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總不會覺得,我會接受等天庭幾天調兵遣將,把華山團團包圍商議七彩石的歸屬,再跟你們三對三公平一決吧?」
佛門與天庭的意願,自然不被謝雲書放在心上。更別提玄門雖保持中立,隱約卻是站在楊戩這一邊的立場,同樣屬於溫和的改良派。
只不過謝雲書放在古代來說,行為上稱得起異常激進。鬧得元始天尊都不想下場,索性繼續專心調教姜子牙和煉製封神榜,忙活他的人界武王伐紂去了。
而謝雲書也是個嫌拖泥帶水的人,斬釘截鐵反問道:「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提前幾天也不是不行。大不了,等你們敗得徹底,我給玉帝王母少算幾天死人賬,大家就今天快刀斬亂麻,把恩怨全部都給了結豈不更好。二爺以為呢?」
「天庭與我的冤讎綿延已久。上一回金蟬子將我調走,未能與玉帝王母一會。今日觀音菩薩,是否也要阻攔楊戩?」
黑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襯得人愈顯雄武桀驁。楊戩額心天眼現金紋,赫已不欲繼續相互枯耗,義正詞嚴道:「當今人界紂王無道,天庭非但坐視不理,更在華山與人爭奪寶物,當真荒謬絕倫。於公,天庭枉視蒼生流離戰亂之苦,反汲營於封神之後壯大天庭兵馬,私心牟利。於私,楊戩父母大哥之仇不共戴天,又有何理由縱放?」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永無休止。」
觀音菩薩道:「貧僧能體會施主傷痛,因此才未擴大事態,與謝道友約定三局決勝。」
「如此便是最好。」
假設佛門堅持援助天庭,定非灌江口一家所能阻擋。耳聞觀音菩薩回復,楊戩還算信得過對方承諾,於是開門見山道:「七彩石既已見世,你我雙方為此爭執不下,不若就在華山一錘定音?」
「可!」
跟女媧有關的七彩石,上古大神或許都認得。但要說新天條在其中,不近距離接觸一下,卻是無法即刻確認新天條的存在。現在謝雲書像門神一樣,必不會允許任何外人去觀察。
這樣一來,至少天庭一眾,最起碼都不曉得七彩石內是什麼。唯獨王母不知從何知情,此刻玉帝王母應該都瞭然於心了才對。
不過,正如楊戩所說。七彩石此刻已不重要。而王母一直留意着下界動靜,一聽楊戩要在七彩石上開戰,就忍不住拍手叫好——最好用寶蓮燈把七彩石給打碎咯!
觀音菩薩沉吟道:「既如此,貴方欲以誰為第一人選?」
「咱們人少,又是被動一方。菩薩這時候還佔挑人選的便宜,要求那也太過分了一點?」
就像打拳皇或者英雄聯盟一樣,ban/pick(禁選選人)環節,怎麼排兵佈陣也很有講究。謝雲書自然不肯自己先出人,平白讓佛門再佔一次便宜。
觀音菩薩稍一沉吟,點了點頭說道:「那,貧僧不才,便做第一輪切磋人選。望諸位以和為貴,莫要傷了和氣。」
「菩薩親自下場?」
既然沒法先穩穩拿下一局,以此佔得一個勝點。觀音菩薩看似謙讓,實則是以折中之法,避免佛門第一輪就落入下風。
觀音菩薩頷首應道:「這一輪貧僧為先,下一輪即該貴方為先。另外,切磋之時,旁人不得介入以言語引導,否則將判為負。」
「攻心麼……可以。」
這第一輪人選的勝負,對接下來影響極大。謝雲書跟楊戩稍作商量,還是覺得由李憶如出面與觀音菩薩交手,比較穩妥一些。
然而,觀音菩薩見李憶如以人首蛇身姿態出場,柳眉微微一蹙卻淺笑說道:「上蒼有好生之德,貧僧不欲擅動刀兵。不如施主與貧僧斗一鬥法寶如何?」
「鬥法寶?」
「正是。」
西遊時期,佛門的考驗和鬥法,時常以偏門的形式體現。
