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程春與傅婉書走在凹凸不平的碎石子鋪就的小路上,發出咯吱的聲音,有的人家養了護院的狗,聽見聲響後汪汪地叫了起來。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王大新躺在榻上正難以入睡,想起傍晚時司妙被刑部的人帶走的場景,心中難安,他只是個做力氣活的鐵匠,從小就沒讀過什麼書,幾經周折地犯下了這麼大的案子,除了高人指點之外,自己也廢了不少心思。
可他後悔嗎,看了看躺在自己身側的妻子,他一點都不後悔自己殺了那兩個孽障。
至於,司妙,下輩子再償還她吧!
狗叫聲此起彼伏,王大新起身到地上掌了燈,他妻子也被吵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來。
妻子沒做聲,只默默地看着王大新,王大新又看了她一眼,披上外袍,站到院子裏的石舵上,朝院外眺望,見兩人漸漸朝這邊走來,踱着步子,越來越近,像夜裏的黑白無常,是來催命的。
他苦笑一聲,看出來人是誰,料到他們既然來了,想必是知道自己就是兇手了,怪不得小傅公子當時看自己的眼神那般奇怪,就像看一個死人。
王大新回到房中,妻子怔怔地看着他,他破天荒地笑了笑,柔聲說:「睡吧,無論發生什麼都在屋子裏別出來。」
程春叩了叩門,傅婉書站在他身後,驀地緊張起來,屏息凝神,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會兒,王大新要是反抗,和程大人打起來了,自己可怎麼辦?
她思量之際,只聽「吱呀」一聲,王大新緩緩開門,一張暗沉着沒有血色的臉映入了她的眼帘。
「程大人,傅公子。」王大新面無表情地拉開了門,說了一句,程春看着他,眸中閃動的情緒晦暗不明。
「進來吧。」王大新沒問二人為何而來,因為這是一次心照不宣與互相試探的抓捕,他們的來意,他心知肚明。
明月已經懸到空中,樹影深深,風聲漸起,王大新啞着嗓子,說:「大人有話請到正堂說吧。」
「嗯。」程春點了點頭,腳步沉重。
正堂的紅楓屏風在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猩紅詭異的光,傅婉書一邁入門檻,看見屏風,頓時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陳斌和陸嘉臨可是你殺死的。」程春剛落座就開門見山,直接詢問。
「不知道大人是什麼意思。」王大新下意識狡辯,垂着頭,眼神躲閃。
「你知道,不然你怎麼不問我們是來做什麼的。」程春對他的否認有些生氣,又道:「大新,你就實話實說吧,我會盡力保你全屍。」
「呵,保我全屍。」王大新聞言冷笑一聲,抬起頭,看向程春的眼裏儘是漠然,說:「既然大人認定我就是兇手了,那我是如何作案的,不妨說來聽聽。」
程春還沒聽傅婉書講過,自然不知,他轉頭看向傅婉書,頷首示意。
傅婉書抿唇,直接看向了王大新,程大人毫不懷疑她的推斷會有誤,她得對得起大人的信任。
「王鐵匠與如意坊的司秒姑娘相好,第一是為了利用她掩護自己的犯案時間,讓別人以為陳斌和陸嘉臨被殺死的時候,你是在溫香軟玉里逍遙。第二是因為他提前就已經知道司妙和流微有仇,必定恨極了陳斌和陸嘉臨,所以你才會選中她來做你的相好,萬一東窗事發,官府懷疑到你的頭上,司妙也會以為你是為了她才殺人的,她就會為你頂罪。」傅婉書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
王大新聽完面色稍變,哼了一聲道:「無稽之談。」
傅婉書沒理會,繼續說:「王鐵匠在司妙姑娘房裏放了迷煙,等她熟睡之後,從窗戶里跳出去,先回家裏取作案兇器,即使有人看見,你也有藉口搪塞,然後再從家裏出去,埋伏在陳斌和陸嘉臨回府的路上。」
傅婉書皺了皺眉,又道:「我猜你應該是如此埋伏了很多次,但只等到陳斌和陸嘉臨一起從柳江苑回去的時候才下的手。」
「你猜。」王大新笑着嘀咕了一句,勉強咬着牙,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說:「傅公子,破案可不能靠猜,我為什麼殺他二人,我又用的什麼殺了他倆,你繼續猜猜。」
