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為一個妖道以前,閻道融過去也曾拜入全真正宗,但因他心術不正,不耐修行艱苦,才盜了純陽妙道葫破門而出,想方設法另闢蹊徑,只為走捷徑攀附仙道。
不過,他這試圖利用葫蘆,將妖力與人結合的法子,弊端甚大。妖魂一旦入體,不甘與人結合反噬起來,則大有可能導致兩敗俱亡的結果。而想靠這種方式成仙,其實也根本不可能達成,閻道融居心不良,至多能大漲己身法力罷了。
就算辛十四娘仙功純正,又豈會甘為他人嫁衣。何況此方天地亦講功德,閻道融這樣逆天而行,很難落得什麼好下場。
當然,人死萬事消。邋遢乞丐根本不會將一個不認識的逆道放在心上,而他也正是這純陽妙道葫的原主——呂祖呂洞賓。
此方天地的神話人物,與謝雲書的認識偏差不大,但更多依託於民間傳說。像人間最出名的三位神仙,除了觀世音菩薩外,便屬關聖帝君(關羽)以及呂祖。而此時與呂洞賓相對而坐的褐衣人,卻也同樣是個耐不住寂寞,捏一撮猴毛化身,遊戲紅塵的神仙。
褐衣人假意揶揄取笑,道:「哈,老呂你本事不差,還有不敢開罪的人?」
「何必惹煩惱上身呢?」
都已名列眾仙家之上,呂洞賓自在悠閒的很,與其要刨根就底,還不如興至而往:「不過,若我不知此事便罷。既知純陽妙道葫失落,確該前往一觀此人虛實。」
「誒,由他去,由他去。」
聽到這,褐衣人突一手按住呂洞賓手腕,制止了他去找謝雲書:「真要心疼一個葫蘆,我賠你一個就是。」
像是第一次認識眼前之人,呂洞賓沉吟少頃,醒悟過來問道:「你是知道他的來歷?」
「不知。」
「……」
配上這邋遢乞丐的裝束,被呂洞賓莫名其妙的神色盯得有些滲人,褐衣人本不耐遮掩,索性坦誠道:「好了好了,只是你掐算同時,娘娘傳來旨意,不用去過問他的事。」
「哪位娘娘,難道是王母娘娘?」
「不,造人的那位。」
呂洞賓被唬得一愣神:「當真?」
「千真萬確。」
「那我更要去見一見。」
要說呂洞賓一開始,就沒想着非要把葫蘆要回來。但聽褐衣人這麼一說,呂洞賓反而興趣更濃了:「我那葫蘆不打緊,但總得看看其人如何。再說,你這猴子最愛熱鬧,怎得這次打起了退堂鼓?」
「不去,我反正不去。娘娘指點,那人後面還有個娘娘,比這裏的娘娘厲害。本沒有我操心的事,還不如留着時間,四下耍耍。」
「嗯?」
娘娘來娘娘去,擱着玩套娃呢?
呂洞賓一頭霧水,卻也不勉強褐衣人。
反正他無意刁難,見上一見又有何妨?
————————————————————————————————————
「這葫蘆可真是個好東西。」
謝雲書一直想要個葫蘆,又方便又實用。像酒劍仙的葫蘆,還可以變大成坐騎,上面坐個七八人都不妨事,比起御劍來說,豈不既寬敞還舒服?
而像李逍遙也有個紫金葫蘆,和純陽妙道葫一樣,能夠使用靈葫咒收妖,並且自行提煉出不錯的妙藥來。
只是就謝雲書自己的判斷,閻道融這純陽妙道葫,功能全面,材質上佳,八成品質比前兩個都要好,也不知道這死道士從哪裏搞來的。
不過,其實這也正常。酒劍仙隨身佩戴葫蘆,大多是因他嗜好飲酒,一天不喝渾身不自在。除此以外,酒劍仙有一招威力超凡的「酒神」,同樣需要美酒做引,因此才會帶着一個酒葫蘆。而除了陪伴歲月年久,質地好些稍有靈性,那酒葫蘆並沒有太多特異。
至於李逍遙的紫金葫蘆倒是一個異寶,但僅是江湖富商耗費大半積蓄的珍藏,到了蜀山修仙人士手裏才露出神妙來。但看當時李逍遙初入武林不久,紫金葫蘆就算再厲害,那也不會厲害到哪裏去。
反倒是謝雲書手裏的這個純陽妙道葫,乃呂洞賓留在人間的寶貝。就算此方天地仙道境界弱於仙劍世界,卻也不乏奇術神物。而呂洞賓在群仙之中尚屬翹楚,怎麼着他留下的葫蘆,都得比前兩個好上一些。
最起碼,能把敵人放過來的「波」都收進去,這一點就很有用嘛!
「這,已經修好了?」
這一來一去,謝雲書回頭的路上,雖然是慢慢步行回頭,卻也沒花費幾個時辰。之前被斬龍訣摧毀的前院,居然已經修繕一新,連裏面的擺設都和被破壞前一模一樣。
然而此時此刻,前廳招待客人處,謝雲書剛一進門,便四面封閉了起來。而除了辛十四娘跟她的丫鬟環兒,居然還有一個臉色蒼白如鬼的女人,雙腳拖地,滲人非常,剛看到謝雲書進來便「撲通」一聲朝地跪下。
「民女有冤,懇請先生相助。」
謝雲書有些傻眼,要是普通百姓求幫忙捉妖就算了,現在連女鬼都來解憂坊申訴了?
一時摸不到頭緒,謝雲書也不急着答應,只把純陽妙道葫收了起來,問道:「陰司應有閻王、城隍,你不去找他們告狀,反而來找我做什麼?」
「稟先生,我本將投生到廣平富貴人家,卻因鬼王收人賄賂,被替代投去山東做豬做狗。民女冤啊!自問上一世未有惡行,憑什麼要去做豬做狗?」
「啊,這……」
果然,投胎不僅是技術活,還是個生意活。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真不是說假的。
謝雲書腦中浮現的居然是這麼個無厘頭的念頭,但聽女鬼呼喊得悽慘,此時也不禁認真起來,怪問道:「燒紙錢而已,別人能行賄,難道你家不能?」
「唔……」
這女鬼生前家境尚可,自然不會缺了紙錢冥幣。可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被強逼替人投胎轉世了呢?
女鬼突然沉默了下來,似乎也意識到哪裏不對頭,猛地想到了一個重點。
「先生有所不知,民女被迫代替投胎之人,在陰間認識一個長袖善舞的女鬼。那女鬼,與黑山座下鬼王頗有人情往來。民女縱慾申訴,也苦無門路。」
「女鬼,黑山……那個女鬼叫什麼?」
「章阿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