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教這方小世界重又恢復天色,漫天血氣早已不見蹤影。
那贏勾剛才脫困,自身尚在虛弱之中,因此覺察到三教大能到來,便立時隱遁了身形,以免被捲入紛爭。
登仙台上大陣破裂,眾賓客四散而逃,只剩下韓玉樓與陳長纓等人仍在。
韓玉樓手握着絲帕,一雙鳳目落在陳長纓身上,微微開口道:「殺了我,你便立下不世之功。」
「殺了你?」陳長纓笑着搖搖頭:「立功也要有命去領受,現在殺你,這一方天地,我還走的脫嗎?」
話音剛落,陳長纓摺扇一收,身後一股道力將曲知若與秦笑包裹其中,踏空便走。
韓玉樓默默旁觀,也不阻止,身旁金盔侍衛問道:「王爺,要不要末將去將他首級取來獻上?」
韓玉樓搖搖頭,伸手讓侍者攙扶着,起身離去道:「今日不過是礙於情份到此觀禮,莫要惹是生非。這天下事,尚未可知呢!」
聖靈教山門處,一眾修士擋在前,來觀禮的賓客不敢上前,只默默佇立。
不多時,天邊一陣香風吹拂,許宓托着煙杆踏空而至,笑着道:「眾位如此急切要走,可是怪我聖靈教待客不周?」
「這」
有人壯着膽子道:「許堂主,箇中緣由,你我不說自明,還是放我們離去吧!」
「對對對,放我們離去吧!」
「待來日,我等定然親自前來,登門謝罪!」
許宓輕吐出一口煙霧,說道:「眾位皆是我聖教好友,若這麼讓你們離開,我聖教上下實在過意不去。還請移步回去,尚有話說。」
話音剛落,便見滿天之間,竟都是聖靈教弟子,凌虛境、盈沖境修為者眾多,哪怕是將賓客全部抹殺,也十分容易。
眾人面面相覷,如此一來,他們為求活命,也只好任憑聖靈教擺佈,隨着聖靈教弟子轉身返回。
不過這一次沒有讓他們回登仙台,而是去了另一座側峰的殿宇之間。
半空之上,李淳元默然而立,臉色陰沉。今日之事,已經脫離自己的安排計劃,尤其方才被徐弘當眾辱罵,更是難咽惡氣。
不多時,許宓、沈經、高令旨趕來,皆稱已將賓客匯聚到一起,並無差錯。
李淳元點了點頭,出言道:「千萬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一處山峰之後的樹林間,徐弘、寧長歌與步非雲三人聚在一處。
徐弘大口喘息道:「嚇死我了,沒想到李淳元那個老混蛋,聽到我逸仙書院的名號,竟然還敢下死手。要不是院裏老頭子在,我今天飛英勇就義不可。說好了,我要死了,你們得把我的光榮事跡傳唱千古,比不了俞伯牙鍾子期千古佳話,也得比比羊角哀和左伯桃啊!」
「行了,」步非雲擺手問道:「你說的先搗亂他們典禮,現在也夠亂了,然後呢?」
「辦法不得一步一步想嘛,」徐弘搖着扇子,來回的踱步:「咱們啊,還是得從長計議。」
步非雲抱着肩膀,將頭撇向一邊,他只是心中埋怨自己怎麼能信了徐弘的餿主意。現在三人連葉凌的面都沒見到,反而落入了險地。
一旁的寧長歌出言道:「當初劫走葉凌的是他們聖靈教的聖女盛清瑤,若是找到了她,或許就能找到葉子了。」
「對對對,」徐弘眼前一亮,趕緊道:「我剛想說,這聖女在教內肯定地位尊崇,要找她不難。只要找到了她,自然就能找到葉子!」
步非雲一臉無奈的望着徐弘,道:「去哪兒找盛清瑤?」
徐弘一愣,小心翼翼的問道:「剛才典禮上沒有?」
「沒有,」寧長歌搖了搖頭:「我剛才仔細看過,沒見到盛清瑤的身影。」他好歹見過盛清瑤一面,不似另兩個人只聞其名。
「這可就難辦了。」徐弘拼命搖扇子,可頭上的汗卻是越出越多。諾大的聖靈教,三人又相當於被通緝一般,怎麼能找到兩個人呢?
