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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之所以被嘲笑,是因為她行禮行錯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宮中繁文縟節很多,不同身份的人見到不同身份的人,就有不同的禮節。如果有一個行差踏錯,往輕說,自然少不了嘲笑。往重說,就是御前失儀,是夠罷官的罪名。
所以,一般正規渠道進宮之前,都是由禮部教習禮儀。即便是周夢臣當初到北京之後,也免不了學習禮儀的過程。
薛夫人可沒有這個過程,她幾乎沒有心理準備。就直接面見太子妃。行禮上自然不倫不類。
不過,不看僧面看佛面。太子妃本來就是一個比較寬厚的性子。再加上看在李雲珍的面子上,也不過一笑而已。隨即又問起了布料的事情。
一說到薛夫人的專業之上,薛夫人頓時從窘迫之中脫離出來,拿出來樣品。詳細給太子妃說了薛料的好處。
太子妃有些心不在焉地聽着,她的上輕輕捏着布料搓動一二,只覺得布料厚重之極,有明顯的間隔感,而且還有重量,心中暗道「這東西真得好嗎?」
絲綢的標準,乃是輕,薄,透,就是穿上十幾層絲綢之後,還能看見身上一顆黑痣。這才是最上等的絲綢,一件絲綢衣服,能過團在手中。重量不過幾錢而已。真是輕如無物。
而這個布料完全違背了這個標準。
當然了,太子妃也知道,這是用來做冬裝的。但是即便做冬裝,太子妃也是有些猶疑。不過,太子妃不管喜歡不喜歡,總是要給李雲珍一點面子的。說道「這樣吧,就勞薛大家動手,為我家添置一些衣服了。」
太子妃很大器,即便是試做,也不是一件兩件。而是給東宮上下太監宮女全部添一件,自然少不了太子妃與太子的。
至於錢的問題。
太子妃倒是想給錢。但是李雲珍豈能要?
薛大家更是如同打雞血一般,當時測了太子妃的身骨,又帶了一件太子的舊衣做樣子。畢竟,太子不可能帶來測量身。薛夫人用了畢生功力,下足了心血。日以繼夜,才將這一件事情給辦好了。
衣服送進宮中了。只能等消息了。
太子妃倒是試着穿了穿,在即個公開場合穿了幾次。也讓薛料在北京傳播開來,一時間也有一點點名聲了。
不過,有一件事讓薛料名聲大噪。
雖然嘉靖三十三年的秋天的到來,天氣越發冷了。太子身體不能說痴肥,但是也很不協調,而且太子小蜜蜂的名聲在外,即便有很多太醫調養,難免身體有些發虛,僅僅是秋天太子都想將貂裘給穿上了。
只是他自己怎麼穿都行。不過,今日嘉靖要召見他。他就不能隨便穿了。
因為他知道,其實他的父皇對他這一身肥肉很不喜歡。無他,嘉靖即便上了年紀,也是一個帥老頭。身材清瘦,時不時還茹素,修煉各種道家養身功,從形象上看,根本就是神仙中人。
但是太子身高尚可,但一身肥肉,肚子碩大,讓嘉靖看了厭惡。
只覺得此兒不類我。
要知道太子年紀也不大,不到二十歲,年紀輕輕尚且如此,年紀大了,就成什麼樣子了。
再與已經不在的故太子相比,讓嘉靖越發不喜歡太子了。
立太子是朝廷規矩,也是嘉靖的政治考量。同樣也是父子親情所致。只是活人永遠不能與死人比的。所以太子也願意比不上莊敬太子。有時候嘉靖脾氣上來,就好生一頓訓斥。
這也是太子戰戰兢兢,而在京師的景王為什麼敢蠢蠢欲動的原因。
因為從嘉靖與太子之間的父子關係來看,嚴世蕃覺得自己的辦法是可行的。
在這一點上,嘉靖其實是有一點點燈下黑的。
無他,不管是嚴嵩與徐階,還是其他大臣,保留陸炳與黃錦,但凡有一點點政治智慧的人,都不敢在這一件事情上多插手。不管是幫忙而是不幫忙,甚至旁觀也是一種罪過。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知道。
不知道僅僅是無能。知道了不管怎麼做都是錯。
而景王與太子也不是傻子,不想鬧得天下皆知。
所以這僅僅是暗潮。暗潮到高拱不告訴周夢臣,周夢臣就不知道的地步。
嘉靖能在深宮之中,掌控全局,並不是嘉靖有什麼神通,而是他有北京最大的兩張情報網,錦衣衛與東廠。而今錦衣衛與東廠在這一件事情上同時沉默。再加上嘉靖深居簡出,每日見得人不過是那幾個,連六部尚書見嘉靖一面,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如此一來,嘉靖又怎麼能知道自己兩個兒子之間的暗潮?
也讓太子一到見嘉靖的時候,就戰戰兢兢的。今日也是如此。
太子磨蹭了半日,終於決定脫下貂裘。換了一身看上去比較單薄又保暖的衣服過去。
來到宜春宮之中。
如何行禮問安不提,嘉靖之後,就沒有怎么正眼看太子,隨口問了幾句太子的功課。又挑了兩三件朝廷大事詢問。問道「下面剛剛報上來的山東參將李逢時貂王江涇大敗,損兵折將。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太子聽了心中暗暗回憶高拱說過什麼。一時間也想不起來了。
王江涇之敗,是今年江南一場大敗。
山東參將李逢時帶本部六千山東兵,進攻拓林。
拓林就是松江府地域一處地方,是倭寇盤踞之所,顯然參將李逢時小看了倭寇的戰鬥力,也高看了山東衛所兵,一場大敗損兵折將。影響很壞。嚴嵩逮住了機會,自然要進攻張經抗倭戰略。
而這一次徐階卻罕見的沉默了。沒有怎麼保張經。
張經也算是夏言用過的舊人。在徐階體系之中,也談不上嫡系。彼此之間的關係,與周夢臣與徐階之間的關係差不多。不過,周夢臣而今越來越硬氣的同時,徐階拉心學入局,自己的羽翼也越來越雄厚,之前一些合作的人,就要改變太態度了。
卻不知道張經到底因為什麼事情與徐階之間鬧出問題了。
這一件事情也算這一兩月的大事,正好用來考教太子。
太子想了半日。依稀記得什麼寬大為懷什麼的。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楊參將此戰失利,不過小敗,應該下令訓斥。責令再戰便是了。彼此江南缺兵少將,正是用人之際,殺之恐怕不祥。」
嘉靖冷笑一聲,說道「婦人之仁。而今江南士紳怨氣衝天。不殺如何,安撫地方。不讓江南的兵痞子,知道打敗仗之後,是什麼後果,他們會老老實實聽命嗎?李逢時必須死。不過,」嘉靖臉色微微有一些緩和,說道「你說得也有道理。有些事情不單單是殺人就能解決問題的。只是,你也知道寬大為懷,寬大給誰,也知道江南局勢誰是可以殺的。誰是不可或缺的。」
「朕已經下令,免去張經南京兵部尚書一職,該任總督南直隸,浙江,福建,江西,山東,廣東六省軍政事。讓張經知道。如果再有下次,朕不會讓他那麼好過的。你明白嗎?」
太子福至心靈,說道「孩兒明白,去兵部尚書,既是責罰,也是獎勵,縱然是南京兵部尚書,未必能統合六省,此為激勵,但是到底兵部尚書職位高一點。這也是給張經警示。如果再有下次,就沒有那麼容易過關了。」
嘉靖說道「天下臣子,無非有用無用,有用的人,有些怪脾氣也沒有關係,無用之人,就用之明正典刑。令天下人皆知朝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