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人願意來到這樣的苦寒之地,而整個世界的土地在高人口的壓力之下,卻極為的珍貴,這樣一大片的區域,不可能不能利用起來。
所以分歧就出現了。
一些人認為應該讓人們主動來到這裏,在這種艱難的情況下,全人類更要團結一致,要有為人類付出的精神。
提出這種話的,倒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因為那些人甚至主動提出要入駐這個地方。
在陛下的注視之下,誰也不敢玩弄低級的政治手段,所以那些人確實是這樣想的,認為必須要有人付出,甚至是主動付出。
這種聲音在當時是佔據了多數。
而反對者則認為,大多數民眾未必會有這樣的奉獻精神,無論是對邪神的戰爭,還是人類的現狀,普通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認知,他們的想法、眼界,還處於非常單純的階段。
即便是陛下,在普通人之中的聲望,也只是出自於「安全感」。
但這種永夜之地,無疑無法給人們帶來安全感,強制性執行,只會讓這些人委屈,憤怒,不甘,從而為整個帝國的未來埋下危機。
聽到這裏,丞星就已經明白這二者的理念差異所在了。
「反對者更多的是從現實出發,而支持者,更多的是一種美好的期待。」丞星說道。
然後自己沉默了。
他曾經同樣是一個文明的管理者,然後也不由開始思考,如果是自己的話,究竟會怎麼樣選擇。
是抱着美好的願景,還是接受冰冷的現實?
實際上,不管他是怎麼想的,陛下的選擇,已經擺在他面前了。
「沒錯,隨後,陛下給出了這個答案。」沃倫指着面前的大地,「讓人類之中的殘暴者、自私者、邪惡者、墮落者來到這裏,創建他們的城市,但這並不意味着放棄這些人,這裏仍然有強者駐守,有軍隊鎮壓,讓人類的黑暗面,連同着這個黑暗的世界一起被鎮壓在秩序之下,任何懷着奉獻精神的人都可以來到這裏,試圖改變這裏,而任何接受現實的人,也可以冷眼旁觀,認知到人類的負面現如今,這個地方,已經成為人類文明試練場。」
「試練場?」丞星重複了這個字,然後反應過來了,「原來如此我也是被試煉的一員啊。」
「沒錯。」沃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笑道,「黑暗的意義,就在於讓人們嚮往光明,雖然陛下並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我想,這應該就是陛下的意思。」
他沒有說過的是,每一位弒神組織的新人,實際上都會來到這個地方,呆上一段時間。
這是流程。
哪怕沒有實際上的任務,也必須要來這裏。
因為這裏或許是整個文明,最黑暗的地方。
不過
這裏的「黑暗」的另一種意思,很有可能維持不了太久了。
沃倫的心裏,竟然還有着一絲小小的遺憾。
「走吧,丞星。」他繼續邁開腳步,「這一次的『試煉』,和過去的『試煉』,可是有很大的不同,不留意的話,不僅會死在這裏,還會失去加入我們的資格。」
「失去資格比死在這裏更嚴重嗎?」丞星意識到了沃倫這句話的意思,但很快露出一絲認可的笑容,然後加快腳步更上去。
這個地方的天色,並非是根據時間來決定。
而是根據區域。
谷用
越是靠近那片「極夜之地」,天色就越是昏暗,一開始還是黃昏,隨後逐漸變成了黑夜,而當丞星逐漸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恍然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眼前竟然連一絲一毫的光芒也沒了。
是的,完全的黑暗。
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視覺一樣。
「竟然連靈能的光芒都被壓制了。」丞星將大量的靈能匯聚在了雙眼上,但在這片黑夜之中,也只是浮現了絲絲的光暈。
這如果是在外界,他此刻的雙眼,甚至是全身,早應該金光閃閃,虹光大盛才對。
不得不說。
丞星的心中,甚至不由自主的湧現出了一絲絲不適。
自從成為了超凡者之後,他又有什麼時候有過這種完全黑暗的感覺?哪怕是閉上眼睛,也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周圍的一切!
但是現在,那種強大的感知,卻在一點一點的消散。
不僅僅是光芒,還有聲音、觸覺、嗅覺所有的一切感知都被壓制住了。
這就是「極夜之地」嗎?
「收起你的靈能。」沃倫的聲音忽然傳入到了丞星的心中。
這是專門用於在極夜之地之中通話的煉金道具。
「可是如果收起來」丞星不由一愣。
他也是身經百戰,千錘百鍊的戰士,甚至領導着一個文明的火種,在被邪神吞噬的世界之中活了數年之久。
但在此刻,卻也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一絲恐懼。
如果收起自己的靈能,他可能真的要陷入到絕對的黑暗。
就像是被關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無法知曉周圍的一切,甚至都會開始質疑自己的存在,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記憶,自己的一切是否是真實存在。
那無疑是極為恐懼的情況。
可是沃倫的語氣卻很堅定。
「收起你的靈能。」
「」丞星猶豫了很長時間,但是卻在最終照做。
隨着靈能一點點的收起,付出全力才能夠製作出來的光暈,也和開始在眼前緩慢的消散,黑暗如同潮水一般的包裹了他的全身,甚至能夠在虛幻的觸覺之中,感受到被擁抱的錯覺,而絕對寂靜的耳邊,也開始出現若有若無,阿恍是幻覺一般的低喃。
丞星全身都繃緊了。
在邪神的注視下苦苦求生的他,自然明白,這是邪神的干涉,是污染的開始。
但是,就在最後的光暈消散的瞬息間,丞星不由渾身一震。
因為他看見了「光」。
柔和的,白色的,甚至帶有着幾分神聖的光芒,就這樣的出現在眼前,出現在了無法辨別距離的遙遠的遠方。
「那是什麼?」丞星低聲喃喃着問道。
「阿賴耶的指引。」沃倫回答道,「這個世界,畢竟屬於阿賴耶,屬於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