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東來江水流,淘不盡、風雨幾千重。漫似人間江湖路,人作芻狗命作蓬。
風又起、驚雷現、出蛟龍。只等那、四靈齊聚,落雪化清風。
江湖沒有一刻是平靜的,哪怕是在某某人的領導之下,依然暗流涌動,各自爭鬥不斷,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鬥爭表面化,激烈化,那就是江湖傳說再一次出現的時候。
渤海之地有一豪族,複姓歐陽,歐陽門下子嗣繁多,有經商的富賈,有一地父母官。有一旁支,流至江南後,涉足江湖,為各大門派打造兵器,提供傷藥,雖然武藝不及各大門派,但是憑其家族殷實,又長年為各大門派資助錢糧物資,在江湖上也頗有聲望。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歐陽家在武學上一直被各大門派打壓,無法成就其武林地位。
到了這一輩,歐陽家出了一位武學奇才,名喚歐陽龍,早年拜訪各大派,想拜師學藝。但各大派皆以各種理由拒絕歐陽龍入門,歐陽龍一怒之下,盜取各大派武學秘籍,博採眾長,創立游龍身法、心經、掌法和槍法,走的是靈巧一路。不知何時被各大派得知他盜取秘籍的事,紛紛向歐陽家要人,要對其進行懲戒。歐陽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位人才,豈可輕易送出,但迫於各派壓力,不得不下令捉回歐陽龍。歐陽龍為了不讓家族受累,宣佈叛出歐陽家,永世不用歐陽名諱,並約戰各大派,在鄱陽湖了斷。
到了約定的那一天,歐陽龍以一人之力大戰各大門派掌門護法,大戰三天三夜而不敗。然而一人之力畢竟有限,三日後力竭,身被十餘創掉入鄱陽湖,不知去向。各大派也尋回秘籍,各自回山不提。只是這一場大戰後,參戰的幾位長老護法紛紛閉關不出,從此不再過問門派之事,而歐陽家地位更是一落千丈,出了個天才卻被圍剿,更害的家族受人白眼,家主更是閉門研究丹藥武器,不再會見江湖門派。各個小門派也紛紛藉此機會崛起,一時間各派林立,開始爭奪江湖地位,江湖風雲由此而始。
二十年後,鄱陽湖畔一間茅屋內,一少年正對一中年大發牢騷:「爹,您就放孩兒出門吧,您也不可能一輩子拴住孩兒吧,爹,孩兒求你了。」說罷,還拉着中年人的手搖來搖去。中年人皺了皺眉,道:「臭小子,你都多大了還撒嬌,還是個男子漢麼?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你先去看看你娘,我去給你準備點東西。」說罷轉身進屋。這位中年人就是當年鄱陽湖畔失蹤的歐陽龍了,現在叫龍不歸,少年就是他的兒子龍雲。
當年歐陽龍落水後被鄱陽湖漁家所救,於是就留在了這裏,易名為姓,並娶妻生子。龍雲年方十八,其母嚴清,也是落難的江湖兒女,在這鄱陽湖與其父歐陽龍認識,一見傾心,於是就留了下來,並生下龍雲,夫妻倆將畢生所學悉數教給了兒子。這對落難江湖兒女夫妻的身份,恐怕世上只有這兩口子自己知道。龍雲進入後堂,見到母親,便是一拜,道:「娘,爹已經同意孩兒出門了,特來拜別娘親。」嚴清看了看已然長大的孩子,頗有其父當年的英俊瀟灑,心懷大慰,只是多少有點捨不得兒子的離去。嘆了口氣,道:「雲兒,我和你爹本來說好不讓你涉足江湖,但又有負你一身武藝。既然你爹同意你出門,我也不多說了,這是十枚霹靂彈,危急時刻可保你全身而退。」說罷,將一個小方盒子交給龍雲。並將一個打理好的包裹一併交個他,說道:「雲兒,這裏是一些換洗的衣物和盤纏,出門在外不比在家,一切小心為上。」龍雲點點頭,道:「知道了,娘,謝謝娘。」
此時,龍不歸走進來,對着龍雲說:「臭小子,跟我來。」說罷,走進了柴房。嚴清秀眉微皺,鳳目一瞪,道:「死鬼,你可不可以不要叫我兒子臭小子,要不,老娘跟你沒完。」龍不歸在柴房門口的身影一顫,回身一個燦爛的笑容,對着嚴清道:「娘子,我這不是習慣了嘛,情有可原,情有可原……」嚴清嗔怒道:「十八年了,以前不管,現在不行。兒子要出門了,你還臭小子臭小子的喊……」未等嚴清說完,龍不歸立馬說道:「好好好,我改我改。」說罷,瞬間溜進了柴房。嚴清憋了一肚子悶氣,在那盤算怎麼折騰龍不歸去了。
