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東林院屋子裏。
寧琅腦袋昏沉地從睡夢中醒來,一雙毫無感情地眸子目不轉睛地看着天花板,幾天前發生的事像是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快速閃過,終於,他眨了下眼,緩緩從床上坐了下來。
「你醒了?」秋月白聽到動靜,快步走上前問道。
寧琅揉了揉腦袋,問道:「我躺多久了。」
「三天。」
「比我想像的還要久。」
秋月白遞給他一杯茶,說道:「看來你在仙域得罪了不少人。」
「嗯。」
寧琅解釋道:「這也是我這麼着急把你送去平秋仙谷的原因,我需要抓緊提升實力,我把你留在身邊的話,一是我們都會互相耽擱修行,二是我怕萬一遭遇不測,會牽連……」
「住嘴。」秋月白直接打斷道:「這種話以後不許再說了。」
寧琅愣了一下,笑了起來。
葵兒這時候走進屋子,說道:「先生,兩位公子來看你了。」
「讓他們進來吧。」
說話的同時,寧琅也已經穿好了衣服。
葉君澤大步走進來,看到寧琅已經醒了,他一拳輕輕砸在寧琅的肩膀上,笑道:「你終於醒了,怎麼樣?現在沒事了吧?」
寧琅趕忙捂住被葉君澤砸中的位置,表情『痛苦萬分』。
葉君澤臉色一緊,疑惑道:「啊?不是給你服了一顆仙丹嗎?傷勢還沒好?」
寧琅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逗你玩的。」
「草!」
「學我的口頭禪做什麼。」
之前四年苦修,每次寧琅指點兩人修行時,如果看到兩人做的不對的地方,都會罵上一句,久而久之,寧琅那些奇奇怪怪的罵人髒話就都被葉君澤給學會了。
「你傷勢到底如何?」
「好的差不多了,不過接下來我要去一趟東仙域,你們自己修煉啊。」
一直沒有說話的葉騫這時說道:「我已經摸到五重天境的門檻,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閉關修行,爭取突破。」
葉騫輕易不會來東林院,今天過來,想必也是葉湛吩咐的,不過經過這四年的苦修之後,葉騫對寧琅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仇視了,前幾天在紅袖天宮看到寧琅在面對婁京等人的表現,葉騫心裏還有點佩服寧琅,只不過他就是這個性格,心裏想的,跟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用寧琅的話來講,這就叫悶騷。
葉君澤並不意外,他同樣附和道:「我也一樣,從明天開始就閉關,不突破到五重天境絕不出關。」
「你姐說過你們兩個要是在五年之內突破,我要什麼她就給我什麼,你們倆給我爭口氣啊。」
「敢情你教我們修煉就是為了要獎勵啊?」
「廢話。」寧琅笑道:「要不然老子圖你們什麼?」
葉君澤和葉騫對視一眼,都知道寧琅就這性格,前者無奈擺擺手道:「行吧,你沒事就好,我們倆先回去閉關了。」
「好。」
目送着兩人離去,寧琅又朝秋月白說道:「我帶你去拜別一下葉宮主,她和澹臺前輩是好友,三天前又救了我一次,無論從哪個方面,我送你去東仙域之前都應該帶你去和她見一面。」
秋月白點點頭,沒有拒絕。
寧琅牽着秋月白的手,一路來到紅袖天宮,在門口聽到葉風菱歌的聲音後,就帶着秋月白走了進去。
真好看啊。
縱然是葉風菱歌,在看到秋月白後,也情不自禁地在心裏讚嘆了一句秋月白的容貌。
葉風菱歌雖然已近三百歲,但看上去也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樣子,容貌端莊,氣質高貴,但是和秋月白相比,光從容貌上,確實是秋月白更勝一籌,氣質上,兩人根本不是同一個感覺,就像御姐和蘿莉,各有各的好,沒法分出高低。
寧琅還沒說話,葉風菱歌就主動問道:「身上的傷勢如何了?」
「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換做別人,肯定要在這句話前面加一句多謝宮主掛念,但寧琅性格如此,葉風菱歌倒也沒有介意,她看着秋月白問道:「她就是你的道侶?」
「是。」
「給我看看你的劍。」
秋月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寧琅,見寧琅點頭後,拔出了劍中有靈的秋霜劍。
「果然是澹臺清曼之前用過的一把仙劍。」葉風菱歌起身道:「本宮主和澹臺清曼是多年的好友,既然她答應收你作關門弟子,作為好友,本宮理應前去觀禮,不過宮內事情繁多,實在是不好抽身……」
說話間,葉風菱歌從袖子裏摸出一瓶仙丹,隔空遞給秋月白後說道:「此為三品水靈丹,你收好,算是我給你的拜師禮。」
秋月白忙頷首道:「多謝葉宮主。」
寧琅也跟着道謝,隨後他便問道:「前幾天的事,會不會給紅袖天宮造成影響?」
「不會。」
葉風菱歌難得霸氣道:「你那日若是早點拿出火龍珠,那婁京就不敢以勢壓你了。」
「我也沒想到火龍珠竟然這麼有用。」
「遇到危險及時拿出來,如果不是亡命之徒,一般人不敢對你動手。」
「吃一塹長一智嘛。」
葉風菱歌擺擺手道:「你去吧,早去早回,回來有事跟你說。」
「好。」
寧琅帶着秋月白慢步離開紅袖天宮,葉風菱歌看着兩人的背影,眼神中滿是羨慕,他何曾不想像寧琅和秋月白一樣攜手並進、共同修道,但她不行,因為葉家,乃至整個紅袖天宮都需要他坐鎮中宮!