傅婉書聽見他故作鎮定的嘲諷,站起身走到了屏風前,仰起臉看着屏風上的紅楓,細細觀察着。
王大新見狀心中一驚,攥緊了拳,心臟猛跳,即使早有預料,暗自抑制着不安,但馬上要被人當場揭穿的感覺還是令他頭皮陣陣發麻,緊張地氣息不勻。
程春皺着眉看向傅婉書,不知道她走到屏風前是要做什麼,只見她盯了一會兒便伸出手在屏風上摸索起來,不一會便摁動了一個方形木塊,幾柄楓刀霎時凸起。
傅婉書拿出一片很薄的木製楓刀,將尖利的一方對着自己,小心翼翼地遞給了程春:「大人,你看。」
程春伸出手接過來細瞧,一下就明白了,這把紅楓刀就是兇器。
長度和寬度,都與兩具屍體的傷口一致。
他緩緩抬起頭,看着王大新,定定地問:「證據在此,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王大新頹然地坐在交椅上,闔上雙眸,一言不發,半餉後,睜開通紅的雙眼,看着程春,啞着聲音問:「難道他們不該殺嗎?」
「的確是你殺的?」程春聽見他親口承認,心裏五味雜陳。
「大人不是早就知道了,何必賣關子讓我還心存僥倖。」王大新皺着眉,雙拳緊握,站起身,臉漲得通紅,走向了程春。
傅婉書以為他要動粗,下意識擋在了程春身前,王大新卻又頓住腳,抬起頭回想着什麼,喃喃自語道:「我早就該殺了那兩個孽障,不然那個女子也不會跳河自盡。」
「跳河自盡?可是前些日子京兆尹陳大人判的那件案子裏的女子。」傅婉書聽見他說的話,問。
「你既然想知道,我索性就都告訴你。」王大新情緒漸趨和緩,走回去坐到交椅上,還拎起茶壺給自己到了一杯茶。
茶壺裏的茶水早已變涼,他喝了一口,心頭也涼得刺骨。
「那女子是這附近養蠶人的閨女,上街賣蠶絲的時候被陳斌瞧見了,那廝直接強搶過去,帶回了他自己的宅子,我因為時刻盯着陳斌,趁他不備便幫這女子逃了出來,不料她還是選擇了跳河自殺。」
傅婉書想起自己在餐堂里聽到的那些話,才知道,原來那女子是陳斌害死的,所以陳大人才會草草了事嗎,可當女子屍體被發現的時候,陳斌也早都死了。
陳大人把陳斌縱得橫行霸道,無法無天,這回被王大新殺死也是死得其所。
可他的殺人動機是什麼,又為什麼要殺了陸嘉臨。
「陸嘉臨和陳斌是一路人,他為了討好那些更有權勢的公子哥兒,便在自家酒樓里提供皮肉生意,有時候傳喚柳江苑和如意坊的女妓,有時候是從街上搶一些看着無權無勢,姿色不錯的姑娘。」王大新頓了頓,又繼續說:
「我的妻子就是這樣被他們強搶回去糟蹋了,最後一幫人耍戲夠了,棄之敝履般把她扔在了柳江苑,幸好我日夜不停的尋找,才找到了她。」
王大新到最後一邊說着話,一邊抱着頭哭了起來。
他本是不想哭的,可是一想起那些不堪的日子,那般光景下妻子痛苦的神情,極度痛楚的情緒就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
程春聞言立即站了起來,他怎麼也想不到王大新的妻子當年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兒,他還以為……
當年聽說他妻子是自己與人有染後被發現,刺激出了瘋病,所以才會一直和他吵鬧,還跑到領居家鬧自殺,惹得更多的人知道了齷齪。
這麼多年,王大新一直冷淡妻子,流連如意坊,假意喜歡上了司妙姑娘,殊不知他的妻子才是那個最冷淡的人。
「你怎麼不早說,我…」程春眼角也紅了,站在那兒不知該說些什麼。
「大人能做什麼,要為我做主嗎,他們是世家子弟,背後是朱門顯貴,我若是告到京兆尹,只怕是早被他們悄悄處理掉了,大人敢和他們抗爭嗎?。」王大新站起來,和程春對峙着,聲音歇斯底里,頭髮被他自己弄得亂了,有幾縷散在臉上,活像發了痴的瘋子。
「我…」程春一時語塞,答不上來,只好無奈地看着王大新緩緩蹲在了地上,又說:「至少你要和我說一聲,不要犯下這麼大的案子,現在全京城都在琢磨殺死陳斌和陸嘉臨的兇手,就連陛下也給刑部下了諭旨,我…」
「大人要把我帶回去審嗎,不用勞煩您用那些酷刑了,我自會全都招了,也好讓您請功。」王大新抬起頭,用一雙猩紅的眼睛看着程春,戶外的月亮透過窗框透進來,他蹲在陰暗處,輪廓更顯陰沉。
程春聞言,失神怔愣地站着,嘴唇哆嗦着想要張開口再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