再說龍雲進入柴房,發現父親龍不歸正撥開柴堆,從柴堆中翻出一副齊人高的方盒,拿到龍雲面前。不顧柴房雜亂,盤坐在地上,將盒子橫放在腿上。龍雲見父親露出少有的嚴肅,不敢怠慢,也學着父親的樣子坐在對面。坐定後,龍不歸輕輕撫摸着盒子,像是對待**一般,仿佛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和面前的盒子,不,應該是盒子裏的東西,眼裏流露出對往昔的眷戀和無奈。龍雲不說話,等了好一會兒,龍不歸才從回憶走里出來,兩眼直直得看着龍雲。鄭重的說道:「雲兒,有些事是時候讓你知道了。我本複姓歐陽……」於是乎,龍不歸把自己如何盜取秘籍,為何叛出家族,又如何隱居於此統統告訴了龍雲。聽完這些,龍雲有點雲裏霧裏的感覺,不過也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龍雲不解得問:「爹,當年他們為什麼不讓你拜入他們門下呢?」龍不歸恨恨的說:「還不是怕我歐陽家學到他們武學精髓,從此歐陽一家獨大。」龍雲又問道:「找這麼說,他們也沒做錯呀。」龍不歸嘆了口氣,說道:「話是這麼說,可我歐陽家一心想在武林立足,低聲下氣去求他們,用盡辦法討好他們,可他們永遠把我們歐陽家當做他們的工具,從來不正眼看我們一眼。我盜取他們的武學秘籍,你以為他們就不想盜取我們鍛冶和製藥的秘訣麼?」龍雲點點頭:「照這麼說,那就沒所謂誰對誰錯了。」龍不歸兩眼一亮,讚許道:「雲兒果然好見解,為父也是後來才明白這個道理,可惜晚了。為父叛出歐陽家已不可回頭,可我還想你認祖歸宗,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了。」龍雲不解道:「爹,這事有那麼重要麼?」龍不歸嘆口氣,說:「那畢竟是你爹我長大的家啊。」龍雲點點頭,鄭重的說:「孩兒明白,我一定會完成您的心愿的。」
龍不歸搖搖頭:「罷了,一切隨緣吧。來雲兒,看看這個,」說着打開了腿上的盒子,「這是為父當年親手所鑄的龍紋槍,長九尺,重五十六斤,是你爹我當年創出遊龍槍法後量身鑄造的,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你好好用它。」龍雲感動萬分,拜謝父親授槍。龍雲接過龍紋槍,打開一看,只見一九尺長棍,棍身烏黑,頭部膨大,十足一根舊拐杖。龍雲不解,問道:「爹,這……」龍不歸老臉一紅,道:「自從我娶了你娘後,誓不再用龍紋槍,便以塵煙晦其光,以黃土封其刃,十八年不用,自然是這個模樣。」龍雲一臉失望,但不好說什麼。龍不歸看到兒子失望的神色,便說道:「雲兒,你可知道龍之為物?」龍雲搖搖頭,龍不歸語重心長地說:「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于波濤之內。現如今你成長不足,當隱介藏形,伏於江湖之下。」龍雲感觸頗深,想到即將離家,心中湧出一股離別之傷,便說道:「爹,孩兒走後,您和娘還請多保重,孩兒會回來看望你們的。」說罷,拜伏在地。龍不歸兩眼迷離,強忍不舍,笑着說:「男子漢大丈夫,別婆婆媽媽的,趕緊收拾東西去。」龍雲感受到了父親的不舍,也笑嘻嘻的說:「娘都替我收拾好了。」龍不歸一時語塞。
拜別雙親,龍雲踏上了他江湖路的第一步。在他離開的時候,屋裏夫妻兩望着兒子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釋懷。「死鬼,你說雲兒這一路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啊?」「這個臭小子不惹麻煩就不錯了,再說我龍不歸的兒子還會怕麻煩?」「死鬼,說了別叫我兒子臭小子,你還叫……」「哎……娘子……別捏……痛痛痛……」不用說龍不歸大俠被妻子捏住了腰間軟肉供其出氣呢。「哎。死鬼,聽說你把你那個心疼得要死的撥火棍留給咱兒子了?」嚴清一邊揉着丈夫的腰一邊問道。「嗯,是啊,封了十多年了,困龍應該升天了……」
龍雲辭別父母后,一路行來,路過不少風景優美的地方總要停留一兩天,不像是一個走江湖的人,反倒更像一個遊山玩水的人,當然,如果沒有那根大煞風景的黑黑的拐杖的話。這一日,龍雲來到了一處客棧,見天色漸晚,便準備投宿。這客棧也着實怪異,這條路本不是官道,四周也行人也少,但這家客棧卻爆滿,龍雲到時,也僅剩四間客房了。龍雲剛放下行李,下樓吃飯,就見五個人走進客棧,為首一人是一個極為壯碩的大漢,腳步沉穩,雙臂粗壯,一看就知道是個練家子,一身橫練功夫了得。這大漢進門就招過小兒,遞上一錠銀子,低聲說道:「兩間上房,一桌酒菜,不要多問,做你的事去。」小二似乎見怪不怪,連忙應承下來,高聲叫道:「兩間上房,一桌酒菜伺候。」龍雲不禁打量起這個大漢起來,那個大漢似有所覺,看了看龍雲一眼,見他是個年輕後生,也不太在意,招呼身邊兄弟吃飯不提。
翌日,龍雲剛出房間,就發現客棧里吵吵鬧鬧的。客棧本來是熱鬧,但這次吵鬧中夾雜着踢桌摔碗的聲音。龍雲下了樓,才發現客棧門口圍了十來個凶漢,個個面目猙獰,一臉兇相,手持刀槍,堵在門口,而昨日來的五個人正要出門,就這麼僵持在了客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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