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柔喃喃的道:「另一個兒子?」
石清卻是驚道:「我石某確另有一子,只是十幾年前被一仇人擄了去,送回時,已經是一具屍體,這事江湖上甚少人知,雲掌門年紀輕輕,卻是如何曉得?」
雲風笑道:「在下怎麼得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另外一子,並沒有死……當日你們的對頭送來的小孩屍身,也就是體形相差無幾,可臉上卻是被人故意劃花了。石莊主夫婦當時不過尋子心切,誤認為仇家以此泄恨。就把這具小屍體,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石中堅。我說得可有差錯?」
閔柔急道:「正是,雲掌門便似在場一般。」
雲風又道:「這麼多年,這仇人可曾尋到?」
石清和閔柔二人搖了搖頭。當年追尋這仇人之事,便是石沉大海。夫妻兩平素就算與人小有嫌隙,也不至於奪子毀容這般。所以查了那麼多年,根本就是杳無音信。
雲風道:「石莊主,可記得『梅芳姑』三字?」
聽得『梅芳姑』三字,石清臉上浮現一絲異樣的神情,卻也只是一閃而過。說道:「此人是石清十數年前相識之人,卻並未有多少交情。」
雲風又問道:「這芳姑往日可是曾向石莊主示愛?」
石清呆得一呆,愣了好久說道:「她確實對我有意,不過,石某一顆心思只在我師妹身上,石某也曾與其言明,之後便再無聯繫。」
雲風聽後點了點頭,眾人但見雲風在追問石清往日情事,雖覺不甚禮貌,但都猜想到此事與那死去的孩子有關,更無一人插嘴,安靜的聽着。
雲風組織了下語句,說道:「據我所知,那時這梅芳姑不光武功高強,人也極其美貌,加之才情甚高,詩詞,烹飪,女工,都是出類拔萃。所以被石莊主拒絕後,因愛成恨,這才搶了兩位的公子……這人哪,太過優秀也不是好事……阿刀,你那時老說你媽叫你狗雜種,咱們大夥想想,有叫狗蛋,叫屎蛋,那是圖個賤名好養活,可天底下又有哪個父母會叫自己孩子叫做『狗雜種』的。再說了,你要說阿刀和石中玉,他們兩不是兄弟,反而沒人相信,這天底下,哪來如此相似之貌……」
雲風還在繼續說着,那邊石清和閔柔已經陷入了沉思,他們在回憶當年的細節。最後,閔柔開口道:「師兄,這事,確如雲掌門所說,咱們得去找那梅芳姑……可這孩子……」說完,望着阿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雲風忙道:「咱們有個法子,可以先不去找那梅芳姑……主要這麼多年了,這梅芳姑在哪,可不好找,況且阿刀和她生活時,年歲尚小。」
閔柔急道:「雲掌門的方法必是好的,還望賜教。」
雲風笑道:「這着手回春貝大夫在此,做個滴血認親不就行了。」
眾人一聽是啊,這不是最直白的事麼,向來武林中認親,都是採用這個法子,怎麼片刻之間竟是忘卻了呢。
阿刀也很是激動,畢竟馬上就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了,當下親自去請了貝海石出來,雲風便叫石清,石中玉和阿刀三人各滴一滴血入了裝滿清水的瓷碗中。
果不其然,幾個悠悠哉哉後,三滴紅色的液體匯成了一處!
