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剛過。
皇宮內院燈火通明,雖是深秋,但偌大的宮殿內,卻絲毫感受不到寒意。
百官依次從午門兩側入宮,緊隨其後的,便是各個宗門實力和修行世家的代表,他們身後則跟着數以百計的太監,每個太監或捧,或抬,或搬,手上全都是前面那些人進獻給皇帝陛下的禮物。
寧琅從樓上下來,正要往外走,陳詩詩卻急匆匆從樓上下來,滿是不解地問道:「寧大人,你就這樣去嗎?」
「不然呢?」寧琅十分不解。
「今天可是皇上的壽誕之日,哪有人是空手去的。」
寧琅笑道:「用不着,我也沒有什麼閒工夫去給她準備禮物。」
陳詩詩走上前道:「所以我替寧大人備好了。」
「哦?」
陳詩詩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鑲着玉石的長方形盒子,將蓋子打開,裏頭躺着一根淡紫色的簪子,款式很好看,價值肯定也不菲,寧琅道:「你讓我送這個給她?」
「嗯。」
「太奢侈了吧。」
「不奢侈,寧大人拿着就好。」陳詩詩直接把盒子塞到了寧琅手中,寧琅接過後,點點頭笑着放進了懷裏,隨後就邁步往皇宮方向走去了。
陳詩詩看着寧琅的背影,眼神中滿是期待。
直至寧琅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盡頭,她才回到了房間,玉兒跟在她身後,小聲說道:「小姐,寧大人會留下來嗎?」
「不會。」
「她難道連小姐都看不上?」
「誰說不是呢。」
玉兒嘆氣道:「連小姐都看不上,那他喜歡的姑娘該有多好啊。」
陳詩詩愣了一下,默默回了自己房間。
……
皇宮門口,一共設了兩道關卡,都是用來排查進宮人的身份,雖說這年頭已經沒什麼人敢混進皇宮,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直至寧琅走過來的時候,宮門前仍然有一大批人在接受篩查。
寧琅怎麼會願意跟在他們身後慢慢等下去,他直接繞開眾人走上前,正要闖過關卡的時候,卻被一列禁軍給攔了下來。
「什麼人!皇宮重地也敢擅闖?」
寧琅懶得搭理他們,從懷裏摸出那個玉牌之後,之後亮了出來。
眾人一看,竟紛紛行禮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寧琅收回玉牌,一路暢通無阻地跟着眾人來到了朝天宮前的廣場上,夜幕早已降臨,可廣場上確實燈紅一片,酒桌和蒲團整整齊齊地擺在那裏,已經有不少人落座。
而廣場之上,有兩層台階,在兩層台階的中央還有四個位置,不用看,肯定是給皇室中人準備的。
再往上,便是天子座位,坐在那裏可以俯看到整個廣場的景象。
這場面一般人恐怕一輩子都見不到。
寧琅入場之後,許多人見識過他無禮的官員便都把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廣場內,最前排的座位已經被朝中一二品官員悉數坐滿,他們都想看看寧琅會在哪裏落座。
寧琅環顧四周,最終挑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看到這裏,許多人大失所望。
他們以為今晚寧琅還會做出什麼無禮的事,但沒想到寧琅今晚竟然會這麼低調。
人一個個來齊。
伴隨着一陣鐘鼓響響起,慕容雲歌、慕容錦華、慕容錦生、慕容雙雙,再加上董城同時從朝天宮內走出了出來,慕容雲歌在龍椅上落座,一如那日早朝時的樣子,端莊,大氣,優雅,放在寧琅上輩子的世界,那就是頂級名媛才有的氣質。
而太子慕容錦華和慕容錦生則在兩層台階中央的左側位置落座,董城則跟着慕容雙雙在右側落座。
至此。
所有人全部來齊。
讓誰也沒想到的是,慕容雲歌的第一句話不是問候這裏的所有人,而是大聲道:「寧琅,寧大人何在?」
寧琅一頭黑線。
心想這娘們肯定是故意的,自己好不容易想低調一次,她是存心不想讓自己安穩離開胡烈王朝。
但這麼多人看着,寧琅只能起身,反問道:「陛下找我有事?」
慕容雲歌吩咐道:「雙雙,你起來,把位置讓給寧大人。」
話音剛落。
廣場之上,立馬響起了嘈雜的議論聲。
