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步走到衙門門口。
正要敲門時,卻聽到裏面傳來陣陣哭聲。
寧琅和陳樂對視一眼,後者直接把門給推開了,只見衙門院子裏,林林總總跪着得有將近二十人,大部分都是大人和小孩的組合。
陳樂認得他們。
都是那日在刑場上和他一起討要人血饅頭的同伴。
他們來這,恐怕也都是因為自家孩子吃了人血饅頭嘔黑血的事。
寧琅扭頭道:「你去叫當地縣令出來。」
「好。」
陳樂花了不少時間,才把當地縣令給叫到了院子裏,縣令原本還沒有把陳樂放在眼裏,結果聽到陳樂說,院子裏的人是從太華山上下來的,嚇得他連忙帶人跑了出來。
「下官趙鐸不知仙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仙師恕罪。」
寧琅淡淡道:「這麼多人在外面跪着,你躲在裏面不出來,有你這麼做父母官的嗎?」
趙鐸全身一顫。
他忙拱手解釋道:「下官已經請醫師過來給他們看過來,可…可醫師也不知道他們這是得了什麼病,下官也沒有辦法啊。」
寧琅直接道;「前幾天砍頭的那人,屍體現在葬在哪?」
「葬在哪?」趙鐸有些不理解。
陳樂聽不下去,直接解釋道:「這些人都是吃了人血饅頭才嘔黑血的,前幾日那個被砍頭的人十之八九是受了冤枉,你再不讓我們過去,他可能就要變成惡鬼了。」
「啊!!!」
趙鐸嚇得腿軟,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去,他嘴裏重複道:「怎麼可能是冤枉的,人證物證確鑿啊。」
「屍體葬在哪?」
「就在南山腳下。」
「帶路!」
「好…好……好」趙鐸一連說了三個好,忙領着衙門裏的幾個官兵帶着寧琅一群人去雅安城南面的荒山了。
……
「就是這裏。」
為首的官兵指着面前的一個不起眼的墳包說道。
「起土,開棺。」
「這……」
「快點!」
「是。」
幾個官兵借來鐵鍬,開始挖起了墳堆,一刻鐘後,一個捲起來的草蓆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連個棺材都沒有嗎?」
趙鐸解釋道:「這人就是朱府的一個下人,家人恐怕早就不在世了,沒人給他收拾,我們就只能這樣給他安葬。」
「他犯了什麼罪?」
「奸y罪,那受了欺負的姑娘還死了。」
寧琅眉頭一挑,走上前一拂袖,草蓆自從卷開,屍體就露了出來……
「啊!」
「啊!」
「啊!」
一連幾聲慘叫,那幾個起土的官兵就直接被眼前的景象給嚇跑了。
而縣令趙鐸也呆滯在了原地。
墳坑裏,一具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草蓆上,頭已經縫上去了,身上還穿着囚犯的衣服,但一雙眼睛卻是直勾勾地看着天空,不像死人的眼神,就像是還活着一樣,除此之外,草蓆上的血竟然還沒幹涸,在草蓆揭開的那一刻,還散發這絲絲黑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趙鐸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都開始哆嗦起來。
這案子是自己斷的。
如果它變成了鬼。
肯定第一個就來找自己。
想到這裏。
趙鐸連忙道:「仙師,此事跟下官沒有關係啊,你可要救救我啊。」
寧琅沒有理他,走上前朝屍體說道:「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從屍體裏出來,那你就沒有回頭路走了。」
屍體的眼珠突然閃動了一下。
宋知非上前道:「師父,讓我來吧?」
寧琅挑眉道:「你可以和他說話?」
屍體死的時間太短,怨氣尚未凝聚成魂,便是寧琅,也無法和他交流。
「我試試。」
寧琅退後兩步,宋知非走上前,在屍體面前蹲了下來,他小聲說着話,一刻鐘後,宋知非起身說道:「師父,他說他叫黃文才,今年十九歲,原本是曲陽人,父母死後才跑到這邊來尋求生計,後來進了朱府,一直都是負責養馬……」
宋知非一口氣說了許多。
趙鐸聽完,冷汗直流。
寧琅道:「你跟他說,我們幫他把冤案平反,你讓他自己把怨氣散去。」
宋知非轉過身來,繼續跟屍體交流。
十息後。
宋知非轉頭笑道:「他答應了。」
「這麼爽快,你是不是還允諾他什麼了?」
「嗯,我還答應會送他一程。」
寧琅低頭看着坐在地上的趙鐸,說道:「趙大人,你說說這件案子的整個過程吧。」
「好。」
趙鐸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心有餘悸地說道:「事情是一個月前發生的,那天晚上,朱大龍…就是朱家的老爺出門去了醉春樓喝酒,家裏只有大夫人和五個小妾在,受辱而死的人叫小妍,是朱府一個做菜的丫鬟,具體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我接到報案帶人趕過去的時候,小妍的屍體就躺在馬棚里,身上的衣服都被扯破了,這個…黃…文才就在旁邊。」
「後來聽胡夫人說,這個黃文才一直就對小妍有這個念頭,府上的下人們也都可以作證,這個黃文才經常糾纏着她。」
「所以大家就都猜測是他求愛不成,就霸王硬上弓,遭到反抗後,失手殺死了她。」
「加上屍體是在馬棚里發現的,而且黃文才身上藏着死者的手帕,馬棚里還找到了兇器,此案就…就以奸y罪判了。」
「……」
寧琅正要說話,宋知非指着屍體說道:「不是這樣的,他說他是喜歡小妍,但小妍也喜歡他,所以他們兩個人才經常走在一起,那塊手帕還是小妍主動送給他的。」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說他也不清楚,那天晚上他就是照常去取草料,準備去馬棚里餵馬,結果到馬棚的時候,就看到小妍躺在裏面,他上前怎麼叫她也叫不醒,後來正準備抱她去送醫的時候,朱府的人就把他圍住了,沒多久官兵也趕了過去。」
寧琅聽完想了想,朝趙鐸說道:「你說的物證就是手帕和兇器?」
「嗯。」
「兇器是什麼?」
「一把剪刀。」
「人證呢?」
「朱府的所有人。」
「他們可曾看見黃文才殺人的畫面。」
「這……」
寧琅冷笑一聲,嘲諷道:「但凡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到這是一起栽贓案,唉,你們還是不懂柯學啊。」
說完,寧琅幽幽道:「走吧,去朱府找出真正的兇手,還他一個清白。」
一行五人慢步進城。
趙鐸看了一眼蓋上的草蓆,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畫面,嚇得全身一哆嗦,嘴裏快速說了一句別怪我啊,我也不是故意的,就立馬轉身追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