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甘棠敲門而入,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師父,我要突破了。」
寧琅並不意外,昨夜他就覺察到了甘棠的洞府已經趨於飽和,就算今晚不突破,之後幾天也肯定會突破。
「去院子裏吧。」
「嗯。」
甘棠走出院子後,便在石桌上坐了下來。
寧琅從腰下解下養劍葫蘆,一邊觀察着甘棠的氣機情況,一邊喝起了酒。
上午的事,寧琅回想起來,心裏還是有些後怕。
以後。
以後絕對不能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
寧琅在心裏告誡自己。
時間緩慢流逝。
甘棠已經將體內的靈氣都引到了洞府附近。
寧琅把放在甘棠後背上的手鬆開,吩咐道:「就是現在。」
甘棠眉頭微蹙,體內所有靈氣紛紛往洞府湧進,兩息後,洞府轟然炸開,躁動的靈氣還彌留在之前洞府所在的位置,慢慢下沉,凝縮,收緊,形成了氣海。
這也象徵着甘棠也入觀海境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穩固體內氣息,讓靈氣像血液一樣有規律的在全身遊動。
北境的秋天,一到晚上,就會變冷許多。
甘棠突破結束,寧琅也沒有回房間睡覺,一直在旁邊候着。
這夜寂寥。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寧琅伸了個懶腰,身上蓋着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寧琅撿了起來,不用想,肯定是甘棠這麼做的。
「師父,你醒了。」
坐在台階上發呆的顧夕瑤看到寧琅醒了過來,連忙跑上前笑道。
「嗯。」
顧夕瑤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裏拿出一張紙,她把紙慢慢在石桌上鋪開,指着上面整整一頁『天』字說道:「師父你看,我已經會寫『天』字了。」
寧琅低頭看去,嘴角上揚起來。
他抬頭捏了捏顧夕瑤的臉蛋,笑道:「怎麼樣?寫字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難吧。」
「嗯,師父什麼時候教我寫第二個字呀。」
「上午不寫,師父帶你出去玩。」
「好~」顧夕瑤笑靨如花。
話音剛落,甘棠就從屋子裏出來了,顯然也想跟着一起去。
寧琅便帶着兩人慢步離開李府,一路上丫鬟下人們都很客氣的跟寧琅打招呼。
走到前院。
李聖武的兩個雙胞胎女兒正要從門外走進來,看到寧琅一副要出府的架勢,姐妹兩人大大方方地問道:「寧長老要出去嗎?」
「嗯,出去隨便走走。」
「寧長老,我們帶你去吧,這附近我們熟的。」
「懷瑾呢?」
姐姐李茹忙道:「馬上獵獸盛會就要開始了,這會兒他應該還在修煉吧。」
寧琅頷首道:「那有勞兩位小姐了。」
「小事小事。」李茹、李霜臉上一笑,領着寧琅三人出門了。
……
九河以南,水多;
九河以北,山多。
寧琅之前整日呆在山上,自然是對山沒什麼興趣,出了李府院門,眼前便是一條淮水河畔,寧琅心下第一個想法便是此時此景能靜坐河邊釣魚是最好不過的一件事了。
「這裏能釣魚嗎?」
「可以啊,我四叔沒事就會過來釣魚,寧長老現在是想釣魚?」
「嗯。」
「那寧長老在這裏等一會,我去找四叔拿釣魚要用的東西。」
「有勞了。」
姐姐李茹來去匆匆。
一會功夫,一行人就都在河邊上坐了下來。
河旁邊的水位不深,顧夕瑤原本蹲着的,後來覺得不舒服,就乾脆脫了鞋,把小腳丫子放進了水裏,自己也在坐在河邊上。
寧琅扭頭看了一眼,笑道:「河水冷不冷啊。」
顧夕瑤連連搖頭:「不冷啊。」
「你想不想釣魚?」
顧夕瑤還是搖頭:「不想,釣魚太無聊了,還不如直接下河抓魚。」
「咯咯。」坐在一旁邊的姐妹兩人聽到這話直接笑出了聲,這寧長老的小徒弟真是有意思,看着跟瓷娃娃一樣,怎麼說起話來了,就跟個男孩子一樣。
「寧長老,你覺得是南境好還是北境好啊?」
「各有各的好。」
「寧長老,你是不是也讀書啊?」
「怎麼問這個。」
「因為我感覺你和我四叔一樣也像個讀書人。」
「呵呵,之前讀,現在不怎麼讀了。」
「寧長老之前讀過什麼書啊?」
「我讀的書跟你們讀的不同。」
「啊?」
姐妹兩個你一句我一句的問着,寧琅有問必答,甘棠坐在一旁也沒插話,像李茹和李霜這種大家閨秀,對外面的世界好奇是正常的,甘棠可不覺得寧琅會對她們有意思。
……
……
太華山以南兩百里。
楓城街道上。
宋知非帶着姐姐宋小花慢步逛街。
瞧見一個賣首飾的鋪子後,宋知非忙道:「姐姐,我們買個鐲子吧。」
「不用了,戴着它手上也不會舒服。」
「買一個吧,別人都有的。」
宋小花堅決道:「不買不買,浪費銀子。」
宋知非無可奈何,原本是想帶着宋小花下山好好玩一玩的,畢竟沒去渺渺峰之前,姐姐對他照顧很多,過的也一直是窮苦日子,現在條件好了,他也想讓姐姐過上好日子。
但這一路,無論宋知非要給她買什麼,宋小花都不想要。
對此,宋知非也是無可奈何。
日落西山,姐弟兩人往客棧走去。
路上,宋知非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這香味不是胭脂發出的,也不是花草發出的,而是一種很特殊的味道。
「知非,你怎麼了?」
「姐姐,你等我一下。」
「哦。」
宋知非沿着香味鑽進一個巷子裏,宋知非在一個老房子門口停了下來,他凝眼看着門口,嘴裏喃喃道:「就是這了。」
宋小花不放心,也跟了過來。
「怎麼了?」她問。
「姐姐,我進去一下,你在外面等等我。」
「嗯。」
宋知非上前敲門。
「咚咚咚……」
屋子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形消瘦的青年男人打開了木門,他看了一眼宋知非,眼神有些閃躲地問道:「有…有什麼事嗎?」
「生犀不可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
宋知非面色淡然地問道:「你養鬼做什麼?」
青年男人陡然抬頭,目光中滿是詫異。
他急忙關門,在屋子裏大喊大叫道:「不關你的事,不關你的事。」
宋知非輕聲道:「她若再留在人間,以後可就無法再輪迴轉世了。」
「啊~啊……」
屋子裏,響起了男人的嚎啕哭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