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你放心,我的刀很快的!」
鋒利的短刀直接落下,穿過了符文鎖鏈,刺入了他的身體裏,直接破了沈鈺的防禦。
這把刀不簡單,即便他現在是化身,也有本體一小半的實力。金鐘罩所形成的可怕防禦力,絕不是隨便什麼東西都能破開的。
「好硬的皮膚,好強的防禦!」
老者只是在他身上劃了一個口子,並沒有完全深入。
不是他不想,而是沈鈺的皮膚實在太硬,硬到即便手握利器也差點難以破開。
之後在他的手上多了許多細小的黑色蟲子,順着傷口瘋狂的鑽入了裏面。
這些黑色蟲子已進入他內體,就開始瘋狂的汲取他的生命力,等吃飽之後,而後又迅速的蟄伏了起來。
察覺到這些小蟲子的位置之後,沈鈺拼命調動一絲力量弄死了其中的一隻小蟲,一股生命力隨之反饋了回來。
這蟲子好奇怪,應該是先從自己身上汲取生命力囤積起來,而後似乎能在關鍵時刻反哺自身。
這老頭要搞什麼,是怕他死的太慢了麼!
「這是黑瓢蟲,關鍵時刻能保你的命,防止你死的過早。這可是藥谷的不傳之秘!」
「藥谷?你是說你是藥谷的弟子?」
怎麼自己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按說能教出這本事的弟子,不會是寂寂無名才對。
「藥谷啊,已經被滅了許多年了!」似乎想起身了什麼,老頭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
「當年我曾拜入過藥谷,這麼多年來,我曾經救人無數,但手上同樣也沾滿了無數的鮮血,早就不配做藥谷弟子了。」
「有人說我不便正邪,不分是非。可何為正,何為邪。孰是孰非,又有誰來判定?」
可能是許久未曾與人交談,在見到沈鈺之後,老者一邊動手,一邊喃喃自語。
手指連連在他身上點了好幾下,而後一股陰冷的力量,被他控制着湧入自己的身體內。
一隻只白色的蟲子出現,順着這股陰冷的力量開始不斷的腐蝕擴大着剛剛的傷口。
即便沈鈺的防禦堪比金玉,但也難以抵禦白色小蟲的腐蝕。這老頭,有點門道啊!
「年輕人,你知道麼,我一開始出身小派,在我初出茅廬之時便親手殺了我的師傅和所有的師兄弟,只因為他們知道我的破綻!」
「這江湖很亂,我不能有破綻,所以他們只能死。」
「後來我行走江湖,曾遇到過一位美貌女子,我們兩個相知相愛,最後還誕下一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紀,老者一邊在沈鈺身上不斷的施用手段,一開始回憶起過去。
隨後就開始滿臉的感嘆,而且說起來滔滔不絕。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有跟人說話,憋的他不輕,以至於讓他見到人之後就不吐不快。
「之後,我行走江湖時的仇家找上了門來,將我的妻子劫持要挾與我,這時候我才幡然醒悟,美人情愛,妻兒家庭會亂我心志!」
「當我動了情的時候,妻兒家人就會成為我的破綻。所以,我就送他們一同上路,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可以再要挾我了。」
「沒有了累贅之後,我就還是跟以前一樣沒有一點破綻,也不會有人找到我的破綻!」
「在我遊歷江湖的那些年,我曾有過知己好友,不過我卻親手將他全家老幼葬送,只為了得到他家傳秘寶!」
「我也曾費盡心機的討好過所謂的江湖女俠,用盡手段的讓她愛上我。然後將他們全派上下殺的乾乾淨淨,只為了其門中武學。」
「你還真是個人才!」一邊感受着老者在自己身上不斷的加上一層層的手段,沈鈺一邊忍不住吐槽。
原本這貨就看着不像好人,一接觸之後才發現,這特麼也能算是個人。
連自己的妻兒也說殺就殺,論心腸之狠辣,怕是沒有幾個人能跟他比較了吧!
