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義?你怎麼在這兒,韓天堡怎麼樣了?」
韓叔義四下望了望,搖頭說道:「先把眼下的事處理好再說吧。」
**雄順勢看去,發現剛剛作態離去的孟長璽一行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來了,鬼鬼祟祟躲在一邊,察覺到**雄他們目光後,乾脆就大搖大擺的倚靠在樹上,等着他們。
蔣嵩拖着虛弱的身子,苦笑着說道:「呵呵,俗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龍少俠雖然在眾人面前毀了典籍,難免有小人想回來碰碰運氣。」
「那就讓他們死心好了。」萬承禮把玩着一個火摺子,將龍雲撕碎的書頁聚攏起來,看着遠處孟長璽怨憤的眼神,輕輕的將火摺子扔了進去。
看着孟長璽不甘地離去,**雄不禁大笑三聲:「哈哈哈,解氣,你這小子,對我脾氣。」不過蔣嵩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並不說話。
「好了,蔣前輩似乎身體不適,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龍雲不願在此多待,吩咐道。
汴梁城外一處民宅內,**雄暴跳如雷:「什麼?!到底是誰如此囂張,真當我韓天堡無人嗎!」
韓叔義將韓天堡發生的事,從**雄前往崆峒派開始,自己如何上崆峒尋人,如何被追殺,到韓天堡不再,兄弟二人下落不明的事,一一講給了**雄聽,直聽得**雄在房間裏來回踱步。
說完這些事,韓叔義才開口問道:「爹,你跟蔣叔是怎麼回事?我和二哥去崆峒尋你,結果……」說着,韓叔義神色又黯淡下來。
「唉!」**雄看了看蔣嵩,道,「我剛到崆峒,崆峒弟子說你蔣叔在閉關,我也沒多想,打算留封書信就回來的,不過又說他近日即將出關,所以又逗留了幾日。結果某天睡醒之後,就發現跟你蔣叔關在一起了。」
韓叔義這下可是迷糊了,蔣嵩一門之主,竟然也被抓了,還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分明就是崆峒自己門派出了問題。但是蔣嵩在江湖上頗有義名,門中上下也稱道不已,這怎麼就成了階下囚了呢?
眾人將目光轉向蔣嵩,想要問個究竟,卻不好開口。蔣嵩自己卻說了起來:
「是付景星!」蔣嵩說得有些心灰意冷。
「付景星?誰啊?」
「就是上回在少林演戲演砸了的。」
「哦,那個小子啊。他不是崆峒的大弟子麼?」
「咳咳……」
段家兄弟說話從來是不分場合的,萬承禮看不下去,連忙故意咳嗽兩聲提醒。好在段家兄弟頗給面子,立刻住嘴。
蔣嵩倒是不太在意,繼續說道:「的確是我大弟子付景星,不過,那也是過去了。」說着,蔣嵩虛弱得抬起手來,手掌無力得垂着,「我手腳被斷,已經是個廢人了。以付景星的心機,怕是此時已經坐穩位置了吧!」
不等人發問,蔣嵩解釋道:「從少林回崆峒的只有付景星一人,身上還帶着傷,說是路上遭到襲擊,我也沒多想,召集人手準備查一查,沒想到第二天……」
蔣嵩說到這裏頓了頓,看着自己的手腳,繼續說道:「第二天就有人打上山門,讓我交出本派秘籍,呵呵。」蔣嵩苦笑兩聲,「可笑我堂堂崆峒掌門,竟然連對方一招都接不下!」
龍雲皺眉不解,崆峒也是個大派,比起大雪山只高不低,任是敵手功夫再高,作為掌門的蔣嵩也不至於沒有絲毫招架之力才對。倒是萬承禮猜到了關鍵:「掌門大叔,你被下藥了吧!」
蔣嵩聞言點點頭,就聽到萬承禮繼續推斷:「嗯,這才是付景星那小子的作風嘛。不過有點好奇,那個什麼長老的跑哪去了?」
沒人回答萬承禮這個問題,龍雲倒是問了蔣嵩一個問題:「蔣掌門,您記得和您交手的人的樣貌嗎?」
「樣貌?如何不記得。那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十分壯碩,豹眼牛鼻,絡腮短須,又使一把鬼頭大刀,十分好認。」
「鬼頭刀?」
「鬼頭刀?」
發出疑問的是龍雲和萬承禮,根據蔣嵩的描述,他們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個人——褚熊!