他們都在猜測寧琅的身份和慕容雲歌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讓一個外人坐到本應該屬於公主的位置上去。
寧琅無奈搖頭,凌空上前,在慕容雙雙的位置上坐了下來,既然慕容雲歌想搞事,寧琅也不介意順水推舟,於是他同時朝慕容雙雙說道:「你不用走,就坐我旁邊,替我斟酒。」
慕容雙雙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見她微微頷首,竟然乖乖在寧琅身旁坐了下來。
這一幕更讓無數人面露吃驚。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慕容雙雙是宮內最受寵的人,就連太子和二皇子也稍遜許多,而現在,在寧琅吩咐慕容雙雙給他斟酒的時候,慕容雲歌竟然什麼話都沒說,這足以證明寧琅在慕容雲歌心中的地位已經很高很高了。
將軍董城一聲不吭地看着這一切,並未做聲。
待寧琅和慕容雙雙在同一張桌子坐下來,慕容雲歌才舉起面前的琉璃杯說道:「日月山河永在,胡烈江山永在,諸位愛卿,與朕共飲此杯。」
所有起身,端起酒杯,異口同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些場面話說完,就到了底下這群人進獻賀禮的環節。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那一樣樣珍奇的禮物,便是儲物戒已經裝滿的寧琅看見,也都有不少寶貝想收入囊中,跟他們這些禮物相比,陳詩詩塞給自己的那根玉簪還真的不算什麼。
等文武官員、宗門勢力、世家子弟進獻完了賀禮。
便又輪到了皇室人員身上。
慕容雙雙最先起身,將那株寧琅找到的鑄顏草拿了出來。
鑄顏草雖然只是一株天材地寶,但它的功效確能讓人容顏常駐,所以鑄顏草的珍貴性不亞於廣場那些人送的任何一樣禮物。
緊接着。
慕容錦生上前,他準備的是一件常冠服,衣服的材質是由冰蠶絲織成的,上面繡有九條真龍,冠帽上鑲嵌着五顆寶石,寓意九五之尊。
同樣是一件費時又廢材的寶貝。
而太子慕容錦華準備的賀禮最為特殊,是一隻古靈精怪,名叫臥蟬,看外表只有人的大拇指一般大,據說能讓人快速進入到熟睡當中。
這禮物也算是有心了。
再然後,就到了慕容雲歌的義弟董城,他站起身來,拱手沉聲道:「臣弟要送給陛下是一匹名叫『追風』的白馬,此馬身上流淌着妖獸血液,可日行千里,上山下河如履平地。」
慕容雲歌聽完,微微笑道:「你也有心了。」
董城落座。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把目光望向寧琅,因為現在,只差他沒有進獻賀禮了。
被這麼多人看着,寧琅還怪不好意思的,此時若把那玉簪拿出來,肯定反響平平,既然這老娘們鐵了心要搞事,寧琅借着剛剛喝下去的幾杯酒勁,起身說道:「走的匆忙,沒有來得急給陛下準備賀禮,不如在下以詩代禮如何?」
「詩?」
「他要作詩?」
眾人很是不解。
慕容雲歌饒有興趣地問道:「是你自己寫的詩?」
「自然,這首詩是為陛下量身打造的。」
「哦?」
慕容雲歌笑道:「吟來聽聽。」
寧琅從慕容雙雙手中搶過酒壺,喝了一口後,朗聲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四句詩落。
台下譁然一片。
就連慕容雙雙也是滿臉震驚。
這個混蛋,竟然會寫詩?並且詩才還不低!
寧琅在她心中的印象再次發生改觀。
慕容雲歌愣了兩息時間,嘴裏開始重複起了寧琅剛剛念過的那四句詩,念完之後,便是一陣高興的笑聲,她看着寧琅,高興說道:「寧琅,在你眼中,朕當真還如仙子一般好看?」
我說的是真話假話,你心裏沒點逼數嗎?
寧琅靈光一閃,很快便將這個難題給甩了出去:「普天之下,難道還有人覺得陛下不好看嗎?」
廣場之上,很快就溜須拍馬之人恭維道:「自然沒有。」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慕容雲歌心裏罵了一句小狐狸後,笑道:「你這首詩,朕很喜歡。」
「陛下喜歡就好。」
……
(昨天熬夜寫稿子,今天起得晚,儘量多更一些字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