………………
………………
這日,雲風和阿刀單單兩人,來到了賞善罰惡令上所示的小漁村。才入得村口,即刻便有人來接引。二人被安排上了一艘小漁船,便朝東海深處駛去。
此時已是寒冬。出海處已屬東海末梢,這船卻仍是一路向南。雲風心道:「若如此,緣何不從南岸入海?豈不更速?」又因為一路開來,便只二人這艘小船,那駕船之人,也無一句多餘的話。到得最後,雲風和阿刀便閉目養神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卻聽那駕船之人,說道:「兩位掌門,咱們要換大船了。」
雲風睜開眼一看,果見前方不遠處聽着一艘客船,這船別說和這小漁船比了,便是雲風從漢口而乘的那艘二層商船,也是不及。想來,內河和外海對船的要求自有不同。
待得二人上得大船,這才看見其他一些別派掌門,這大船這般停得片刻,又有幾艘小漁船接了人來。而上船之人,自有船夫引入艙內,安排落座,送上茶水。
不久,但聽嘩啦一聲,這船揚起風帆,直線接近。中間兜兜轉轉了幾個方向,雲風在船上方向感全無。早就不辯南北,心中卻暗道,俠客島果然神秘。要不是早知此行有利無害,心中還真是慎得慌。
漸漸的,這大船不再改變方向,又多豎了道側帆。行得片刻,視線內模糊的出現了一座島的輪廓,而島上的高山更是清晰的挑人眼球。駛得近了,便見這島上連綿數里,山脈貫穿,森林疊次。只是山口卻冒着煙霧。雲風心道:「火山島?」
眾掌門下得船,便有四位黃衣男子一字排開,引着眾人轉入山中。此刻二人已是踩着一條渾然天成的山道小徑,兩邊都是深林。又行得數里,山道便得崎嶇起來,地下也是泥土漸少,山石漸多了起來。又是一轉之後,入眼便是一數丈之高的大瀑布,傾吐着山澗流水。
那四位黃衣男子,帶人到得瀑布下,卻是一人發了一件油布雨衣。眾人正奇時,卻見當先一男子已經身披雨衣,跳入瀑布中,大伙兒這麼一看,才見瀑布後別有洞天,這雨衣是防着被瀑布打濕了衣衫。
眾人入得瀑布,一條長長的山中甬道現入眼帘,行到口處,但見一個偌大的石洞。這石洞中在就擺放了桌椅,也已是坐滿了人,雲風此刻才見了幾位熟面孔:崑崙派的何太沖,點倉的大孤老人,華山嶽不群等……不過似乎也並非如俠客島所言那般,所有門派掌門俱在此處。便是武當,少林,和丐幫均是不在,明教的張無忌也非在此處,又掃得兩眼,才見到峨眉的靜嫻。
與會掌門大都相識,眾人正交頭接耳,畢竟這幾十年來,俠客島的名聲詭異得很,有去無回之說,比之高昌迷宮都要玄乎。有些掌門顯是心情沉重,竟嘆起氣來。
正說話間,忽然鐘鼓之聲大作,加之洞內回音,更是刺耳。鼓聲作罷,又有一黃衫男子朗聲道:「俠客島龍島主,木島主肅見來賓。」
話音剛落,便見左右各出兩列人來,一首穿黃衣,一首穿青衣。這服飾,便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賞善罰惡使。只是沒想竟有如此之多。這些個人也都上台與眾人行過禮後,便是退居一旁,人群末處,走出兩位老者。
此二人也是一黃一青。那黃袍老者當下開口道:「在下和木兄弟二人僻處荒島,今日得見眾位高賢,大感榮龐。只是荒島之上,諸物簡陋,款待未周,各位見諒。」中氣充沛,語音卻十分平和。說罷,也是朝正前出一張八仙桌上一坐,那黃袍的木島主拍了雙手,即刻,便有島上執事每桌上送上菜餚,酒水。菜餚並無奇特,也是尋常的雞鴨魚肉等。可這酒卻大過稀奇,既不是白色,也不是暗紅,更非葡萄所釀之琥珀色,而是碧綠油油,令人心中發毛。
眾皆心想,是了,這手段便就來了。
那龍木二人卻不在意,舉起酒杯,說道:「請!」二人一飲而盡。眾掌門正自嘀咕,卻見雲風和史億刀兩人也是盞畢酒干。而雲風似是回味無窮,又是飲了好幾杯。眾掌門之內,大多認識雲風,知道這小子行事向來不按常理,到也無甚奇怪,心中只想着,你要作死,自便去,我等不陪着玩就是了。也有些平日裏佩服雲風之人,見雲風飲了無恙,也大着膽子喝了起來。
雲風卻對阿刀言道:「此酒必是大補之物,卻不知是用何種藥草所釀,咱們走時問兩位島主討上一壇,回去交給鐵手,靈素,清露姐和薛慕華四人一嘗,便是再奇特之物,也能做得出來,到時咱們便有這酒喝了。唉……其實鐵手的五寶花蜜酒也是不錯,只可惜鐵手閉關前所釀的那批,均被令狐沖那小子幹完了……」
龍木二人又敬了三杯後,這次卻是那龍島主拍了拍手。那些島內執事又從內堂魚貫而出,這次卻沒上菜,而是一人一碗熱粥。
雲風心道:「這便是江湖上談粥色變的主角了。果真不同凡響,竟然也是綠的,偏生也如那花生,紅棗,蓮子,赤豆所煮的粥一般,也叫臘八粥。而且粥內一股藥氣撲鼻。覺非常物。
除雲風和阿刀外,眾掌門見了這碗綠粥,心頭更懼,望着綠粥碧酒,忐忑之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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