寧長歌只好仰天長嘆道:「老天啊,願我的好運氣幫我們找到葉子吧!」
話音剛落,耳邊便傳來一聲巨響,這一聲響徹天地,恐怕這個聖靈教都能聽見。
三人相視一眼,急忙出林去望,就見聖靈教一處山門被破開,寰宇之間盪起層層金波,一股磅礴的佛門氣息隨之而來,梵音大唱,聖潔非常。
自那霧氣當中,一白衣僧人雙手合十,邁步而來,只見他:「
朗朗俊顏多雅秀,釋門弟子天造就。層層佛光普上下,朵朵金蓮撐前後。梵音蕩蕩滿乾坤,異象連連凝宇宙。果是極樂佛前子,西行東土命緣就。」
在他身背後,看守山門的白曦竟也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跟隨着僧人。
有此異動,幾個聖靈教弟子立時圍攏過來,厲聲喝問:「好賊禿,在哪處荒山野寺誆騙燈油,竟敢擅闖我聖教!」
「白曦,你這是怎麼了,怎和這和尚同流合污?」
「阿彌陀佛!」白曦念了一句佛號,出言道:「入世從來痴迷,不辨是非你我,今得大師點化,回頭必得正果。」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佛門廣大,定容悔罪之人。」
幾個聖靈教弟子哪裏聽得進去,皆是宗教立世,豈會被幾尊泥胎忽悠。
可正待他們要動手時,那白衣僧人周身金光大攝,將眾人照在其中,耳邊梵音大唱,直透神識:「敬重三寶,皈依我佛敬我佛門,有德有行引歸真路,普玩鴻蒙」
就在這佛光、佛音之間,一眾弟子身上戾氣果然逐漸消退,眼神從驚訝變為空洞又成了含笑,神情逐漸虔誠,雙手合十在胸前,高聲拜念佛號,又紛紛向白衣僧人道謝:「多謝大師點化,我等俱已迷途知返!」
「阿彌陀佛,自今日起,你等要侍奉三寶,自度度人!」
「是!」
一眾弟子來在白曦身側,跟隨白衣僧人繼續往前走。
暗處的寧長歌等人瞠目結舌。步非雲脫口道:「我家時常與三教宗門往來,修為高深的佛門前輩也見過許多,怎麼沒見過這樣的僧人?」
徐弘白了他一眼,道:「我的步大少爺,就憑你爹的名號,哪個和尚活夠了敢把你往佛門裏度啊?」
寧長歌卻搖了搖頭,道:「我雖修行時間短,卻也見過不少東域僧侶,並未見過如此蠱惑人心之法。」
徐弘搖着扇子道:「看來這和尚當是從西域佛國來的,不是東域佛門的傳承。」
聖靈大陸五方五域,佔地廣大,窮極一生也難以走遍。因此這境界修為較低的人,也很難穿越大陸。故而這西域佛國雖是爛熟於心,可真正去過的人沒有幾個。
便是出身名門的步非雲,也多是在東域和北域之間來往,未曾踏足過其它三域。
說話間,白衣僧人已經快要接近聖靈教主峰。又有聖靈教弟子圍上來,不過因有了前車之鑑,全都不敢靠近,離得很遠。
白衣僧人也不在意,腳步不停,一人當先,卻逼得迎面數百人倒退,場面古怪。
早有人報知四位堂主知曉。沈經眉頭一皺,道:「難道西域釋道也派人來了?」
許宓臉色也有些難看:「不會這麼快吧?」
李淳元臉色鐵青,方才穩定亂局,如今又生變故,他如何不氣:「無論如何,我等也需前去一會!」
言罷,他便率先邁步,帶着其他三位堂主踏空而來,很快便來到了眾人聚集之處。
見了那白衣僧人,四個堂主皆暗鬆一口氣,眼見這白衣僧人不過盈沖境修為,並非如他們心中預想的糟糕。
但見了白衣僧人身後的聖靈教弟子,李淳元勃然大怒:「混賬!」
但見他大袖一揮,一股磅礴道力盪開雲霧,如同清風拂過山崗,直接透入眾人識海。
幾個被白衣僧人度化的弟子紛紛驚醒,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抬頭見了李淳元等人,急忙施禮:「拜見堂主!」
「丟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滾!」
隨着李淳元一聲怒罵,眾人趕緊離去。其它人也讓開一條道路,讓四位堂主上前。
「阿彌陀佛!」白衣僧人抬起頭看向李淳元,四目相對,他微微一笑道:「貧僧唐突到此,還請施主海量寬恕!」
李淳元語氣冰冷:「和尚,從何而來,我不殺無名之輩!」
「施主言重了,」白衣僧人不懼不畏,緩緩道:「貧僧金蟬子,自西域靈鷲山大雷音寺而來,特渡有緣之人,往我極樂世界,拜佛求經!」
「我聖教何來與你有緣之人?」
「緣起之有,性空之無,你我皆如是,便是緣。」
李淳元喝道:「和尚,看在你大雷音寺面上,現在離開,老夫既往不咎。否則,別怪老夫不留情面!」
「阿彌陀佛!」金蟬子道:「貧僧受我佛之命,雖萬死不得言棄,倘施主今日果要阻我,那也是貧僧劫數,躲避不得。」
「好!」
李淳元面露狠色,他一肚子火氣總算是有了發泄之處。
但見他衣袍舞動,烈火大道衍化虛空,漫天熱浪滾滾,火焰翻飛:「既如此,老夫便送你去見佛祖!」
金蟬子面露慈悲,周身佛光輝映,梵音大唱,佛陀虛影凝在半空,氣勢恢宏:「施主,請恕貧僧無禮了!」
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