上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這是在保護自己,防止那赤崇岳因吃醋而對自己不利,她沒有利用自己和雪山派的實力參與到烈火鏢局的權力之爭中,甚至,她都不想讓自己和雪山派參與進來,由此可見,她已經不再懷疑自己了,善意的接受自己為朋友了。
王詡秉承了自己,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的一貫作風,既然赤霓裳對自己表達了善意,那自己也得幫她出個主意才行。
就在王詡剛剛想出個陰招來整殘巫橫山和赤崇岳時,就見赤霓裳拉着雨如蘭和自己媳婦兒的手,領着她們進了東側的左廂房。王詡也默默的跟在她們身後。
就聽又有兩人的腳步聲響起,原來巫橫山與赤崇岳也跟了過來,赤霓裳猛然止步,回頭橫了他們倆一眼,想要阻止他們進來,可又沒有什麼好的藉口,最後,她只能不甘的撇撇嘴,繼續前進,步入了左耳房。
剛進入左耳房,還沒抬眼打量房內的陳設呢,王詡就聞到,一股濃濃的中藥味撲鼻而來,夾雜在這股濃濃的中藥味中的,還有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和一點兒細不可聞的屍臭味。
被這股混合味道熏得咳嗽了一聲後,王詡才有機會抬眼掃了一圈整間耳房。
只見,這間耳房也不算小,有大廳的一半兒大;房內四壁上,掛着無數幅字畫,王詡對字畫不感興趣,他看不出那些字畫是否出自名家手筆;西牆和南牆下,各擺着一排松木的官帽椅;東牆下,在靠近小門兒的位置,貼牆擺着架梳妝枱,邊上放着個楠木的鼓墩;緊靠着北牆,擺着架紫檀木貼螺鈿的拔步床。
這架拔步床,充分詮釋了什麼叫做窮凶極奢。整架床體就好像是一間小屋一樣,橫着有五開間,進深也有五開間,細看下,床體的長、寬、高都各有快四米了,相當於兩人橫躺的長度了;整架床體支在一張離地二十來公分的木台上,這樣,床體就沒有直接接觸地面,地上的濕氣也就根本沾不到床體了;圍着床體的四周,是一扇扇的木窗,看起來有十幾扇,木窗上鏤雕着各種花卉紋飾、各種人物紋飾,還貼着閃耀着雪白色光華的螺鈿,甚至,在木窗與木窗之間,還裝着鑲有各色寶石的黃金材質的窗欞。
進入床體正面那在兩側鏤雕着精美門神圖案的月洞門,王詡看到,這裏還有個淺淺的遊廊,遊廊左側擺着座與床體同高的格子櫃,右側則立着座也是與床體同高的、四扇門的衣櫃。
遊廊最裏面才是那床身。床身高約一尺,和遊廊一般大,王詡目測分析後,覺得,就這張床,大的有些過分了,上面躺十個像自己一樣一米九以上的大漢,估計還能再躺十個像雨如蘭一樣嬌小的女孩兒。
不用細算,王詡就覺得,怎麼說,這床也值個一兩顆上品靈石吧,儘管這價格對於如今的自己來說不算什麼,可眼前這床的視覺效果實在是太震撼了。看着眼前這張奢華到逆天的拔步床,王詡忽然想起了自己剛穿越來時躺的那張木板床,在那木板床上,什麼多餘的紋飾都沒有,只有一張木板,想想自己,再看看別人,王詡不由得搖頭撇嘴,心中感嘆,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感嘆過後,王詡跟着赤霓裳來到了床邊,和其他人一樣,坐到了床邊擺着的一張楠木鼓墩上,看着床上那人。
只見,床上躺着個極度強壯的人,甚至都不太像是人了,儘管他蓋着一張金絲緞面的大紅被子,可他那高高鼓起的胸肌卻像小山一樣鼓鼓的撐起了被子,看起來,只是胸脯的厚度,就快有一米了;他長得也很高,這床有差不多四米長,可這人頭頂着床頭,腳就快要伸到床尾了,再怎麼看他也至少有三米高;這人和赤霓裳一樣,眉毛和頭髮是血紅色的,他的眉毛和赤霓裳相似,也是有稜有角英氣十足,可他的頭髮卻很短,只有寸許長,根根豎直向上,像一團血紅色的鐵錐子擠在一起;他國字臉,臉很大,比王詡的大兩倍,臉上擠滿了大紅色的絡腮鬍子;在這濃密的紅鬍子中,只能勉強的看到他那長長鼻樑和英挺的鼻子,卻看不到他的嘴。
