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段鐵錘問道。
段玉道:「我當然是留在瀛州了。」
段鐵錘道:「你讓我走,你為何又不走?」
段玉道:「這件事情,和我有關啊。」
段鐵錘望着茫茫大海道:「有些問題,我總是不願意去想,不願意去深想。但不管我去不去想,它總是在那裏,無法逃避的。」
「比如,我顯然我不是我母親的親生女兒,她和余萬廷根本就是假夫妻而已。那我究竟是誰的女兒呢?那個假段天罡和我有什麼關係?他是不是我的父親?甚至我還是不是段氏家族的女兒,我身上有沒有段氏家族的血脈?」
事實上,這個問題已經不僅僅是段鐵錘的疑惑了,而是很多人的疑惑。
段玉道:「你難道沒有發現,段氏家族其實不認血脈傳承,而是一種海盜文化的傳承。只要認同段氏家族,那就是段氏家族的人,所有人都要本能地擁護這個家族,擁護他的傳統,打破這個世界的世襲制。所以你是不是段氏家族的血脈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不認同自己是段氏之女。如果要論血脈的話,段氏血脈已經中斷兩次了。」
段鐵錘道:「那你為什麼要我走?就算我不是母親的親生女兒,我也可以認同段氏家族啊。」
段玉道:「這件事情很複雜,我擔心……你可能會死。」
段鐵錘絕美的面孔微微顫抖道:「誰會殺我?為何要殺我?」
段玉道:「不知道。」
段鐵錘道:「你在懷疑誰?你在懷疑什麼?」
段玉沒有回答。
段鐵錘望着海面,不計其數的船隻,正在不斷往外逃走。
紙包不住火,已經有很多人在逃亡了。
瀛州的海商,富人,甚至官員,都已經開始逃命了。
甚至包括威海侯爵府內的很多船主海盜,也已經開始逃命了。
段鐵錘道:「段玉,你說真心話,你覺得我是誰的女兒?」
段玉想了一會兒道:「應該是天劍閣內某個人的女兒,甚至可能是劍宗的。」
段鐵錘握緊粉拳,凝聚內力,猛地朝旁邊的一塊礁石狠狠砸去。
頓時間,這塊礁石破碎炸裂。
而她的粉拳,完好無損,看上去依舊吹彈可破的樣子。
「你知道嗎?我的手以前不是這樣的。」段鐵錘道:「一開始是傷痕累累的,而且長滿粗繭,後來武功越練越好,我的手反而越來越嫩了。你說我這驚人的天賦,都來自於天劍閣,甚至是劍宗,而不是段氏家族嗎?」
段玉道:「我只是猜測。」
段鐵錘道:「真是讓人煩躁,我討厭這個狗屁天劍閣的。」
段玉道:「好了,走吧,走吧。趁着你還沒有發生太大的牽掛,趕緊走,越遠越好。」
段鐵錘道:「你真的想要我走?你確定?」
段玉道:「對,我確定。」
段鐵錘點了點頭,然後腳下猛地一點。
「嗖!」頓時,他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疾射上空。
「砰!」然後落在了一艘船上。
這是段氏家族的一個海盜船主的船。
段鐵錘道:「帶我一個。」
那個船主趕緊點頭,道:「是,遵命。」
「起航。」段鐵錘道。
然後,這艘船張滿了風帆,離開了碼頭,朝着東邊航行而去,越來越遠。
最後漸漸消失在海面視野上。
而此時段玉,安步當車,走回威海侯爵府。
美麗絕倫的段紅勺,站在紅雪樹下,遠眺着海面,看着段鐵錘消失的方向,靜靜無聲,沒有任何舉動。
………………………………
等段玉回到威海侯爵府的時候,已經快要天黑了。
他沿着台階,爬上了紅雪堡,段紅勺已經等在這裏了,她望着段玉,目光有一點點複雜,一點點幽怨。
「鐵錘走了。」段玉道。
「嗯。」段紅勺道:「沒事,準備一下,去拜堂吧。」
段玉道:「和誰拜堂啊?」
段紅勺道:「和誰拜堂不重要的,蓋上了蓋頭,看不清楚臉的,重要的是你迎娶段氏家族之女這個事實。」
段玉道:「但鐵錘這麼高,很難有人冒充的。」
段紅勺道:「對,鐵錘不但高,而且腿非常長,身材也是尋常女人根本沒有辦法比的。想要找到這麼高的女人,極其少見。」
段玉道:「所以……」
段紅勺道:「所以,我找了一個身高和體形都和鐵錘相似的女人。」
段玉道:「誰。」
段紅勺道:「這不重要的啊,反正就戴着蓋頭,拜個堂。」
接着,她柔聲道:「來人,帶着九公子好好去打扮,準備拜堂成親了。」
……………………………………
在一個房間內。
凌霜站在段紅勺的面前,顯得非常侷促。
凌霜很高,儘管和段鐵錘比起來,還是矮了一點點,但她的身高和段玉是一樣的。
在所有女人中,凌霜的身高也絕對是千里挑一了。
而且她的身材,也確實和段鐵錘相似。
甚至那種力量感,爆發力,也是一樣的。
聽到段紅勺的要求後,凌霜頓時非常窘迫。
和段玉拜堂成親?