像觀音縱使法力不凡,此刻卻猶不欲正面接戰,一般不顯山不露水。
畢竟傳統的神話世界觀,許多傳說法寶,往往能不講道理的越級敗敵。寶蓮燈且不必多提,觀音菩薩手裏的羊脂玉淨瓶,能盛下五湖四海之水,同樣是不可多得的法寶。
當然像弱水那種特殊的就不太好說了。
原本觀音菩薩的算盤,少了外人攪局後,該有很大幾率算計到李憶如。
怎奈何,謝雲書把傳統神話中,許多關於觀音的法寶底細,差不多都跟她繪聲繪影得聊了一遍。所以李憶如轉念一想,遂反問道:「菩薩想怎麼比法寶?」
「貧僧手中一淨瓶有五湖四海之重。施主若能將之舉起,便算貧僧落敗。」
「果然……」
李憶如低頭一陣嘀咕,不出所料是用玉淨瓶壓人。這淨瓶內的甘露水漿也非同小可,能化腐朽為神奇,甚至起死回生。
觀音的比試辦法,雖然看似堂堂正正,連重量都說的一清二楚。但真要應了下來,實際上卻縮小了李憶如的選擇空間,反而陷自身於不利。
這寶貝常伴觀音,裏面並非時時刻刻都是滿的。可應天庭之約而至,觀音菩薩總不能不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時局。此刻的羊脂玉淨瓶分量,那斷然不會輕到哪裏去。
李憶如眉頭一皺問:「敗了之後,就結束了嗎?」
觀音菩薩稍稍一愣:「嗯,施主此言何意?」
雖然平時喜歡偷懶,長大了又很少惹事,但李憶如打小就從沒安分過,可別當她嫁了人就突然完全溫婉可人了。
就算家裏當着謝雲書的面,她連賢妻良母都還做不利索呢……
李憶如難得露出過去的鬼靈精,竭力爭取道:「條件是菩薩提的,除非允許我提一個條件。否則,我沒有理由接受,平白受到您的限制啊?」
「這?」
本想着謝雲書要是出手,觀音就能以己敗對掉敵方一子。之後如來佛祖壓垮寶蓮燈的使用者,便能將局面拖入利於天庭和佛門的一面。而縱使出面的是楊戩,觀音菩薩亦有自信與之一斗。
誰曾想,之前觀察李憶如這看似純真質樸,之前渾身神力慈祥柔和的女子,居然本性是個古靈精怪的傢伙,就着實有人料想不到。
觀音菩薩問道:「施主有什麼提議但說無妨?」
「交換吧。」
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李憶如也算清楚。這些和尚雖然當得起「好人」的稱呼,卻也不妨礙他們用計策誆騙對手,美其名曰考驗——所謂出家人不打誑語,都是能用詭辯兜圈子圓的場面話罷了。
要知道寶蓮燈世界日後是有西遊的,總不能沒人清楚西遊記里有一堆菩薩撐腰的「妖怪」,最後都只是被打回原形,絲毫沒付出匹配的代價吧?
所以,李憶如在碰上觀音的時候,就有了諸多戒心。而對方提了個要求,李憶如也要提一個相應的要求,不然豈不是白吃虧,當即把水靈珠取了出來:「我用這顆靈珠和菩薩對賭,誰輸了,對方的法寶就歸誰,如何?」
「對賭……出家人從不賭博。」
觀音菩薩遙遙感應到水靈珠上的氤氳水汽,卻看似淡然地搖了搖頭道:「不過,施主既是有意。若貧僧落敗,羊脂玉淨瓶送你也無不可。」
「一言為定!」
李憶如並不以惡意去揣測觀音菩薩,反而覺得自己有點慚愧:「不管菩薩收不收。反正我要是輸了,水靈珠就送你了。」
雖然知道李憶如的小聰明,一旁的謝雲書卻還是覺得李憶如有點天真。要不是提前知道諸多觀音的底牌,可不能這麼隨便打賭。
觀音菩薩沒有拒絕,本質就是以退為進。
而觀音後來在西遊之前,還從老君那裏賭走了紫金鈴,給她的金毛吼坐騎當法寶。寶蓮燈正傳中,最後觀音幫沉香,那打賭打得也可起勁了。
好在等李憶如跟謝雲書回家之後,水靈珠就會自動散掉,重新在六界凝聚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