這人當然就是烈火鏢局的總鏢頭赤烈火了。這時,只見赤烈火雙目緊閉的躺在床上,眼皮微微顫動,似乎是想睜開雙眼,卻好像無能為力,同時,他的嘴唇也在微微抖動,似乎也是想說些什麼,可卻也好像力不從心。
床上除了躺着個奄奄一息的赤烈火外,還坐着一人,這人坐在床部正中間,一手拿着個白瓷的小杯子,一手在用力的掰着赤烈火那隱藏在鬍子中的神秘的嘴,他好像是在給赤烈火餵藥。
餵藥的這人,也是個老頭兒,與巫橫山這種身材矮壯、皮膚黝黑、滿頭銀髮、滿臉皺紋、丑不拉幾的猥瑣老頭兒不同的是,餵藥這老頭兒長得相當完美,他身材高瘦、仙風道骨、鶴髮童顏、皮膚白皙細嫩緊實、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他披着一身天青色的道袍,袍上繡着些天干地支一類的古怪符文,他身後背着尊小銅鼎,看起來是煉藥的藥鼎,這種藥鼎,王詡也有十幾個,只是他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藥師的身份而沒有背着而已。
好不容易,折騰了半天,這老頭兒才給赤烈火餵完藥,幹完這一切後,他喘了半天氣,拿出面手絹擦了擦滿額頭的汗水後,轉過身來,看着赤霓裳,嘆了口氣,微微搖頭道:「大小姐,您也知道我煉崑崙的人品,不是老朽我沒有盡力,而是我實在是無能為力了,赤總鏢頭所中的根本就不是巫毒,而是巫蠱,這蠱蟲甚是可怕,我試着用毒物把它們逼出,可它們卻吸收了這些毒物,甚至數量變得更多,我又試着用靈力來驅除它們,可它們竟然可以吸收靈力,進而再次數量大增,如今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希望您原諒老朽我無能,我也沒臉再要什麼診費了,您還是另請高明吧。」
赤霓裳聽後,趕緊勸道:「煉醫師,您是我們益州醫術最高明的醫師了,如果您也沒有辦法,何況其他人呢?」
煉崑崙還是在不停的道歉與推辭,看起來,他真是無能為力了,而赤霓裳卻一再的勸說他,想讓他繼續為父親驅蠱,她這也是沒辦法了,在請到煉崑崙之前,她也請過無數的醫師了,可這些醫師連赤烈火所中之毒都看不出,只有煉崑崙能看明白,說出自己父親中的不是毒,而是蠱。
就在兩人糾纏不清的時候,王詡抬眼看向了床上那看起來就快要嗝兒屁的赤烈火,啟動了天眼通,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兒就嚇死他。
只見,在赤烈火的身體之中,在他的血液中、在他的細胞中,擠滿了無數肉眼難見的小蟲子,這些小蟲子長得像烏龜一樣,只是嘴上長着兩個像鉗子一樣帶鋸齒的螯。
這些蟲子正在赤烈火的細胞中,不停的吞噬着裏面的染色體,吞下後,不知發生了什麼,又排泄出些新的染色體,那些被改變了染色體的細胞,瞬間就改變了形態,看樣子已經不像是人類的細胞了。
王詡數了數那些改變形態的細胞中到底有多少條染色體,一數不要緊,他發現,那些細胞中的染色體的數量竟然達到了三十六對、七十二條。
要知道,在地球時,王詡可是學生物化學出身的,他很清楚,人類細胞內的染色體數目,只有二十四對、四十八條,那這些有三十六對、七十二條染色體數目的細胞不可能是人類的細胞,那是什麼東西呢?
王詡低頭皺眉苦思,開始回憶自己過去看過的,關於動物和植物染色體數目的信息,突然,王詡猛然站起身來,雙目圓瞪的看着赤烈火,表情不可思議的驚呼道:「狼!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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