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毅也想着明日他們要參加競技大會準決賽,吩咐嚴松與吳德好好招待客人,便讓他們各自回去養精蓄銳。
兩撥人走到洞府外,吳德看了眼李懷,扭過頭冷冷瞪着橙子道:「你這樣的鄉下小丫頭也配擁有七品煉器大師的作品?乖乖將藥盒送給李老弟,滾到一邊去吧。」
嚴松怒極,道:「師弟,你一再侮辱老夫的貴客,是什麼意思?師父送禮物予何人,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三道四了?」
「我這是為她好,有道是懷璧其罪,她平白無故得了這樣的寶物,萬一惹來殺身之禍,嘿嘿……」話里恐嚇之意極濃。
吳德素來看不起資質進境不如自己的師兄,不過這裏畢竟是師父洞府範圍,事情鬧得太難看也不好收場。
他知道李懷很中意那隻銀藥盒,便一心想將橙子那一隻也搶來送他作人情。
一個沒有見識的小丫頭,隨便恐嚇兩句應該很容易能夠唬住。
橙子怒極反笑,只呵呵了一聲。
馬雲騰攔住想發作的嚴松,淡然對吳德說道:「敢不敢打個賭?」
吳德一愣:「打什麼賭?」
「明日準決賽,就以這銀藥盒為賭注,誰輸了就將自己的藥盒送給對方。」
馬雲騰本來不想惹事,不過這吳德委實太過討厭,與這種人浪費口舌並無意義,既然現在不便將他痛打一頓,那就想辦法讓他出血好了。
吳德正欲開口,李懷已經冷笑道:「讓我與這鄉下小丫頭比試?笑話!」
「你如果不敢,那就算了。」馬雲騰仍是那副平淡的口氣。
「不敢?!哼!單賭銀藥盒不夠意思,輸了那一個,明日當眾向勝者磕三個響頭,立誓從此以後再不以煉丹師自居,你們又敢不敢?!」李懷咄咄逼人道。
馬雲騰望向橙子,由她決定。
橙子極討厭這幾個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冷眼望去,笑眯眯地點頭說道:「好啊!不過賭注還是太小了,再加一百萬塊上品仙晶吧。」
她已經明白,自家掌門準備陰人了,她應該繼續用力發揚光大。
這個賭注倒真把吳德等嚇了一跳,連李懷都忍不住又再打量她一遍——明明是個小丫頭而已,她怎麼敢下這樣的重注?!
事已至此,雙方都已經勢成騎虎,李懷壓根沒想過自已會輸,當即一咬牙道:「好!一百萬就一百萬,若是到時你付不起又怎麼說?」
嚴松沉下臉道:「那便老夫替她付,而且老夫還要再加一百萬的賭注,師弟你敢不敢?」
吳德一昂頭,不屑道:「師兄你既然要給我送零花錢,當師弟的怎麼好拒絕?我也出一百萬的賭注,可惜師兄你想得到,只怕等到下輩子都未必可以!」
「那就拭目以待!明日我請袁館長作個見證,希望師弟你不要反悔才好。」嚴松帶着橙子與馬雲騰轉身離開。
一夜無話,次日嚴松一早起來,帶着橙子等人出發去參加競技大會。
會場位置正好就在程毅洞府所在的南山之上。
只因絕大部分百歲以下的煉丹師都不過是三品修為,尚未能凝聚丹火以供煉丹,而且大多數人不可能擁有五階以上的火系靈獸,所以基本上都還是要藉助地火,而南山下正好就有地火火脈。
煉丹過程最忌諱受人干擾,所以全程謝絕參觀。
比賽開始,煉丹師會各自進入場內事先準備好的十二座獨立煉丹室煉丹,只有大會的裁判、嘉賓等才允許進入場內指定席位就坐。
