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廷根市」的克萊恩恢復清醒的時候,剛剛清晨四點,天色還有些昏暗,他在適應了一下屋內微弱的蠟燭亮光後,就看到了坐在一邊安靜地讀着一本書籍的莎倫小姐。
「我睡了多久?」克萊恩沙啞着嗓子詢問道。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起身從桌上的水壺裏倒出一杯水潤了潤喉嚨——這裏雖是夢境,但身體的各種生理反饋卻極為真實。
莎倫小姐合上手裏的書本,簡潔地回答道:「四小時。」
放下水杯,克萊恩憑藉着身上佩戴着的「夢魘徽章」提供的夜視能力,勉強看清那本書的封面上印刷着「女士審美」幾個單詞。
難道是莎倫小姐覺得現在這身哥德式裙裝不適合戰鬥,打算換件符合自己心意的衣服?克萊恩心裏嘀咕了一句,莫名有種前世某些手遊里角色出新皮前的期待感。
但他很快收回那些飄飛得越來越遠的思緒,在確定靈性已經完全恢復後,組織語言道:「這裏畢竟是林斯特為了復仇才選定的場景……就算『迷宮塔』為了平衡,給我們爭取了調查和準備的時間,也不會太久……所以,我們得立刻去找到因斯·贊格威爾,將『0-08』拿到手。」
「好。」莎倫簡潔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說完,她抿了抿嘴,身上的衣服開始快速變化,不一會兒就變成了一身簡潔的獵裝,整個人顯得異常颯爽,有不同於往常的美麗。
見克萊恩用帶有欣賞和驚訝的目光打量起自己,莎倫蔚藍的眼眸微動,但她很快就收斂住了不正常的反應,重新變成了一個精緻到極點的「人偶」。
另一邊,克萊恩也只是因為好奇才多看了兩眼,但他深知這樣打量一位女士並不禮貌,所以很快收回目光,收拾好自己的「裝備」,與莎倫小姐一同出了門。
他們沒有僱傭馬車,而是沿着道路快速前行,終於在天亮前來到了廷根郊外的一棟包含青碧草坪的房屋。
它有着在九月初就開始凋敝的花園,有着暗紅色的煙囪,一切都與克萊恩當初在廷根時僱傭偵探尋找的目標建築一模一樣。
「曾經遍尋不到的地方,沒想到在夢境裏的廷根這麼輕易就找到了……看來,當初我的一舉一動因斯都知道,還進行了『安排』……可惜這個夢境裏,你的那件『水貨0-08』對我無效!」
心裏雖這麼感慨着,克萊恩卻依舊謹慎,快速登上灰霧進行了一系列占卜後,才返回現實,對等在那裏的莎倫小姐點頭道:「沒有其它危險……我們的對手只有因斯一個!
「你先吸引住他的注意力,我伺機給與他致命一擊。」
莎倫默默地看了這個藉口去盥洗室的傢伙幾秒鐘,輕點下頭道:「好。」
幾分鐘後,當發色暗金,五官深刻如同雕刻的因斯·贊格威爾僅剩的那隻眼睛中充滿了絕望和不敢置信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緩緩癱倒在地,周圍還有幾塊燃燒着黑色火焰的內臟——那是他剛剛從口中吐出來的。
克萊恩放下手裏的純黑色左輪,看着自己這位仇敵的「屍體」,無聲自語道:
「因斯,正如我對蘭爾烏斯所說的那樣……死亡是對你最『深情』的告白!
「可惜,這裏的你只是一個夢中的幻影而已。」
說完,他站起身,將桌子上的那支羽毛筆拿在手裏,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後,又放了下來,轉回身笑着對一旁拿起一本筆記觀看的莎倫小姐道:
「沒想到在失去了『0-08』的優勢後,這個時候的因斯·贊格威爾正面戰鬥能力會這麼差……聽說他當初在強行晉升半神失敗時受到了很嚴重的反噬,可能正是因此,許多『看門人』和『死靈導師』的能力他都無法使用了。
「難怪他處心積慮地削弱隊長和廷根值夜者小隊的實力……難怪他都沒想過趁着隊長外出,去強闖查尼斯門……呵,以他現在的狀態,恐怕靠近查尼斯門,體內的隱患就會徹底爆發。」
之前對因斯的襲殺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對方在克萊恩和莎倫的默契配合下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甚至都沒動用「陽炎符咒」,僅僅是「告白」左輪的「黑焰」子彈和「太陽胸針」的「聖光」附魔就消滅了因斯留作後手的大部分靈,繼而將其擊斃。
原本穿着白色蕾絲邊襯衣配收腰黑色夾克式獵裝的莎倫小姐這時候已經變回了哥特長裙的姿態,她表情不變地將手裏的筆記推到克萊恩身前,用手指指着其中一頁道:「看看這裏。」
克萊恩從她的語氣里聽出了一絲鄭重,於是凝神望去,只見這一頁上寫道:
「莫名的煩躁感讓因斯·贊格威爾感覺到了危險的降臨,他決定幫助林斯特,加快其與『邪神子嗣』的融合,於是將搜集到的死神後裔特性分出一半,植入了梅高歐絲的身體內,為她提供了足夠的力量。
「梅高歐絲的身體加強後,正與『邪神子嗣』融合的林斯特不再顧忌『母親』的身體承受能力,讓原本需要數個月才能完成的融合過程,縮短了到了數天。」
看到這裏,克萊恩暗道一聲「果然」,他又向前翻了翻因斯的筆記,發現這個場景的故事與自己經歷的似是而非,因為這裏沒有「真實造物主」,也沒有極光會和蘭爾烏斯……
與因斯「合作」的,從頭到尾都是那個將他和莎倫小姐拉入「夢境迷宮塔」的「怨魂」林斯特!
不過,既然沒有蘭爾烏斯,那梅高歐絲是怎麼懷上「邪神子嗣」的?這個所謂的「邪神」既然不是「真實造物主」,又會是誰?真的如我所想,單純的沒有指向嗎?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克萊恩皺了皺眉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向身邊的莎倫小姐問道:
「林斯特在『玫瑰學派』中的信仰是什麼?『被縛之神』嗎?」
戴着黑色軟帽的莎倫小姐沉默了幾秒,才吐出一個單詞:
「原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