他們和褚熊也算是打過不少交道了,而且龍雲和褚熊也交過手,他的實力如何再清楚不過,在蔣嵩被暗算的情況下,要制住蔣嵩不是什麼難事。
「嗯,鬼頭刀。這人是一路殺上來的,門中弟子死傷不少,我氣急之下就迎上去了,只是我沒想到……」蔣嵩回憶起當時的情形,懊悔不已。
「罷了,我都成這副樣子了,還有什麼好怨的,只是連累了老韓你了。」蔣嵩想到自己手腳被廢,心灰意冷,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雄此時也是嘆了口氣,安慰道:「老蔣你也別灰心,我韓天堡沒了再建就是,倒是你,咱尋遍天下名醫,幫你把手腳續上便是。」
知道這是安慰話,蔣嵩笑了笑算是回應,卻也不再說話了。
另一邊,龍雲他們一堆人卻是悄悄聊了起來:
「估計就是褚熊那頭大狗熊了,這邊擒了蔣老頭,然後韓老三他爹主動送上門,順便又把韓天堡給端了。」
「承禮,別總是沒大沒小的。不過這推論不錯,真弄不懂他們想幹什麼。叔義,你們韓天堡接待過什麼奇怪的人嗎?」
「這個,應該沒有吧,這些事一般都是爹和大哥在張羅,要不,我去問問?」
韓叔義說得一點底氣都沒有,似乎很怕去向**雄問話,不過還沒等到他去問,背後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你們這群小子,說什麼悄悄話呢!」
**雄盯着轉過頭的韓叔義,嚴肅的問道:「怎麼,你爹我很嚇人麼?」轉而換了個語氣,嘆道:「你們三個,老大過於文弱,卻是最不怕我的,老二勇是夠勇,卻不知道用腦子,你是我最看好的一個,卻總是這麼沒魄力,哎!」
好像忽然想起來還有外人在場,**雄話題轉過來,說:「剛才好像你在說什麼奇怪的人?說起來,我臨時起意去崆峒派,倒是和一個人有關係。」
「誰?」
「一個陰陽怪氣的書生。」
「是他?」
聽到龍雲和萬承禮的驚疑聲,**雄也是不解:「怎麼,你們認識?」
龍雲搖搖頭,應道:「不認識,不過,倒是打過幾次交道。」
萬承禮也是接口:「不怎麼好的交道。」
**雄沉吟一番,問道:「哦,那他是什麼身份?」
「不清楚,但是能指使官面上的人,包括知府。」
得到這樣的一個答覆,**雄有些氣餒地說:「原來,咱們一開始就在他們的算計里啊。」
「那人想要的,怕是削弱咱們這些江湖幫派,要麼加入他那個什麼混天門,要麼就是用這種強硬的手法直接抹殺,好毒!」
這時候,門外傳來幾句議論聲。
「這裏嗎?」
「嗯,就是這裏了,我們進去吧。」
**雄聞言如臨大敵,連忙閃身來到門後,準備迎敵,卻看見萬承禮不緊不慢來到門前,大大方方的打開,說道:
「嫂子,長風,你們怎麼找來了?李幫主沒來?」
來人正是陸長風和柳詩雯他們,進了門和眾人打了聲招呼,陸長風說道:「皇甫先生通知我們撤離汴梁城,叫我們來這裏找你們,估計他們有自己的打算吧。李幫主留在汴梁幫皇甫先生去了。這位,莫非是韓堡主?」
「哦,小子眼力不錯啊,看你這副做派,又是用劍的,不是大雪山就是金劍門。不過,金劍門的可能性不高啊。」
陸長風連忙行禮:「韓堡主目光如炬,晚輩佩服,大雪山陸長風,見過韓堡主。」
「陸長風?霜雪劍陸柏的兒子?不錯不錯,哈哈哈。」
陸長風連忙行禮,卻看到了角落坐着的蔣嵩,從自己進門到現在,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沒有動過,不禁好奇靠近看了看,卻是驚道:「蔣掌門?!」
蔣嵩總算是抬起了頭,看着陸長風驚愕的樣子,淡淡地說道:「蔣嵩是我不假,不過不是掌門了。」
陸長風摸不清這句話的意思,旁邊龍雲卻是將情況跟剛來的柳詩雯說了,只見柳詩雯湊前幾步,端詳了一番,隨後問道:「前輩,能讓我看看嗎?」
蔣嵩灰暗的眼神忽然泛起一道亮光,隨即又暗了下去:「小丫頭,我這手腳廢了也快一個月了,除非華佗在世扁鵲重生,怕是沒機會了。」
不過他也沒拒絕,也無法拒絕柳詩雯的診治。
「怎麼樣?」片刻之後,柳詩雯起身,回到龍雲身邊,就聽到龍雲的問話。