不過,這並不影響前來湊熱鬧的觀眾們的熱情,因為場外既有聚仙居設立的投注攤位,也有由素寶齋牽頭舉辦的臨時坊市,不愁沒有消遣。
按照大會規定,經過初賽的遴選,進入準決賽的煉丹師一共有五十人,作為主辦宗門的仙靈宗,可以直接另外推選十人進入準決賽。
準決賽分五日進行,每日十二人參賽,最終選出前三名進入總決賽。
而最後的冠軍,將在十五個煉丹師之中誕生。
煉丹過程受諸般因素影響,沒有一個煉丹師可以保證自己每次都能發揮出理想水平,為了公平起見,每日的準決賽都分三輪進行,然後綜合三場綜合得分決出勝負。
三場比試煉製的丹藥各不相同,首場是由五宗評委代表共同指定煉製同一種丹藥,第二場則是由參賽者在指定範圍內選擇一種丹藥進行煉製,第三場完全由參賽者自己決定要煉製的丹藥類型。
頭兩場由主辦方統一提供丹方和靈藥配料,最後一場要煉丹師自己準備。
嚴松自告奮勇,願意請袁資動用煉丹師會館的力量為橙子搜集她需要任意靈藥,橙子考慮再三,給了他兩張丹方,一張是三品洗髓丹,一張是四品子元丹。
嚴松猶豫了半天,忍不住勸道:「這四品的丹藥,是不是太冒險了?」
橙子當然不會跟他說,其實沒什麼險,只道是有備無患,多半不會用上。
嚴松一想也對,自有五宗煉丹師競技大會以來,曾經在大會上成功煉製出四品丹藥的只有區區三五人,都是萬靈仙界上有數的煉丹天才。
玄天宗倒是有好些這樣年輕出色的煉丹師,但過往從不會主動參與他們的競技大會。
近年來他們更是嚴格管制,不讓玄天宗之人有機會參賽,估計需要煉製四品丹藥拼運氣的幾率不高,所以也就不再多言了。
他們來得不早不晚,參賽的煉丹師大多已經到場,正在一旁打坐調息,李懷赫然也在其中。
今日是準決賽第一日,按照規矩,他們這些由主辦宗門推選直接進入準決賽的煉丹師會分散每日兩個參賽,程毅與袁資昨夜商議過,決定讓橙子與李懷先上。
雪鳶一進場便扯住馬雲騰問:「昨晚那個不知死活挑戰我家橙子的混蛋到了沒有?」
馬雲騰指了指李懷的方向:「到了。」
「快去找袁館長做個見證,昨天的賭約可不能讓他賴掉!」雪鳶興奮得兩眼發亮,站在她身旁的衡二也是如此神態。
一共兩百萬枚上品仙晶的賭注啊!
這下發財了!
兩個財迷女眼中此刻都是上品仙晶的影子。
雲柚見此不禁掩唇輕笑,回頭見柑檸倒是神色鎮定,估計,她在孽魔身邊也是見過不少好東西的。
雲柚不由得想,莫非傳聞中的上古花神很窮,身邊的人怎麼那麼財迷呢。
橙子當然不會承認,這兩個女財迷其實是被她給帶歪了。
李懷與坐在貴賓席上的吳德、二公主也見到了他們,不必招呼就攜手走了過來。
雪鳶看着李懷就像看見二百萬枚上品仙晶,開心得嘴巴都合不攏,和顏悅色道:「來來來,我們快到袁館長那邊,請他作見證人立個賭約!」
吳德等原本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沒想到對方竟然比自己還熱切,
真不知道他們的自信打哪裏來,心裏因為他們的反常態度,莫名其妙升起幾分不妙的預感。
不過他們實在無法想像李懷一個三品煉丹師竟會輸給個煉丹師品級的小丫頭,所以很快就拋開了那些「荒謬」的預感。
「好!難得你們不怕死,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是三品煉丹師的實力!」吳德哼了一聲,果真與他們一起找袁資訂立賭約。