她……她真的完全沒有想過。
段紅勺道:「我知道你是一個棄嬰,被人領養,有一個姐姐。這個姐姐也是鎮夜司的人,嫁給了林光寒,後來她戰死了,留下了兩個嬰兒。」
「凌霜,你的身體非常特殊,天賦非常非常驚人,你的丹田也與眾不同。這讓你有了非同尋常的武道武道天賦,但卻也剝奪了你做母親的權力,一輩子都不能生兒育女。」
「你的武功原本應該遠遠比現在高得多得多,但你拼命地練功,更多是為了壓制體內的某些東西。」
「你沉迷於武道,一輩子都不打算嫁人了。然而在很多年前,有人盯上了你。那個人地位非常高,權力非常大。為了避免麻煩,你假裝和林光寒拜堂成親。名義上是夫妻,實際上是兄妹。」
凌霜驚愕,沒有想到段紅勺知道得這麼多。
「儘管我和兄長無夫妻之實,卻有夫妻之名,所以請恕我不能答應。」凌霜道:「再說,段鐵錘都已經跑了,她不想嫁給我們小玉。我們小玉哪裏不好,既然你們不願意嫁,那也就不必勉強了,小玉這麼好的男兒,就算公主也娶得的。」
接着,凌霜道:「實際上,我非常不能理解,為何要這麼急着讓小玉和段鐵錘拜堂成親?沒有必要。」
段紅勺道:「這是一個契約。」
凌霜驚訝道:「契約?不遵守這個契約會怎麼樣?」
段紅勺道:「後果會非常非常嚴重。」
凌霜道:「會有多麼嚴重?對小玉也會有嚴重後果嗎?」
段紅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柔聲道:「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去找威海侯爵府的其他女武士了,她們或許沒有你這麼美麗,但起碼高度是沒有問題的。」
然後,她走了出去。
凌霜道:「等等……」
……………………
晚上時分。
威海侯爵府內諸位將領,諸位義子,全部在場。
但也僅此而已,沒有其他人,也沒有朝廷大員。
因為段紅勺沒有邀請。
拜堂成親的地方,也不在威海侯爵府的紅雪堡內。
而是在鏡湖的中心島,那個鏡閣內。
就是田歸農曾經被打了三十鐵棍的那個地方。
這裏算是威海侯爵府一個非常神聖的地方,裏面供着天佛雕像。
這是一場沒有賓客的婚禮。
在場幾十人,全部都是威海侯爵府的高層。
幾十個人,分別坐在了天佛雕像的兩邊。
第一義子,主持婚禮。
房門開啟。
段玉從正門進入鏡閣,女子從側門進入鏡閣。
新娘好高啊。
新娘的身材太好了,那麼大紅的吉服,也完全遮掩不住。
新娘戴着蓋頭,也看不清楚長相。
兩人走進鏡閣之內。
「小玉,你的斷玉呢?」段紅勺問道。
段玉從脖子裏面,摘下了斷玉。
段紅勺輕輕扯掉了上面的線,輕輕一揉,頓時這條線徹底粉碎。
接着,她從袖子裏面拿出了一個盒子,打開盒子,裏面是另外一半斷玉。
斷玉,也就是天佛舍利。
而這裏,是天佛堂。
段紅勺將一半天佛舍利交給了斷玉。
然後,她從盒子裏面拿出另一半天佛舍利,目光非常非常複雜。
盯着天佛舍利好一會兒,又望着段玉好一會兒。
起碼這一瞬間,她的目光真的是複雜到了極點。
她輕輕地呼吸着。
然後閉上了絕美無雙的美眸,仿佛想要將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
接着,她將屬於自己的另一半天佛舍利,鄭重地交到了新娘的手中。
「從今以後,它就是你的了。」段紅勺柔聲道。
新娘手中握着另一半天佛舍利,微微一顫,抬起頭來,望向了段紅勺。
段紅勺道:「現在,你們把這天佛舍利,合二為一吧!」
說完這句話,她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甚至腳下微微一個踉蹌,接着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武功高到了極點,但此時卻仿佛有些站立不住。
段玉和新娘,當着所有人的面,在天佛雕像面前,將兩半天佛舍利合二為一。
瞬間……
光芒四射。
所有人的耳邊,仿佛傳來了一陣陣佛音。
整個鏡湖,都仿佛冒着金色的光芒。
當然,這一切非常快。
短短片刻後,一切異象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再看段玉和新娘手中的天佛舍利,已經完整合一了。
原本是一塊普通白玉的顏色,而此時已經是通體金黃透明。
流轉着溫暖的光芒。
「好了,你去用這根金線,將天佛舍利穿起來。」段紅勺朝新娘道,然後遞過去一條柔軟堅固的金線。
新娘拿過金線,輕輕穿過這個天佛舍利。
在這個瞬間,天佛舍利閃爍過複雜無比的光芒,然後漸漸暗淡下來。
「小玉,你把它重新佩戴在身上吧,幾乎任何時候,都不要摘下來。」段紅勺道。
段玉戴上了這個天佛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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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佛舍利,已經合二為一了。
接下來,就是拜堂成親了。
段紅勺道:「記錄,九月初三,第七代段氏家族第九義子段玉,迎娶段氏嫡女段玉碎為妻。」
頓時,旁邊的一名文人,用金漆記錄下這一行字。
然後,段紅勺道:「開始吧,拜堂成親。」
第一義子出列,大聲道:「儀式開始。」
「一拜天地!」
段玉和新娘二人,朝着門外,跪下叩拜。
「二拜高堂。」
段玉和新娘二人,天佛雕像,跪下叩拜。
在整個過程中,絕美無雙的段紅勺,始終帶着流蘇面紗,但整個人仿佛魂飛天外一般。
「夫妻對拜!」
段玉和新娘二人,緩緩對拜。
「禮畢!送入洞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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