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太陽懶洋洋的躍出地平線,雖已入冬,但白天實際上氣溫還是很高,和秋夏相比,也就是早晚溫差大了一點而已,但只要太陽升起,就會很快驅散夜間的寒冷。
晉中郊區新明村,隨着太陽的慢慢升起,王家主屋旁的大棚也開始慢慢熱鬧了起來,村裏的鄉親都趕了過來,請的大廚早在天還未亮的時候就已經過來,開始準備今天出殯的早席,這時候差不多都快可以開餐了。
而在主屋靈堂前,王中山老先生的棺木,也已經從靈堂內抬了出來,靜靜擺放在大棚出口處,棺木前,香火縈繞。
而在棺木旁邊,一群人圍在一起。
這時一個中年管事走了過來,望向人群正中一個五十來歲的男子道:「金海,廚房那邊準備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開餐吧。」
被問話的金海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然後點了點頭:「開餐吧。」
中年管事點頭離去。
待管事的離開後,旁邊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低聲開口道:「金海,我們發動了家裏所有人,找遍了村里所有地方,問了所有親戚,找遍了城裏孫博可能會去的地方,但還是沒有找到,你看,一會王老哥上山……。」
聽着老人的話,金海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雙因為熬了幾天夜而佈滿血絲的眼睛轉頭望向老人。
「孫叔,我現在還叫你一聲孫叔。當初,你說動村里老人壓迫我,讓我不得不同意諒解……。」
聽着金海的話,孫家老人忙低聲賠笑道:「不是壓迫,是說和,說和。」
金海冷笑一聲:「我不管是壓迫也好,還是說和也好,反正,我是如了你們的意,同意諒解,諒解協議我們也簽了。」
「但是,諒解協議上我們也白紙黑字的寫了,孫博,必須披麻戴孝,親自送我爸上山,這是前提條件,如果這一點做不到的話,諒解協議無效,你們,就等着法院見吧。」
孫家老人臉上頓時一陣青紅不定,過了一會,孫家老人一咬牙道:「金海,要不你看這樣成不,孫博我們可能一時半會確實找不到,一會我披麻戴孝,親自送王老哥上山。」
「爸!」孫家老人話說完,旁邊一個中年人頓時臉色猛的一變。
孫家老人揚了揚手,止住了旁邊中年人後面要說的話,只是一動不動的望着王金海。
「金海,你看這樣成嗎,我代替孫博,送王老哥一程。」
聽着孫家老人的話,王金海先是一愣,隨即沉默了下來,但最終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望了孫家老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也沒說同意或者不同意。
王金海沒有回答,孫家老人又望向之前站在王金海身旁的另一個中年人。
「金城,你看怎麼樣?」
比王金海看上去略微年輕一點的王金城淡淡道:「這事,我大哥說了算。」
說完,也轉身離開了。
望着王金海和王金城離開的背影,孫家老人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這事,難辦啊。
一會後,一陣鞭炮聲響起,大面子扣肉上桌,也意味着這頓飯已經吃了一半了。
又過了十幾分鐘,靈堂內的老法師也走了出來,找到王金海。
「吉時已經差不多,可以準備出發了。」
王金海點了點頭,旁邊的中年管事立刻去找早已經安排好的抬棺隊就位,而王金海則領着王家親屬,去做了最後一場法事。
從頭到尾,王金海都沒有看向旁邊的孫家人一眼。
看着王金海的背影,孫家老人心裏嘆了口氣,然後轉頭望向旁邊自己兒子吩咐道。
「去,給我找一套孝衣來。」
孫家老人的兒子,孫博的父親一臉痛苦:「爸……。」
孫家老人擺了擺手,止住了孫博父親想要說的話。
「什麼都別說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把這件事平息了,你難道真想和王家對簿公堂,鬧個沒完沒了?」
孫博父親臉色一黯。
「去吧。」孫家老人擺了擺手。
又十幾分鐘後,法事結束,抬棺隊就位,龍燈儀仗紛紛豎起,大大小小的花圈也各有人負責。
然後,在法師一陣操作後,高聲道:「起棺。」
隨着鞭炮聲響起,王中山老人的棺木被緩緩抬起,然後在鞭炮聲中,在王家親屬的引領下,出發了。
而在王家親屬中,有一人顯得十分特殊。
孫家老人,穿着一身孝服,默默跟在王家親屬隊伍中。
對此,新民村的村民們都是一臉怪異,就連王家一些親屬,都是神情怪異。
孫家老人和王中山兩人是同輩啊。
只有知道內情的少數幾人,心裏暗暗嘆息。
孫家也算是被孫博害了,這麼來一下,之後幾年,孫家在新民村都要抬不起頭來。
而對此,王金海和王金城則一臉漠然,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多說什麼,像是默認了,又像是無視。
出殯隊伍出發了,一路上有人負責燃放鞭炮,有人負責散煙,有人負責送水,長長的隊伍,不下三五百人,一眼看去,盡然好像看不到頭。
其中光龍燈就有三條,其中還有一條一百零八龍,光這一條龍就有近百米長。
總之,這次出殯的隊伍很是熱鬧,也很隆重。
而就在出殯隊伍出發二十多分鐘後,新民村,一輛白色越野車快速駛入,然後直奔王家主屋。
當來到王家主屋前時,大棚內人群早就散去了大半,大部分人都跟着出殯隊伍一起,去送王家老爺子一程,少數一些上了年紀,或者腿腳不方便的就沒有去。
大棚已經開始有人拆卸了,廚房也在收拾東西,還有人在清理桌椅。
停車看着眼前的這些,張坤的臉色微變。
「來晚了。」
張坤按下玻璃車窗,車外陣陣硝煙味撲面而來。
「應該還沒走遠,王老先生,你知道出殯的路線嗎?」聞着還沒有徹底散去的煙味,張坤立刻道。
飄在副駕駛位上的王中山老人立刻點了點頭:「大概知道。」
那就行了,而且還有馬路兩旁燃燒的鞭炮殘留也可以給張坤指路。
張坤搖上車窗,毫不停歇的踩下油門。
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