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坤一臉木然的走出派出所,他並沒有得到他想要知道的信息。
「三十年前,不說那時候沒有電腦,就算是文字檔案都不算齊全,國家人口普查雖然進行了兩次,但那時也正好是『十年浩劫』之後,國家動亂,很多事物都處於一片混亂狀態,一些資料丟失也屬於正常。」
「再加上後面三十年,改革發展,白沙塘也經歷多次分割,合併,劃區改造,一些文件缺失現象比較嚴重,也就是近十多年,才慢慢穩定下來。」
「三十年,滄海桑田,足以改變很多,不管是人還是事。所以,你這個忙我幫不上,你再去想想其他辦法吧!」
張坤一臉木然,旁邊的彭藝博也略帶黯然,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很多年前他也就這條線索來找過,不過得到了同樣的答案。
所以他雖然很失望,但是這個結果卻也在他預料之中。
張坤在派出所門外沉默的站着,過了一會,邁步離開。
他按照彭藝博的指路找到了陶雅以前的住所。
在張坤面前的是一排排六七層的小樓,大馬路上車流不息,兩邊行人路人流如織,臨街鋪面霓虹燈閃耀。
而在三十年前,這裏僅僅是一排排小小的民房,大多一兩層樓。而門口的馬路也只能說是比鄉間小路強點,只不過綠樹茵茵要比現在好的多。
變了,三十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
在彭藝博的記憶里,原本屬於陶雅的家,此時已經是一棟八層高的小樓。
人非物也非。
張坤輕嘆一口氣,然後深呼吸,臉上露出一絲笑臉。
就從這裏開始吧。
「大爺,請問您知道以前有一個住在這裏叫陶雅的嗎?」
「大媽您好,請問你知道這裏以前這裏有一個叫陶雅的嗎?大概三十年前,後來搬走的那個。」
「不知道!」
「沒聽說過。」
「我最近才搬過來的。」
「沒看我忙嗎,不知道不知道!」
「陶雅啊,有點耳熟,不過,想不起來。」
「陶什麼?你說大點聲,我聽不見……!」
……
張坤走走停停,以彭藝博說的,陶雅舊居為中心,開始慢慢詢問之路。
他問的對象基本都是一些年老的,大爺大媽之類,三十年前,能親身經歷過那些的,現在大概也都這個年紀了。至於三四十歲的,就算以前是住在這的,可當年還年幼,能記得這些的估計也不多。
一路走來,兩個多小時,張坤真正了解了時間的威力。
三十年後的今天,他問過不下兩百人,但能說是一直住在這裏的,不到二十人。
而其中認得並還記得陶雅的,只有兩個。
「陶雅啊,我記得,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玩呢,常欺負我。不過她什麼時候搬走的我還真不記得了,去哪我就更不知道了。」
「陶雅?讓我想想,哦,對了,陶宏偉的女兒吧,那小姑娘,小時候特調皮。嗯?你是他們遠方親戚?他們好像搬走有二三十年了。搬到哪去了?我也不知道。」
這一路,張坤除了發出去大量名片之外,收穫的就只有不斷的失望。
好在張坤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這件事會一帆風順,看着太陽西斜,張坤輕嘆一口氣,轉頭望了一眼身後今天下午走過的地方,然後輕輕轉身。
「我們去學校!」
張坤說的學校是陶雅最後去過的大學,他希望能在那裏找到一些線索。
他沒有回南湖,而是搭上最後一趟夜班車,去了另一個省份。
一夜旅程,在凌晨四點到達目的地城市,張坤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大學門口。
此時還不過五點,天微微亮,大學校門緊閉,周圍安靜異常,只有一些出早攤的人們在忙碌着。
張坤隨地找了個台階,不顧凌晨的濕氣,就那麼坐了下去。
一夜奔波,張坤卻沒有絲毫勞累,他抬頭望天,天空星星眨眼,明月高懸。
他望着那裏,不知道在看些什麼,就那麼靜靜的望着。
慢慢的,月落西頭,明日東升,晝夜轉換。
街邊的行人開始出現,大學校門也悄悄打開,人來人往,吆喝聲不斷,新的一天開始了。
張坤找了個街邊小攤,慢慢吃着早餐,然後看看時間,等到八點,便順着人流走進校園。
張坤問了幾個同學,然後找到了學校教務大樓,之後又找到學校的檔案管理處。
接待他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師,在問明了張坤的來意,並看過張坤的身份證,還有湘南附一的學生證後,很是和藹的幫張坤找了起來。
雖然被湘南附一校長退學了,但是學生證還沒有收回。看着手中的學生證,張坤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在經歷十幾分鐘的尋找,那位老師拿來了一份檔案,向着張坤略帶嘆息的搖搖頭。
「陶雅確實在我們學校就讀過,不過第二年的時候就自動退學了。檔案上記載,在入學後第二年下學期,開學兩個月沒有來校報道,然後做了自動退學處理。」
「所以,陶雅的去向,檔案里也沒有記載。」
「老師,檔案可否給我看一下?」張坤輕聲問道。
老師點點頭,便遞了過來。
張坤接過,檔案上的黑白照片早已經泛黃,不過依稀還是能看出樣子。
這是張坤第一次看到陶雅的模樣,不說漂亮,但還算清秀,小小的臉蛋顯得嬌俏可人,齊肩的中長發,透露着點點知性的美。
張坤看了一會,然後在陶雅的個人資料上仔細搜索了起來。
不過很快張坤就輕嘆一聲,無奈放棄。
陶雅的資料上,全是張坤知道的,地址也是張坤曾經去過的白沙塘。
毫無線索。
張坤將檔案歸還老師,感激謝過後便默默出了校門。
彭藝博所能提供的線索便到此為止了,張坤毫無所獲。事實上,在這兩條線上,彭藝博來找過也不下三次,張坤毫無所獲也不算奇怪。
看着張坤眉頭微皺的樣子,彭藝博輕嘆一聲,然後臉上露出一絲輕笑:「張坤,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也許是我和陶雅真的緣分已盡,找不到,……就算了吧!」
彭藝博笑着說,嘴裏卻滿是苦澀。
聽到彭藝博的聲音,張坤抬頭望了一眼,然後默默搖頭,眼中閃過一絲堅毅:「我還要再試試,總會有辦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