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藥苦口,終究難咽。
蘇幕遮端過藥碗,一股刺鼻苦味便鑽入鼻中,良久才鼓足勇氣,將湯碗一飲而盡。
「張嘴。」蘇幕遮依言,漱玉丟進去一塊甜香糯的桂花糕,苦味立時淡了一些。
但蘇幕遮不是那麼好打的,在漱玉猝不及防的驚訝聲中,一把把如夫人抱在腿上。
漱玉小心避開他的胳膊,笑嗔道:「方才喊疼,現在就不疼了?」
「女兒香才是療傷的聖藥。」蘇幕遮臉貼在如夫人的胸口,手掌摩挲着她的腰。
漱玉的腰很細,雖不如小師姐那般有線條感,但不肥不瘦,摩挲起來很舒服。
「落魄江湖載酒行,楚腰纖細掌中輕。」蘇幕遮故作滄桑,啞着嗓子輕嘆道。
漱玉笑了,摸着他的頭,「裝什麼滄桑,你哪裏落魄了。」
「你不懂。」蘇幕遮輕不可聞的微微一嘆。
許是怕漱玉聽到,他隔着衣服輕吻柔嫩,笑道:「若是張先生,已經拍手稱讚好詩,好詩了。」
「聽到如此精彩詩句,你難道還不拜倒本王的才華之下,自薦枕席?」蘇幕遮抬頭笑道。
漱玉拍他的額頭,笑道:「大篆也不識一個的人,也是有才華的?」
「敢挖苦本王,今天必須得家法伺候。」蘇幕遮嚴肅道,「讓我看看我的小兔子養的如何了。」
說着,腰上的雙手順着衣角伸了進去。
恰在這時,樓梯響起了腳步聲,漱玉急忙掙脫,下了地。
上來的是徽音,「王爺,玉姐姐,魚公子求見,說有禮物獻給王爺。」
「哦?」蘇幕遮站起身子來,「莫非在仙寶閣取出什麼了不的寶貝?」
魚幼居正在前廳飲茶,見蘇幕遮下來,先問了他的傷勢,得知無大礙後,才將姑蘇城的事交代一下。
聽仙寶閣機關拆拆掉一層後,蘇幕遮暗暗咋舌,也不知公輸匠父子在樓上裝了多少機關。
「《空山煙雨圖》呢?」蘇幕遮問。
「尚在仙寶閣中,很快便取出來。」魚幼居說罷,將背上三尺長的紅色木匣取下來。
「聽葉姑娘劍斷了,我們在仙寶閣恰好找到兩把,所以趕緊給王爺送了過來。」魚幼居說。
蘇幕遮接過,「這是什麼劍?」
「干將莫邪。」魚幼居話音剛落,蘇幕遮就怔住了。
魚幼居很快告辭回姑蘇城了,留蘇幕遮依舊在震撼中。
不客氣的說,若為小師姐尋兩把趁手的兵器,唯有干將莫邪。
只是干將莫邪自吳國被越國滅掉後,已經數百年不現江湖了,是以蘇幕遮不敢奢望這兩把劍。
現在從仙寶閣得到這兩把傳世名劍,當真是喜從天降。
干將、莫邪乃春秋時吳國知名的鑄劍大師,也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當時,干將奉吳王之命,采五山之鐵精,**之金英,以鑄鐵劍,然而三月不成。
若逾期,干將是要被被吳王處斬的。
在干將束手無策之時,莫邪斷剪爪,投於爐中,又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風裝炭,才融化金鐵,打造了干將莫邪。
因為干將莫邪是由夫妻倆人齊心打造的,所以兩把雖劍分雌雄,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剛柔並濟,琴瑟和鳴。
這正是葉秋荻所需的雙劍。
蘇幕遮將盒子打開,劍無鞘,劍身如秋水,寒芒閃閃。
左為干將,劍聖上刻有龜紋;右為莫邪,劍身上刻有水波紋。
「好劍,好劍。」蘇幕遮連贊幾聲後,將盒子一收,「我去交給小師姐。」
他抱着劍盒匆匆上樓,而後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環顧四周後,見小師姐不在房間。
又轉到閣樓憑欄處,小師姐果然坐在藤椅上,望着遠處青山綠水,皺着眉頭,苦苦思索着。
蘇幕遮躡手躡腳走過去。
不等他出聲,葉秋荻手腕上的鞭子「唿」的一抖,捲住他的胳膊,將他拉到椅背後面。
「你又搗鬼,什麼時候這麼黏人了。」葉秋荻抬眼,問由椅背探過頭的蘇幕遮。
蘇幕遮趁機在小師姐耳垂上一吻,「我這可是喜事?」
「什麼喜事?」葉秋荻又將目光落在了湖面上,淡淡的問。
蘇幕遮將劍盒放在她面前。
「寶劍?」葉秋荻笑,「又有哪把劍要在我手中遭殃了?」
「你打開看看。」蘇幕遮趴在椅背上,後面環抱着小師姐,「若這兩把劍也遭殃,世間即當真無配你使的寶劍了。」
葉秋荻微微一笑,將劍盒打開來,陽光泄進盒底,立時倒映出一潭秋水。
「這是……」葉秋荻愣住了,雙眼直直的看着雙劍。
「干將莫邪。」蘇幕遮貼着葉秋荻面頰,「怎麼樣,準備怎麼賞我?」
葉秋荻摸着劍柄,劍身,愛不釋手,「你想要什麼賞。」
蘇幕遮沉吟着,「嗯,沒想到,你先親我一下。」
葉秋荻毫不吝嗇的賞了他。
蘇幕遮趁機把小師姐擠走,自己坐在椅子上,又拉着葉秋荻坐在腿上。
「要不把你賞給我?」蘇幕遮趁機說。
「行啊。」葉秋荻目光不收,依舊盯着寶劍,「順便賞你一劍,讓你試試劍?」
蘇幕遮立時收回了剛才話,「換一個,換一個,今晚我想睡個好覺怎麼樣?」
言下之意不必說。
葉秋荻抬頭,笑着道:「看在你有傷的份兒上,答應你吧。」
恰好漱玉端着茶上來,蘇幕遮得寸進尺道:「三個人?」
「別得寸進尺。」葉秋荻敲他腦袋。
蘇幕遮「嘿嘿」一笑,拉着漱玉坐在美人靠上,正色道:「有件事要與你們說一下。」
「什麼?」葉秋荻依舊把玩着雙劍。
「衡山儒林盛會我是去不了了。」蘇幕遮說。
葉秋荻抬頭,「為什麼?」
「你們兩位都是被邀請去的,我又不曾被邀請。」蘇幕遮笑說。
葉秋荻皺眉,「說正經的。」
「我必須趕回建康,再趕赴江州。」蘇幕遮立時收斂笑容。
「我與你去。」葉秋荻不猶豫的道。
迦難留「不動如山印」已臻化境,座下五大金剛更是一流高手,她絕不許蘇幕遮一人去應對。
蘇幕遮搖頭,「你們到衡山的事也很要緊,唯有說服南山書院,才能打破世族的壟斷。」
葉秋荻沉默了。南山書院的確是至關重要的一環,僅憑漱玉一人,分量不夠。
「放心,我又不傻,怎會單獨去面對迦難留。」蘇幕遮安慰說。
他的安慰很無力。他面對的可是曾在亂軍之中刺殺先王的迦難留。
「請青葙子出山。」沉默半晌,葉秋荻忽然對漱玉說,「再與相思門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