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邸。
劉奇聽到寧琅是慕容雲歌親自送走的後,他思索片刻,立馬吩咐道:「王珅,你替本世子親子跑一趟南疆,將我被寧琅打成重傷的事告訴我父王。」
「世子殿下,那寧琅擊敗董將軍的事需不需要一併告訴王爺?」
「說,另外把我的傷勢說的越嚴重越好。」
「這……」王珅有些不解。
劉奇解釋道:「我要讓父王藉此事向陛下要求,讓本世子回南疆去。」
「小的明白了。」
「你即刻動身吧。」
「是。」
……
將軍府。
聽完線人的匯報後,董城大發雷霆道:「這江山可是我幫她打下的,她這麼快就過河拆橋,難道在她心裏,我還比不過一個剛到皇都還不到一個月的外人?」
一個足足有三百斤的壯碩青年上前說道:「父親,你是在說皇姑嗎?」
「你給我閉嘴。」
壯碩青年瞬間泄氣,躲到一旁去了,另一個長相有幾分猥瑣的青年走上前說道:「父親,外人終究是外人,縱然皇姑對他再好,他現在不還是走了嗎?」
「你懂什麼,這一切都是皇姑安排好的。」
「父親是說…今日皇姑親自送走的那個寧琅,其實是皇姑用來制約父親的一枚棋子?」
董城聽到這話,心裏頭才好受那麼一點點。
自己的兩個兒子裏面,總算有一個是長了腦子的。
「既是棋子,我看父親也不必擔心,他反正已經回大虞去了,而皇姑一時半會又不敢撕破臉皮,只要再等上幾年,我不相信那個寧琅還會記着這邊的事,到那個時候,父親不也是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嗎?」
董城伸出大手拍了拍猥瑣青年的肩膀道:「不錯,還算你有些城府,為父已經把那個契機找好了。」
「兒子猜應該跟雙雙有關吧。」
「不錯。」
董城冷笑道:「如果她不答應,那就別怪為父翻臉不念舊情了。」
青年追問道:「那皇姑答應了呢?」
「她不會答應的,儘管她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但她絕不會委屈雙雙。」
青年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顯得愈加猥瑣。
……
……
胡烈王朝。
西邊平原之上,有個叫做四五齋的地方。
這裏不是宗門勢力所在的地方,也不是修行世家之地,在四五齋里也就只住着五個人,且他們都是來歷不明的人,要說起他們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用劍。
胡烈王朝善用劍的人不多,就跟大虞王朝北境的人一樣,重刀輕劍,相比起以技巧取勝的劍,他們更喜歡用霸道的刀。
然而,四五齋的人卻各個都是用劍的大師,這裏的四個老人,有着共同的一個徒弟——耿迪。
他也正是武榜十人中的那位重瞳子,天生一目雙瞳,一出世便引來天地異象的天縱奇才。
耿迪八歲練劍,至今已有三十三年。
五年前,他以守一境中品的實力橫空出世,一離開四五齋便在胡烈王朝挑戰了十餘位用劍或是用刀的高手,結果無一敗績,一戰成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繼續挑戰武榜上的人時,他卻選擇回到故地,繼續練劍。
清晨。
四五齋前。
身穿一襲醋衣爛衫的耿迪拿着長劍在空地練習劍法,這套劍法,乃是他根據四位師父的各個成名劍招,雜糅在一起的《四戶劍法》。
不遠處,四位老人坐在石桌旁,都在饒有興趣地看着他在練劍。
等耿迪結束後。
其中一個國字臉老人招手道:「耿迪,你來一下,」
耿迪收劍走了過去。
國字臉老人開門見山地說道:「你不是一直想找個用劍的高手磨劍嗎?為師替你找到了。」
「誰?」
「一個從大虞來的劍客,幾天前,他打敗了將軍董城,現在正在南下,你若此時過去,興許能截住他。」
「大虞劍客,難道是劍痴呂清玄?」
旁邊一老人道:「劍痴興許也不如他。」
耿迪一雙眸子裏,乍現四瞳,他眼神凌厲道:「那為何我之前我從未聽說有這麼一號人。」
「別說你,就連我們也都沒有聽說過。」
耿迪聞言,很快便道:「那我現在就動身去找他。」
「切記,你此行只為磨劍,他既然能敗將軍董城,說明他的境界在你之上,輸贏不要放在心上。」
「徒兒明白。」
話音剛落,耿迪御劍而起,眨眼功夫便消失在四位老人的身前。
四位老人也開始議論起來…
「這世道真是變了啊。」
「百花齊放,天才遍地,又是幾千年難得一見的氣運時代。」
「索性我們都還活着,還能看幾十年的今後的事。」
「耿迪能在他手下撐過幾招?」
「那要看他壓不壓境界。」
「可他已經悟出了自己的劍道。」
「唉,人比人氣死人吶。」
……
五天後。
寧琅終於停在了一個靠近荒原的小縣城裏,他找了家客棧住下,開始細細回憶起了這一路發生的事。
殺金牙老,給姜塵報仇,得萬年冰床。
遇慕容雙雙和李寺安,用鑄顏花換來了一滴靈髓。
遇和尚葉空塵,結下交情,現在也算是朋友。
敗將軍董城,順勢突破,另外還換取安魂針,送給陳詩詩,她也欠自己一個偌大的人情。
總之。
雖說在路上耽擱了兩個多月,但收穫還是不小的,僅有的一點是答應了慕容雲歌,以後她和慕容雙雙遇到麻煩,自己會出面幫他們一次,不過這點對於寧琅來說,倒不算是一件值得煩心的事。
寧琅想完這些,便拋開雜念,讓蓮花小人坐在自己頭頂念着大黃庭經,自己靜坐修行。
次日一早。
寧琅便離開客棧,繼續南下。
