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安府門口。
安家嫡系一群人全都站在台階上方相送寧琅,安青山拱手笑道:「勞煩先生不遠千里前來幫忙,他日若先生再來琴川,安某定會以貴賓之禮招待先生。」
「家主客氣了。」
安玲瓏一直看着寧琅腰間的香囊,直到寧琅笑道:「安姑娘,這些天辛苦你帶我東奔西走的了。」
安玲瓏回過神來,忙擠出笑容道:「不…不辛苦的。」
「以後若還有這樣的事需要幫忙,儘管去太華山找我,當然也還是要靈晶的,不過到時候可以給你打個五折。」
聽到這話,安家一群人全都笑了起來。
「有先生這句話,安某就可以寬心了。」
寧琅拱手道:「諸位,那我們就他日再會了。」
「先生慢走。」
一群人拱手還禮,便是安羽龍也不例外。
寧琅拎着一個裝着紅色金魚的小水桶,很快便凌空消失在了眾人眼前。
一群人目送着寧琅遠去後,都紛紛回了府內,安青山高興道:「這筆買賣做得值啊,有寧先生這個交情在,我安家便又多了一條後路了。」
安青河笑道:「兄長,此事可都是玲瓏的功勞啊。」
「確實,對了……玲瓏她人嗎?」
眾人紛紛轉頭。
只見安玲瓏還呆呆站在門口,滿臉微笑地看着寧琅離去的方向。
她捏着裙邊,嘴裏呢喃道:「願先生平平安安,一帆風順。」
說完。
她轉身回府,看到父親還有兩位叔叔都看着自己,她不解問道:「怎麼了?」
「沒什麼。」
安領導道:「爹爹,今日我想歇一天,就不去管家裏生意了。」
安青山拂須點頭道:「好,你去吧。」
安玲瓏邁步回到了自己房間,反鎖上房門,剛準備坐下來,卻發現茶桌上有一塊布角。
這塊布是昨日安玲瓏親自為寧琅挑選的。
她記得很清楚。
她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把布角緩緩展開。
上面有一句話。
「安姑娘,我不會喜歡你,但我會記住你。——寧琅」
安玲瓏呆滯了五息時間,滾燙的淚花如雨水一般不斷從眼眶中滑落,一刻鐘後,她起身找了一個鑲着玉石的木盒子,將布角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在裏面,然後將木盒放在枕頭底下,滿臉笑容地躺了下來。
寧先生。
喜歡一個人。
是很了不起啊。
……
……
寧琅一口氣往西行了六日,最後實在覺得有些乏了,才找了個平坦之地停了下來。
秋季,溫度適宜。
平野上到處都生長着一些寧琅不認識的野花,他解下腰上酒葫蘆,一邊喝着酒,一邊閒雲野鶴般地邁步往不遠處的縣城裏走去。
此刻,一大群人正圍在城門口,看着牆上新張貼的告示,七嘴八舌地議論了起來。
「這事真是邪了門,從五天前那個下雨的晚上開始到現在,李員外家每天晚上都會死一個人,而且死得還都是身強體壯的小伙子,我估摸着這件事肯定跟李員外那個掉在水裏淹死的女兒有關係。」
「不能吧,李扒皮雖然對工人不怎麼樣,但是對他那個女兒可是寵愛的很,他女兒明明是自己掉進河裏淹死的,也不該化成鬼去找自己爹的麻煩吧。」
「是啊,蹊蹺就蹊蹺在這裏。」
「李扒皮這幾天應該是嚇壞了,竟然開出了兩枚靈晶的價格請人去家裏解決此事,這都是剋扣工人們的血汗錢啊。」
「他的錢還就真是血汗錢。」
寧琅聽到人群中的聲音,只是稍稍駐足往牆上的告示上看了一眼,就邁步繼續走了。
結果,剛走出兩步。
「嘿,兄弟,有沒有興趣啊?」身後有人拍了拍寧琅的肩膀說道。
寧琅轉過腦袋,站在他後面拍他肩膀的是一個長得很瘦弱的青年,模樣倒很清秀,只是皮膚有些蠟黃。
寧琅挑眉道:「你說什麼?」
青年指着牆上的告示笑道:「兩枚靈晶啊,換成靈石有兩百枚呢,換成銀子那更是有二萬兩,普通人一輩子都花不完。」
寧琅重新打量了一下他。
他年紀應該跟自己差不多,但只有鍊氣境中品的實力,境界還比不上自己最小的徒弟林秋,但寧琅並未說破,只是笑着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修士?」
青年看向寧琅的腰部。
寧琅低頭一看,瞬間明了。
太阿劍就掛在自己腰上,尋常百姓哪會掛一把這樣的劍在身上。
青年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笑道:「便是沒有這把劍,以你這樣的氣質,不是修士那就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寧琅臉上一笑,還是搖搖頭道:「告示上的事我沒有興趣。」
言罷,寧琅邁步往城裏走,想找家客棧住一晚,明天便直接趕回浩氣宗。
青年忙追了上去,依依不捨道:「別啊,這種機會可不多見,大不了我只要五十枚靈石,剩下一百五十枚都給你好了。」
寧琅不說話。
青年繼續道;「三十,我只要三十枚靈石行了吧。」
寧琅還是不說話。
「二十,不能再少了,就二十枚靈石。」
寧琅道:「不是多少枚靈石的問題,而是我根本不缺這點錢,更重要的是我有些累了。」
青年上前一步攔在寧琅身前,從兜里掏出一把還帶着新鮮泥土的花生,硬塞到寧琅手裏笑道:「兄弟,別着急啊,咱們再聊聊嘛。」
「這花生哪來的?」寧琅試探性問道。
青年脫口而出:「地里偷…摘的。」
寧琅忍着笑意。
他沒想到天底下竟然還有比自己還不要臉的人。
一個修士,去偷尋常百姓的莊稼。
這臉皮怕是有城牆一樣厚了。
「在下寧琅,閣下是?」
「陳樂。」
「好名字。」
「我叫陳樂,你叫寧琅,我們都是兩個字的名字,而且今日又相遇在了一起,俗話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來今日的擦肩而過,所以說我們這就是緣分吶,看在緣分的份上,我覺得我們應該合作一次。」
寧琅笑道:「你不覺得這話有點噁心嗎?」
「呃…是有點,但道理是這個道理。」
寧琅喝了口酒,繞開陳樂,繼續往前走。
陳樂緊跟上前道:「你酒哪買的,好香啊。」
「南邊。」
「能不能……」
陳樂話還沒有說完。
寧琅就義正言辭道:「不能。」
「寧兄,出門在外做人不能小氣的,我給了你一把花生,你給我喝口酒,這叫禮尚往來啊。」
「狗日的,花生我就吃了一粒。」
陳樂訕訕一笑,把話題又轉了回來:「寧兄,你信我一次,我們兩個聯手,就算李員外家真是祟物作怪,我們也能解決掉它,在下不才,雖然起步較晚,但現在也修煉到了開河境,只要……」
「噗!」
一口江南春結結實實地噴在了陳樂臉上,寧琅氣笑道:「你說你什麼境界?」
「開河境啊。」
「你要是開河境,那我就是山巔境。」
「我信你個鬼,你要是山巔境,以後我生了兒子,讓他跟你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