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山脈的另一端,牛頭人大嬸正在地里采蘑菇,蘑菇又沒營養又耗油醬,其實大家都不太樂意吃的。
傳說中,主位面有人特別愛吃蘑菇,他們用黃油煎蘑菇,加點香料,非常好吃。
牛頭人大嬸很想試試,於是就去問人什麼是黃油
雖然蘑菇不好吃,但添加到白泥里,卻可以充飢又不漲肚,每到永夜快來臨前,牛頭人大嬸都會挖一點,添加到白泥里做白泥餅,配着糧食一起吃,只需要一半的糧食,就能獲得同樣的飽腹感。
節省一半的糧食,熬過永夜就更簡單了,其實小時候,牛頭人大嬸並不理解,為什麼只持續了一個月的黑暗要叫永夜,直到它第一次餓肚子,它就明白了。
飢餓之下的黑暗,每一秒都像永遠那麼漫長。
從那以後,牛頭人大嬸最大的愛好,就是搞吃的,第二個愛好,就是拉人相親。
采着采着,牛頭人大嬸不知不覺的接近的了死寂之地,就在這時,天毫無徵兆的暗了下來,一條條的五彩光帶垂落,把天空染出了五彩的顏色,永夜降臨了。
隨着永夜的降臨,大地突然微微顫動起來,突然,一隻慘白的手骨從泥土裏穿出來,搭在了牛頭人大嬸的蹄子上。
「啊!」牛頭人大嬸被嚇了一跳,用力一蹬,把手骨踢飛,整個人也往後跳了幾步。
不過它看清楚踢飛的東西,反倒不害怕了,拍拍胸脯說到:「嚇死牛了,你鑽出來時不能提前說一聲嗎?!」
一具缺了一隻手的灰白骷髏從地里鑽出來,正好聽到牛頭人大嬸的抱怨,它瞪着空洞的眼眶轉過來,下頜骨『咔咔』的張合幾下。
「在那。」牛頭人大嬸也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怎麼回事,大手一指蹬掉的手骨。
灰白骷髏一隻手撐着,從地上爬起來,往自己的手骨走去,撿起,接上,茫然的站在原地。
旁邊不遠處,一具骷髏也不知道是埋得太實了還是怎麼回事,上半身鑽出,下半身卻卡在土裏,在那裏撐啊撐啊,撐啊撐啊,鑽不出來。
牛頭人大嬸連忙走過去,熱心的說到:「來,我幫你。」
雙手卡住骷髏的肋下,用力一拔。
上半身是拔出來了,下半身卻留在土裏,咔嚓,骷髏變成了兩截。
半截骷髏茫然的撐起身體,茫然的看了看還在土裏的下半截,茫然的看向牛頭人大嬸。
牛頭人大嬸那個尷尬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邊道歉一邊往後退,退開一段距離後,拐頭就跑。
半截骷髏下頜張合着,無聲的控訴着,最後還是自己爬過去,刨着地面,把自己下半截挖出來。
隨着牛頭人大嬸的奔跑,整個大地上,接二連三的手骨頭穿出地面,一具接一具慘白的骨頭架子從地里爬起來,像就一道白色的地毯一樣延綿到地平線的盡頭。
幾分鐘前還空無一物的死寂之地,很快就被骷髏殭屍填滿了。
看到這一幕,牛頭人大嬸震憾無比,跑得更快了,跑進鎮子就拼命的敲石鼓:「來啦來啦,永夜來了,不死洪潮啊,快出來看啊。」
早就等着這一天的村民們趕緊拿出小板凳,或者爬到屋頂上,觀看這壯觀槐麗的一幕。
對這些生活在中央山脈東側的活物來說,不死生物是他們無法避開的東西,與其戰戰兢兢,惶恐不安,還不如快樂享受,反正不死生物又不殺人。
不死生物沒有欲望和需求,智慧的高等不死生物數量又少,消耗不了太多東西,他們擁有無窮無盡的勞動力,隨隨便便就能滿足,更沒有壓迫活物的必要。
說句不恰當的話,中央山脈東邊的活物,更像散養的寵物,沒有人會壓迫一群寵物,偶爾還會過來投餵一下。
這不就來了,只見死寂之地的方向,六匹眼冒紅光,腳踏藍焰的屍巫馬,拖着一輛寬大的馬車疾馳而來。