凌空離開浮空島,掠出幾十里地後。
秋月白突然扭頭問道:「你當初是怎麼成為紅袖天宮客卿的?」
「實力啊。」
秋月白滿臉不信,畢竟寧琅那時才剛剛飛升。
寧琅見狀,氣笑道:「不然你以為我是靠什麼成了紅袖天宮的客卿?」
「莫不是因為得到了剛才那位葉宮主的青睞?」
寧琅啞然無語,他一路憋着笑意,秋月白實在堅持不住,便直接問道:「你笑什麼?」
寧琅終於笑道:「我實在沒有想到,你也會吃醋。」
「我!」
秋月白將目光移向別處,手心冒汗,臉頰緋紅。
寧琅拉住他的手,映着夕陽的餘暉,領着她一路往東。
……
……
東仙域和南仙域的交界處。
三個長生殿的弟子漫無目的地搜查着當初顧庭山逃跑時經過的密林,當中個子最高的青年在一棵大樹頂上坐了下來,朝另外兩人說道:「行了行了,都停下來吧,人都逃跑了四年多了,怎麼可能還藏在這裏,我們做做樣子待會回去復命就行了。」
矮個子青年也坐在了另一個樹頂上,他嘆了口氣說道:「你說這些年,我們的人都快把東仙域和南仙域的地盤都找遍了,那個顧庭山到底藏到哪裏去了?」
「鬼知道,他雖然身上有傷,但畢竟也有化神境的實力,我們當初可都折磨過他,恐怕現如今他的傷勢也已經恢復了,他要是在此地出現,我們恐怕都要死在這。」
說到這裏。
剩下的那個壯碩青年有些謹慎地環顧四周道:「他應該不敢來吧?」
「哈哈,我就那麼一說,這裏離我們長生殿不過幾百里地,就算是給他十個膽子他應該也不敢過來。」
「這倒也是。」胖子稍稍有些安心。
卻在這時,矮個子青年突然從樹頂站起道:「羅震、侯豹,你們看,有人來了?」
兩人立馬將目光望去。
一男一女。
自然就是寧琅和秋月白。
如果寧琅是一個人去平秋仙谷的話,現在應該用不到十天時間,但因為帶着剛剛飛升的秋月白,所以速度自然慢了些,不過在任務期限截止前,趕到平秋仙谷應該是沒問題的。
羅震露出獰笑道:「兄弟們,我可好久都沒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女子了。」
欒俊明知故問道:「你想做什麼?」
「那女子的境界好像才脫凡境,他旁邊那人境界應該也不會高到哪去,侯豹,欒俊,你們兩個難道沒想法嗎?」
「咕嚕。」名叫侯豹的壯碩青年已經在吞口水了。
欒俊的目光就沒有從秋月白的身上移開過。
寧琅自然也早就注意到了他們,兩個四重天境,一個三重天境,看身上的服飾,他們都是長生殿的人,為了避免節外生枝,寧琅也沒有去管他們。
就在寧琅快要飛躍這片密林時,羅震大聲道:「既然有想法了,那你們還愣着幹嘛?」
說完,羅震就朝寧琅掠了過去。
欒俊、侯豹兩人對視一眼,也跟了過去。
聽到聲音,寧琅將秋月白拉到身後,看着三個人攔在自己身前,他皺眉問道:「你們想做什麼?」
羅震不知何時手裏多了一把靈器匕首,他笑容玩味道:「你身後那女子是你什麼人?」
「關你何事?」
羅震陡然冷聲道:「留下她,你可以走,否則你就要死在這。」
寧琅愣住了。
他掃了一眼三人,突然笑了起來。
「羅震,他在笑什麼?」
「我怎麼知道。」
「要不直接動手算了,等天黑我們就要回去復命了,待會爽的時間都沒了。」
羅震點頭道:「好,那就一起上。」
三個人一擁而上,寧琅拔出太阿劍,往空中一划,一道比先前顏色更加鮮艷的火紅色劍氣朝三人懶腰斬去,寧琅嘴裏振振有詞道:「你們長生殿的人就這麼喜歡送死嗎?」
話音剛落。
三道慘叫聲同時響起,他們驚恐地看着急速掠來的那道劍氣,雖然想躲,但已經來不及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那道劍氣硬生生斬在他們的胸口,然後身體一陣劇痛後,生機一點點消失,最後從空中落到地上,驚恐的瞳孔仍然看着天空。
寧琅收劍入鞘,朝秋月白說道:「東仙域的長生殿作惡多端,你在平秋仙谷修行,沒有緊要的事千萬別出來。」
秋月白頷首道:「我明白。」
「我們走吧。」
兩道身影離開這片密林,這裏很快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靜悄悄的,只有幾聲慘澹的烏鴉叫聲。
……
夜幕降臨。
一群長生殿的弟子手拿着照明的火光石來到這密林當中。
「快看,他們在那?」
隨着一道驚呼聲響起,一群人立馬掠到地面,發現三人已經斷氣後,連忙將他們的屍體運回了長生殿。
大殿當中。
完顏烈看着地上的三具屍體,看清他們的身上的傷口後,暴怒道:「和四年前那兩具屍體身上的劍傷一模一樣,顧庭山應該就是被此人救走的,查!都給我去查!着重查那些修行火屬性仙法的劍修!」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