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通天塔里看展覽,通天塔的法師在魔法陣後看你。
魔法議會一日游結束,培訓班的學員們乘坐小火車下山。觀察室的最新記錄,連同學員資料一送上去,通天塔里就吵翻了天。
**師們拿着一摞一摞比對完的資料,摔着畫滿勾勾叉叉的表格,拍桌子,扔羽毛筆,摔墨水瓶。如果不是會議室里設置了禁魔法陣,他們就算當場丟火球、互扔虹光噴射噁心人什麼的,也不是做不出來。
都是好苗子啊!全國那麼大地方,每個郡只選一個,百里挑一撈上來的啊!
又放在一起教了這麼長時間,10級以上的**師們親自授課,5級以上,都是議會中堅力量的法師們,親自批改論文!
研究方向,論文選題,兌換來學習的魔法,培訓班裏都有記錄。學習能力,想像力,創造力,自制力,脾氣性格,學院的師長們一樣一樣,都默默看在眼裏。好容易到了畢業季,可以伸手搶人了,那還不先下手為強!
「克里斯琴……十七歲,三篇論文,一個b-,兩個b。三篇論文有兩篇是咒法方向的,我們『織咒者』要了。」
「科瑞恩·弗朗茨……十八歲,上個月進階二級法師。一個a-,一個b+,一個b。三篇論文,一篇防護系,一篇咒法系,一篇變化系,已兌換的三個一階魔法,次級偏折力場,靈甲術,召喚法術材料。這個偏向防護系的,我們『無堅之盾』要了?」
「別啊!這個我們也看好的,要不然,那個莉薇婭讓給你?」
「維克多·穆勒……十八歲,上周剛剛進階二級法師,一個a-,一個b+。我們雷霆之角要了啊!」
「喂喂餵你們克制一點!他那篇a-的論文是幻術系的,明明應該歸我們幻光之門!雷霆之角不要見個人就搶啊!」
「可他的導師是塑能系的!」
「什麼導師!法師塔的主持法師也叫導師?!」
乒,哐,噼里啪啦。墨水飛濺,紙片漫天飄舞。長桌角落裏,惑控系的一位女法師拉着閨蜜竊竊私語:
「這兩個是我們兩家重合的……你一個,我一個?」
「你等我先佔卜一下啊!」
預言系的女法師開始摘身上的首飾。兩串珍珠耳環,再一串水晶項鍊,再一串綠松石手鍊……一枚碧璽戒指,一枚歐泊戒指,一枚虎眼石戒指……惑控系的女法師看得頭暈目眩:
「我說你身上怎麼零碎比我還多啊!」
「那當然!你戴那兩個首飾無非是誘惑個把人,我戴這些,可都是占卜用啊!」
「……」
會議室里充滿了說服、爭吵和討價還價。其實,值得他們爭吵的也沒多少,這個培訓班六七十人,能被**師直接收錄的不到十人。其他的都是為自家組織劃拉,多一個少一個,和別家換一個,問題不是很大。
吵着吵着,桌上的學生檔案一份一份減少。兩個小時後,只剩下了唯一一份:
格雷特·幾家都想要·諾德馬克。
「我先走了。」惑控系的女法師第一個起身,裙裾飄搖,環佩叮噹,眼角斜挑一抹紅痕魅意無限。她搖曳生姿地走了兩步,看閨蜜還坐得紋絲不動,訝然回望:
「你們家想要他?」
「當然啊!」星辰之光的女法師翹起蔻丹,慢條斯理地戴回首飾。手串,項鍊,耳環,戒指……
大堆大堆的珠光寶氣逐一歸位。最後,眾人眼裏只剩下一襲深紫色輕紗,掩住了女魔法師淡然的眉目。
誰不想要啊!
一級魔法師就能發《奧術》哎!
這十年來出過幾個,魔法議會創立以來,又出過幾個!
都不用說一級法師了,五級以下能發《奧術》的,除了浪得過頭年輕輕就死掉,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師起步啊!
運氣好一點,那就是傳奇的種子!
「你們預言學派也要?」
變化學派的**師詫異了一聲。梅恩蘭那個老頭子,千拜託,萬懇求,許了一對鑽石魔偶,讓他把格雷特給弄過來。雖說那孩子不喜歡變化系,看在報酬份上,他還是要努力一把的。
這會兒正好是個開口的機會。**師細長的十指揉搓着一個方塊,一會兒抽出一條,一會兒拼成長方形,不停的變來變去。他專注的低着頭,只用眼角掃了女法師一眼:
「你確定他會來你這裏?之前在星辰穹頂的時候,他可不怎麼感興趣……」
「可他第一篇論文,就是對【偵測魔法】的改動。」女魔法師毫不示弱,從面紗縫裏抬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朗朗回答:
「最近遞交的一篇論文,雖然是音波魔法,本質卻是為了探測環境。這種喜歡探測的魔法師,到我們預言系不是正好?」
「預言系?算了吧。」織咒者的當值法師嗤笑一聲:
「你們預言系太吃天賦了,吃的還不是平常的精神力天賦,是那種虛無縹緲,神神叨叨的玩意。有天賦的人升級起來飛快,沒有天賦的,一輩子連五級都過不去。
那些有天賦的,還動不動就吐血,動不動就病個七八天,壽命比同階法師能少一半。你還非要把他往預言系拉——確定不是耽誤一個好苗子?」
女魔法師一噎。升級艱難,真是預言系永遠的痛——不但艱難,窺視時光長河,還特別容易傷身折壽。見她氣勢低落,咒法系的**師敲了敲桌子,悠悠閒閒,繼續往下說:
「再說了,那孩子是個治療者。要說治療,不來我們咒法學派的醫療分支,難道還去黑鴉沼澤啊?」
「黑鴉沼澤怎麼了!」死靈法師拍案而起:
「那孩子就是個天生的死靈法師!你們看過他治病嗎?從來沒有閉着眼睛丟治療術,每次都是想着,生病的地方在哪裏,剖開來看一看,能治就治不能治就割掉!這樣的治法,你們醫療分支能教他什麼?教得了他什麼!」
「可他對我們咒法學派感興趣!」
「他對死靈學派也感興趣!剛才在地下那個樣子,我敢說只要打開玻璃牆,他能在裏面剖屍體剖一整晚!你們咒法學派能給他什麼?我們這裏,至少屍體充足,隨他愛剖多少剖多少!」
「要說興趣,我看他對塑能學派,興趣才是最大的。」雷霆之角的**師看了半天戲,慢悠悠插話。
「你閉嘴!」
「你閉嘴!」
黑鴉沼澤和織咒者的兩位法師異口同聲,扭頭噴他。雷霆之角的**師雙眼一立,拍案而起,同時怒瞪兩人。
塑能學派的魔法師單挑能力普遍強悍,一挑二,那是絲毫也不帶怕的——更何況死靈學派除了怵聖光,就是怵塑能學派專長,那些雷啊火啊之類的玩意……
空氣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哪怕有高規格的反魔法力場壓着,都差點冒起了火花來。
「……還是不要吵了。」無堅之盾,也就是防護學派的**師是個白髮老頭兒,麵團團的圓臉,笑起來一臉喜慶。他身為這次會議的主持人,看戲看到現在,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勸架:
「這樣的人才呢確實難得,大家都不想放手,我也明白。不如這樣,咱們把情況報上去,讓評審會的先生們來決定?」
「……」
「……」
「那,誰也不許先和他談條件啊!」
「行!不許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