村中的老村長連忙迎了上去,高聲招呼着:「噢,來的可是大賢者?祝您靈魂安寧。」
馬車在老村長面前停下來,一位形體有若實質,白髮長須,法杖法袍,風度翩翩的老法師走了下來,摘下法師帽回禮到:
「也祝你靈,呃,身體健康,我想想,這裏是橋頭鎮,你是小卡莫二十一世?從認識你的先祖至今,已經二十一個世代了,你的身子骨還好嗎?什麼時候往生啊?」
「大賢者,你這不是勸我早點死嘛,這可不是一個好的祝福。」小卡莫二十一世村長抱怨到。
「早點死有什麼不好?你看你這身子骨,都骨質疏鬆了。」大賢者拍拍卡莫村長的肩膀,嫌棄到。
緊接着又問到:「怎麼樣?這幾個月收成怎麼樣?夠吃的嗎?」
卡莫村長連忙應到:「托您保佑,收成不錯,夠吃了,這個永夜應該能熬過去。」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省下你這裏了,後面的村鎮也不知道有沒有收成,多餘一分糧,就多活幾個人。你們糧夠了,那就多給你一點鹽吧,最近鹽礦越來越難挖了,以後的鹽都會越來越少,省點吃啊。」大賢者又是開心又是無奈的說到。
「啊,鹽礦少了嗎?這可怎麼辦哦。」卡莫村長有些手足無措的說到,但大賢者剛拿出鹽袋,他就手腳利落的接過去,一秒都不遲疑。
每年的永夜到來時,大賢者都會驅車過來救濟大家,有的村莊收成少了,大賢者就會留下一些糧食,如果某個村莊糧食夠吃,大賢者會就多留下一些鹽。
與糧食相比,鹽更珍貴,因為糧食還能自己種,鹽就只能靠大賢者送,又或者亡靈商人從西面走私一點回來。
缺鹽的後果非常嚴重,聽到鹽礦少了,卡莫村長頓時慌了,不過除了慌,他也沒有別的辦法,如果大賢者都搞不定的事情,他就更不可能有辦法。
總不能自己去挖鹽礦吧,骷髏殭屍都挖不到的鹽礦,人類就更挖不到了。
「好了,你這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如果沒有,我就到下個村子去了。」大賢者問到。
「哦哦哦,有有,上次永夜跟您說過的水井,我們把材料備齊了,請大賢者幫我們挖個水井,以後就不需要等永夜漲水才有水用了。」
「挖水井啊?唉,其實沒什麼意義,地表水淺,前一月有水,後面兩個月還是會缺水,最後你們還是要儲水。行吧,材料在哪裏?」
嘴上說着沒什麼用,但大賢者還是來材料堆放的地方,法杖揮舞比劃了幾下,地面迅速隆起一道泥柱,不停的隆起隆起。
隆起了十幾米後,倒向一邊,露出一個垂直的深洞,洞底已經開始有水跡匯聚了。
大賢者再揮法杖,堆到一起的材料自行飛起,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抓住它們一樣——法師之手。
材料落到井內,快速堆砌,支撐起井壁,如此一來水井才不會垮塌。
「好了,再說一次,水井沒什麼用,你們還是要定時儲水,別到時候沒水死渴死人了。」大賢者叮囑到。
「是是是,我也知道沒用,主要是想把儲水的時間延長,永夜的時候全擠到河邊去挑水,太危險了,有了水井,我們在井裏挑就安全多了。」卡莫村長應到。
「也對,行吧,我先走了,祝你早日往生。」大賢者頭也不回的擺擺手,往自己的馬車走去。
卡莫村長氣到了,說到:「再見,也祝您靈魂不寧。」
就在大賢者要登上馬車的同時,死寂之地的方向傳來了一聲號角般的長鳴:嗚——嗚——嗚——
大賢者愣了一下,往那個方向望去,喃喃自語到:「咦,這骷髏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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