在荒原之上凌空半日,在正午時分,寧琅停在了空中,他皺起眉頭,轉身看向西邊,在猜那道靈氣波動是誰。
終於,耿迪出現在了寧琅眼前。
他很快就掠了過來。
寧琅打量了他一陣,見他腰上佩劍,一眸雙瞳,便問道:「你是武榜上的那位重瞳子?」
耿迪如實點頭道:「在下耿迪,前來找閣下磨劍。」
「找我磨劍?」
「嗯。」
寧琅搖頭笑道:「拋開路上的時間,我在胡烈王朝呆了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沒想到你們武榜上十人,到現在我已經見過了七人,難道我在你們這,真就這麼有吸引力?」
耿迪沒有搭話。
寧琅道:「我沒有太多時間,你直接用你最厲害的一套劍法,即是為磨劍而來,我也會壓制境界,和你點到為止。」
「多謝。」
「起劍吧。」
耿迪沒有跟寧琅再客套下去,即是用劍之人,一切話語溶於劍招當中就好。
耿迪直接使用四戶劍法,和寧琅纏鬥在了一起。
寧琅沒有用俠客行去欺負他,而是用了最開始太一清水劍法和他切磋,好在耿迪也沒有寧琅想像中的那麼菜,竟然一口氣撐了三十多招。
寧琅笑道:「你這套劍法有柔有剛,想必也是把幾套劍法雜糅在一起的吧?」
耿迪沒想到寧琅竟然一眼就看穿了這套劍法的本質,甚至在切磋當中還能很輕鬆的跟他說話,他此刻卻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劍招的切磋上,因為寧琅帶來的壓制實在太緊迫了,他只要稍微放鬆,就會被找出破綻。
來了這麼久,總算是遇到了一個真正懂劍的人。
寧琅也沒有操之過急,他又不是沒有磨劍的經歷,他知道怎麼做會讓耿迪受益匪淺,所以一直鬆緊有度在給耿迪餵招。
兩人手中的劍光不斷在空中閃現,劍身每每碰在一起,都會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寧琅一轉手臂,太阿劍竟然在他的指間旋轉一圈,連帶着大片靈氣朝耿迪壓了過去。
「嘭!」
劍身再次碰撞在一起,耿迪這次卻是直接倒飛了出去。
寧琅笑道:「你的劍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不過你的劍招之中都還留有別人的痕跡,要想再進一步,你需要把這些痕跡全部磨掉,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我還有一劍。」
「來吧。」
耿迪將劍收回劍鞘,右手卻緊握劍柄,他身子微微彎曲,全身上下,青筋暴起。
寧琅眯起眼睛,靜待耿迪的最後一擊。
在一陣風起時。
耿迪悍然拔劍,同一時間,一道劍光像是從劍鞘中崩射而出,耳邊響起劍氣撕破空氣的轟鳴聲。
寧琅訝異的同時,同樣揮出去一劍。
「嘭!」
天地一聲炸響,兩人腳底下方的黃沙濺起數丈之高。
耿迪倒退三步。
寧琅竟也倒退了一步。
兩人的眉頭都在這一刻皺了起來,擰成了川型。
耿迪在想寧琅是不是真的壓制境界了,如果他壓制境界的話,為何自己最強的一劍,也沒對他造成影響。
而寧琅則在想耿迪最後那一劍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劍氣怎麼能在出劍的那一剎那揮出去。
看到耿迪眉頭緊皺,寧琅主動說道:「看來你我現在都有疑問,不如你先問。」
「你…真的壓制境界了?」
寧琅見他不信,提劍過頭頂,一劍斬向別處。
一道耀眼的白光閃得人睜不開眼睛。
耳邊同樣也是幾聲炸響。
地上黃沙漫天。
放眼向劍氣所及之處看去。
只見荒原之上出現了一道數尺深的狼藉溝壑。
寧琅道:「如果我不壓制境界的話,這才是我的真正實力。」
耿迪雙手顫抖起來,嘴裏沉重道:「看來我還是自大了。」
寧琅收回太阿劍,笑道:「現在該我問了吧?」
「嗯。」
「你最後那一劍有點意思,你是怎麼做到的?」
耿迪如實道:「這招是我自己悟出來的,我叫他拔劍斬,綱領就在於在出劍的前夕,就將劍意、劍勢、劍魂在心中養到極致,然後在拔劍的同一時間,融會貫通地斬出去。」
在心中養到極致?
寧琅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然後側過身學着耿迪剛才的姿勢,壓低了上半身,手中緊握劍柄。
耿迪見狀,心中大驚。
他這是……
就在耿迪滿臉震驚之時,寧琅於轉瞬之間猛然拔劍,一道同樣耀眼的青光如同黑暗當中的曙光,在彈指之間,從劍鞘中迸射而出。
摧枯拉朽之勢。
遮天斬地之意。
心中浩然之魂。
這三者溶於這一劍當中,將前方的荒地劈成兩半,中間有一道明顯的裂縫,並且這道裂縫足足蔓延到十幾丈外才停下。
耿迪臉上的震驚變成了驚愕。
再看向寧琅,他滿眼都是欽佩。
寧琅看着那道裂縫,再次收劍道:「威力果然不一般,不過我還是太生疏了,再練習一段時間,威力或許能更進一步。」
耿迪啞口無言。
寧琅側過身笑道:「這一劍就當是我給你餵招的報酬,你若沒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
「你在大虞何處?」
「西南,太華山。」
「好,等我悟出自己的劍道,再去找你切磋一次。」
「隨時恭候。」
寧琅凌空而去,短短兩日便越過了荒原,回到了大虞境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