柳詩雯咬着嘴唇,搖搖頭說:「過得太久了,我沒辦法。不過,爺爺應該有把握。」
聽到說蔣嵩手腳有救,最激動的卻是**雄這個老友。只見他兩步上前,伸手想要按在柳詩雯雙肩,卻被龍雲擋住,訕訕的收回雙手,問道:「這麼說,老蔣的手腳有救?」
柳詩雯點點頭,說道:「蔣前輩筋骨並沒有受損,只是氣血不明受阻,因此手腳無法使力而已。不過我學藝尚淺,束手無策罷了。」
蔣嵩也喜上眉梢:「若是氣血受阻,那尋常大夫應該也能治了?」
卻看見柳詩雯搖搖頭:「蔣前輩,怕是要讓您失望了。您這手腳應該是人用特殊的手法造成的,除了施術的人,這世上我敢說只有一人能解,而且……」柳詩雯頓了頓,「時日再長些,可就真沒救了。」
**雄有些不信,猶在懷疑道:「嗤,小丫頭,別在這裏危言聳聽啊,你以為你是神醫麼?」
不過蔣嵩卻嗅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味道:「只有一人能解?那就是……」說着,看着柳詩雯,問道:「你說的可是歐陽老爺子?你是他什麼人?」
歐陽雯總算是找到機會插嘴了,嘻嘻笑道:「什麼人?未來孫媳婦兒嘍,哈哈。」一句話,說得柳詩雯臉紅紅的,羞得躲在龍雲身後。
見到這個場面,**雄和蔣嵩總算是明白了,**雄拉下老臉,走到龍雲跟前,支吾着說:「這個……那個……能不能幫個忙……」話還沒說出口,蔣嵩卻是嘆口氣,對着**雄說道:「老韓,不用為我費心了,若是其他人倒還好,這歐陽家,怕是沒什麼希望的。」
**雄不解,卻看着蔣嵩唉聲嘆氣的樣子:「這人有病,找大夫治便是,大不了我們多付診金,又怎麼說偏偏是歐陽家就沒什麼希望?」
歐陽雯現在倒是從老爺子和龍雲口中知道了當年的一些事,這時候也忍不住出言諷刺兩聲:「那還不是他們做的好事!」
**雄這下更是不解了,難不成這裏面還有什麼彎彎道道?
蔣嵩卻像是放下了什麼包袱似的,說着:「這位姑娘,想必你也是歐陽家的吧。雖然是上一輩留下的恩怨,但的確是我崆峒派理虧,作為掌門,我向你們道歉。」說着舉起無力的雙手,想要行個禮,卻被歐陽雯閃開。
蔣嵩尷尬,也就作罷,繼續說道:「二十年前,歐陽家有個絕世奇才,盜取了各派秘籍,融會貫通,自創了一套武學。因為盜書的事,我們各派和他約戰鄱陽湖畔,我的師傅,是門中大長老,也是其中一員。」
「結果呢?歐陽家這人先是歸還各派秘籍,又主動挑戰各派高手,咱們車輪戰,十六個人全敗在了他手上,交手的時候還把各派功法的缺陷一一指了出來。做這些,為的就是換來歐陽家能在江湖上立足。」
「但是我們這些自詡名門正派的人都幹了些什麼?因為畏懼,趁他不備暗中偷襲,將他打落湖底。其實,就算在最後,我師父他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他臨終的時候忽然告訴我,原來歐陽龍根本就知道他們的打算,知道他們不會信守承諾,最後只是想用自己的死去換歐陽家不倒。」
「他做到了,我們的確不好再對歐陽家下手。而師父他因為內疚,回來後閉門不出,專心研究歐陽龍留下來的批註,這也是我們崆峒派功夫進步的原因。其他門派估計也差不多吧。」
說完這些,蔣嵩徹底的放鬆下來,看着歐陽雯,有些自嘲的問道:「你說,這麼大的梁子,老爺子會幫我麼?」
回答他的是歐陽雯的一聲冷哼,不過龍雲卻微笑道:「說不定,現在老爺子心情好的不行,答應了也不一定。」
龍雲這話,便是替他答應了下來,歐陽雯不解,連忙問道:「雲哥哥,那可是你……」龍雲連忙止住她的話頭,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不是沒什麼事嗎?再說,北邊……」
歐陽雯那也是聰慧過人,片刻後就明白了過來,只是心中還有氣,「哦」了一聲就跑到一邊去了。
「那麼,我們接下來到底要幹嘛?」陸長風聽了這麼多,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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