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大人,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是啊,我們還要堅持多久啊!」
「聖水已經用完了!吉米昨天,腿上劃了兩個巴掌那麼長的口子,肉都翻出來了,還沒有聖水用,只能注射一針那個什麼藥,再用紗布包一包……」
「城裏的糧食還有多少?夠不夠半個月吃的?不夠?那十天呢?」
「外面的秋糧已經開始收割了……我們這裏,只能在房子背後的空地上種一點點,根本不夠吃的……就這一點點,也被打掉大半了……」
奧斯坦德伯爵良久無語。自從拔劍起兵,或者說,自從決定參與尼德蘭貴族的作戰,他就預料到了這一天。
圍城會越來越嚴,攻勢會越來越勐烈,外面的增援會越來越少……
事實上,從一個月前起,海面上已經有人晝夜巡視,聖光照耀海波,如同白晝。
光是昨天,伯爵就看到有兩艘船想要強行進港,被飛空巡視的天騎士和大主教,直接打炸。
麥粒、繃帶、小玻璃瓶,各種各樣的物資,在浪花中打了幾個旋子,終於,還是一點點地沉下去了,沉下去了,沉下去了……
伯爵大人的心臟,彷佛也跟着一起沉落,沉落。淹在冰冷的海水裏,黑漆漆的,半點也喘不過氣來。
為了給他們送補給,漁船,小舢板,乘夜偷渡,冒充屍體趴在戰場邊緣,乘着夜色偷偷爬過戰壕。這些天來,損失越來越大,成功運遞的物資越來越少……
「尼德蘭聯軍能撕的開重圍,救得了我們嗎?」他喃喃地問。另外一個問題,含在舌尖,卻不敢吐出:
「肯特王國,魔法議會,會來救我們嗎?」
「那群魔法師們來了嗎?」王國軍的包圍圈外,威廉奧蘭治伯爵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引頸眺望。
這段時間,他率領軍隊,什麼法子都想過了:正面強沖,側面騷擾,放火,決堤,破壞水源……
小股隊伍,衝進去一兩個人,倒是隔三差五可以成功。大隊人馬,想要徹底打敗王國軍,解開奧斯坦德的重圍,這個……
這個就真的做不到了。
何況,奧蘭治伯爵還隱隱恐懼,萬一真的全軍出擊,被兜進了奧斯坦德,然後教廷一發大神術下來怎麼辦?
……還是等那些魔法師們來了再說吧!神降術什麼的,光靠他們自己,真心扛不住啊!
「嘿,我們來了。」正在想着,一縷清風颳過。繞着他的身體旋了一圈,吹起他一縷額發,落地化為一男一女。
男子手裏托着一個長得像星象儀的東西,一落地就到處測量,倒是女魔法師比較開朗,笑嘻嘻的和伯爵打招呼:
「議會已經有安排了。勞你們幫個忙,今天晚上發起一次羊攻,掩護我們進城。」
「那我們呢?」伯爵急忙問。女魔法師笑一笑,沖他揮手:
「放心,你們不會有事的。嗯……最多也就是讓你們配合一下,做好自我防護,神降術不會落在你們腦袋上……放心啦!」
當天晚上,尼德蘭反抗軍發起了聲勢浩大的進攻。而另一條防線上,議會特使掛着隱身術,悠悠閒閒,熘達過了封鎖線。
奧斯坦德伯爵驚喜地接收到了一堆物資。以絕對數量而言,並不算大,只有4000磅左右;但以質量而言,全都是肉乾、鯨油、糖塊、混合的牛油塊什麼的。
分配到每個人頭上,足夠所有戰士們,每人好好吃幾頓飽的。
「這可太及時了!」他招呼手下,趕緊把物資分下去,又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有沒有治療藥劑……我們很多戰士,都只能靠那個什麼針撐着了……」
「青黴素針劑。」女魔法師輕柔地補充。不等伯爵點頭,她粲然一笑:
「治療藥劑別擔心,我們就是為這個來的。哎帶我們去聖百合大教堂走一圈,如果家裏的大法師們測算無誤,我們佈置恰當的話,你們一段時間內,再也不用發愁治療啦!」
這個「不用發愁」,不會是大伙兒都死了,所以不用發愁了吧……
奧斯坦德伯爵默默腹誹着,卻也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帶他們過去。男魔法師抱着那個儀器,悶聲不吭,一頭就鑽進了廢墟里,倒是女魔法師,一邊彎腰紮緊褲管,一邊對伯爵微笑:
「對了,你最好讓普通市民暫時撤走,不要靠近這裏。最好,整個城市都撤空,大家都到星堡來避難。萬一有個小小的爆炸什麼的,我們不要緊,但是會傷到他們。」