「再後來,我與人爭鋒落敗,重傷垂死。最後是藥谷的藥醫救了我,讓我得以活過來。」
「那時的我四面楚歌,到處都是仇敵,而且武功盡廢,已是廢人!」
「藥谷卻收留了我,我筋脈盡斷,丹田全毀,習武不成,所以就只能拜入藥谷,轉而開始學習行醫救人。」
「這些藥谷的人常常說醫者父母心,想用自己的醫術達濟天下!說實話,他們真是傻的可憐。」
「他們可以幾天幾夜不睡覺,就為了救好一個疑難雜症。也可以緊衣縮食,救助那些窮苦人家。」
「他們過的並不好,甚至很艱苦,乃至於他們不像是一群江湖高手。可即便是如此,他們每天似乎都很快樂!」
「你可能想像不到,那種明明是必死之人,卻生生被他們救回來時的那種興奮感,他們遇上了能激動的一夜不睡。」
「我本以為,就這樣過一輩子的,似乎跟他們在一塊也不錯。可是,有一天藥谷突然被滅了!」
「滅掉藥谷的人,就是曾經藥谷治好的江湖高手,武林大家!你知道原因麼?」
停下了在沈鈺身上不斷動作的手,老者頓了頓,仿佛想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的表情。
仿佛在嘲諷當年的藥谷,有仿佛在嘲笑差點相信了藥谷那一套的自己。
「原因就是藥谷的人醫術太好了,他們甚至能把頻死之人都能救回來。今天,他們能救自己,明天就能救自己的仇敵!」
「他們想要把藥谷掌控在自己手裏,這樣能救生死的醫術必須得掌握在自己手中。多麼可笑的理由,很可笑是吧?」
「那你知道藥谷被滅之後江湖上是怎麼傳的麼,說藥谷的人不是在治病救人,而是在拿江湖高手們做實驗。」
「他們把江湖高手們做成藥奴,做成傀儡,在他們身上實驗新藥!」
「藥谷救人無數,十個受傷的江湖高手,就曾有一人受過藥谷的恩惠。」
「這些人本可以站出來為藥谷證明,可他們不敢說,反而又太多的人選擇倒打一耙,不斷的往藥谷身上潑髒水!」
「因為動手的人他們惹不起,反正藥谷已亡,這樣做還能討好他們!藥谷救了無數人,最後卻落了個人人喊打的下場。」
「那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以前的我才是對的,這才是江湖啊!」
「藥谷最大的錯不是他們醫術太好,而是實力不夠,弱小才是最大的罪!」
「只要你足夠強,哪怕是你把白的說成是黑的,也有無數人找到無數證據幫你證明這就是黑的。」
手裏拿起剛剛劃開沈鈺皮膚的刀,在沈鈺身上用力一划,一股股陰冷的氣息直接順着鮮血湧入到了血液之中,滲透進了身體的每一處。
「我不是第一,所以我還有破綻!我要往上爬,不惜一切的往上爬,唯有爬到了最巔峰,我才能傲世天下,隨心所欲!」
「我就開始重拾武學,可是我武功早就廢掉了。」
「可是你知道麼,這些尋常江湖人看似無用的藥書之中,卻蘊藏着無盡的寶藏,這裏面有我恢復功力,乃至更進一步的可能!」
「自此之後,我便更加努力的研究醫術,更是把我的設想一一在病人身上實驗。我救人,也在殺人!」
「他們不是說藥谷在拿江湖高手做實驗麼,我就做給他們看。」
「醫術博大精深,人體更是奧妙無窮。我有太多的想法,太多的可能,這些可能也在一次次實驗和失敗中逐漸實現!」
「你永遠都想像不到,那種將所有設想化為現實的滿足感和成就感,直到這時候,我才明白人生的意義何在!」
「我想像的到!」一直沉默的沈鈺突然開口,不就是把自己的種種設想,直接在人體上實驗,最後在反覆失敗中實現設想麼。
這些他當然知道,只不過每一個恐怕得死數百上千人不止。每一項成就,都將使用累累白骨鑄就的。
這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也讓沈鈺想到了一個人。
「你是毒手易江吧!」
「年輕人,你竟能猜出我的名字,我以為世人早就把我忘了呢!」
「果然是你!食人谷第一任谷主毒手易江,久聞大名,沒想到你這樣的人竟然還能活着!」
「我的命很硬,自然能活着,而且還活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