她也一頭鑽了下去。伯爵提心弔膽地回去指揮,不時回頭望望城裏。等了整整半個晚上,再等了整整一天,那個廢墟安安靜靜,半點奇怪的動靜都沒有。
再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灑上廢墟的時候,一束白光,沖天而起
炸開,擴散,灑落。從奧斯坦德伯爵,到城市裏、星堡里所有的市民的士兵,每個人都覺得身上暖洋洋的。至於那些傷兵,更是臉色轉好,流血止住,翻卷的傷口漸漸長合。
六連城中,幾乎所有十級以上的主教,以及十五級以上的聖騎士,全數驚起:
「發生了什麼?」
「好強的聖力!」
「這是,這是奧斯坦德方向?那邊出了什麼事?」
「有高階魔法師到了嗎?不對,那邊是純粹的聖力波動……難道是他們褻瀆聖力?」
一時間,至少十幾道身影沖天而起,全速飛向奧斯坦德。距離那座星堡還有一二十里,純粹的,溫潤的聖光,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是聖百合大教堂?」
「聖百合大教堂……神術陣的殘件?」
「不,不全是神術陣,還有教堂里的聖器殘片,聖壇,牆壁、房屋……多少年聖力浸潤的,他們全都抽出來了……」
一群光輝教廷的聖職者,特別是坐堂主教一系,聲音都心疼得發抖。這些神術陣,聖器,聖壇,哪怕是祈禱廳里的牆壁、地板,供信徒聽講時入座的長椅……
一樣一樣,都經過無數次禮拜,無數次祈禱,無數次聖力激盪。哪怕是信徒們懷着虔誠之心,小心翼翼地擦抹,對它們也是一種積累和保養
不客氣地說,一座教堂哪怕把神術陣拆完了,靠這些房子,就能把幽魂阻擋在外,拆下一根椅子腿,就能對邪惡生物造成附加傷害。
而現在,這種激發、利用聖力的方式……
「這是褻瀆啊!」
一位主教撕心裂肺地喊了出來。身邊,十幾位主教心有戚戚地點頭,心裏其實想說的是:
「這是浪費啊!」
天大的浪費……這些聖器殘片,拆碎了,用來浸泡聖水,能治療的人,都比這樣大拋大撒要強幾百倍!那群天殺的褻瀆者,他們就算實在沒有治療術了,也別這麼折騰啊!
「關鍵不是這個。」卡西諾聖座主教飄得最高,也看得最遠,眉頭緊皺:
「他們激發聖百合的殘餘力量,是為了什麼?如果只是缺少治療力量,還算最好的一種情況,如果……咦!」
眾目睽睽之下,一環白光,在大教堂廢墟上憑空出現。那環橢圓形的白光,柔和,堅定,不斷擴大,從一個小點,到半人高,到一人高,到兩人高……
「是傳送門。」
「是一個穩定的傳送門。」
「這群褻瀆者,是想利用大教堂的殘餘聖力,搭建一個穩定的傳送門……」十幾雙眼睛盯着那扇光門,曾經駐紮各地的坐堂主教們,對這扇光門都不陌生:
「這個門搭起來,他們進可援,退可撤。我們想要拿下奧斯坦德,就麻煩得多了啊。」
「要把傳送門炸了。」
「對,炸了。」
「不,等一等……」
光門對面,砰地一聲,扔過來一塊東西。還沒看清已經碾成粉末,頓一頓,又扔過來一塊,又在探出光門的過程中,寸寸碎成齏粉……
「這個傳送門不能用。」
「是的,估計他們在別的地方,找不到足夠穩定的聖力來源。」主教們在高空的風聲中提起聲音,互相交談:
「也可能是那群異教徒,根本無法利用吾主的聖力?」
「那是肯定的!吾主的力量至高無上,除非是他的虔信徒,否則,想要利用聖力,只可能反過來被其摧毀!」
「別議論這些了。」卡西諾聖座聲音冷冷:
「那些異端和褻瀆者,發現這個傳送陣不能用,一定會設法另開一個。找出他們把傳送陣開在哪裏,要傳送些什麼人和東西過來,然後,堵截他們!」
「是!」
「是!」
之後的兩天內,教廷、王國軍偵騎四出,在奧斯坦德城方圓二十里內,極力搜索。而搜索的結果是,他們在奧斯坦德城外十里外,一座小山方向,發現了個可疑的地方。
「那裏的波動,越來越強了。」
「是的,今天下午,比昨晚報告的時候,強了不止一倍……很明顯的魔法波動。」
「是空間波動。這麼強的空間波動,這次過來的,會是個大傢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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