袁資心裏對吳德並無好感,不過他與嚴松都是程毅的弟子,人家師門內的事情他不太願意摻合,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就想婉拒。
正好張進與周薪等幾個仙靈宗煉丹師經過,聽聞此事,張進正是唯恐天下不亂,吳德與嚴松、橙子不管誰倒霉丟臉他都樂見其成,當即主動請纓,還拉了好幾個仙靈宗的知名煉丹師同來見證。
雪鳶和衡二見賭約成了,開心得差點沒手舞足蹈。
衡止「親切和藹」地看着李懷道:「你好好干!我看好你哦!哇哈哈哈哈!」
李懷被她笑得毛骨悚然,丟下「瘋子」兩字評語傲然拂袖而去。
衡二又憤憤不平道:「這個混蛋欺負橙子,我以為大師兄你會打他一頓出氣,你怎麼還對他這麼客氣?!」
衡止搖頭擺手緊張道:「打不得打不得!那是二百萬枚上品仙晶呢!人家這麼慷慨,讓他多得意片刻有什麼關係?我一想到他待會兒慘敗後那張臉,我就忍不住……哈哈哈哈!」
橙子身上帶的現成上品仙晶不夠,昨晚他「慷慨解囊」把自己的上品仙晶都借給了她。橙子投桃報李,答應賺到多少都照分他一份。
現在他看見那李懷,只覺得比親人還親,比沒穿衣服的美女還可愛。哪裏捨得打他,恨不得他身體健康意志堅韌熬到比賽結束,他才好看戲兼分上品仙晶啊!
這樣的肥羊多來幾隻,真是想不發財都難!
比賽的鐘聲敲響,程毅代表五宗宗主以及籌辦的各大宗門宣佈煉丹師競技大會準決賽開始,公告過規則之後,十二名參賽的煉丹師被請到台前,每人領取一份由大會主辦方提供的丹方及靈藥。
第一場比試,要求他們在三個時辰內煉製同一種大會指定的二品丹藥,橙子一看丹藥的名稱,當場就愣住了,竟然又是通脈丹!
她抬頭望向嘉賓席上的袁資,對方笑眯眯向她點了點頭,那笑容十足一隻老狐狸!
這大概算是變相舞弊吧,利用主辦方的身份,讓自家選手煉製最有把握的丹藥。橙子心裏吐了吐舌頭,他們真是多慮了。
其餘的選手看到這個題目,臉色都很不好看,估計心裏在咒罵主辦方怎麼會提出這麼艱難的題目,分明是想他們出局啊!
今日參賽的十二個煉丹師,除了李懷和另一個丹霞宗派來的代表是三品煉丹師之外,其餘的都不過是二品,通脈丹對他們來說,難度確實不小。
橙子仔細檢查過大會發給她的靈藥無誤,轉身走進自己的十二號煉丹室。
三個時辰對於修仙之人而言,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很快十二間煉丹室的大門便相繼打開,參賽者們或驚喜或憂鬱地陸陸續續走了出來,橙子抱着小狗仍是最後一個出現的。
這一場關係到她、嚴松與李懷、吳德之間的重大賭約,她自然不敢怠慢盡力而為,所以成丹率有「一些些」偏高,其中上等丹藥有「一些些」偏多。
太過顯眼的逆天成績,如果還是最早一個跑出煉丹室的,未免有些太高調,所以她毫不猶豫選擇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她再慢慢挪出來。
一眾煉丹師依次走到裁判席前,將自己煉好的丹藥倒入玉盤中供裁判們鑑定評分。
第一個上前去的正是李懷,他抬頭挺胸信心十足走到台前將手上玉瓶內的丹藥一顆一顆慢慢倒出,叮叮的清脆碰擊聲一連九響,引來其他參賽者以及台上眾嘉賓一片驚嘆之聲!
結果傳到場外,那些投注買了李懷勝出的人更是大聲歡呼起來。
衡止一臉夢幻的笑容,樂呵呵道:「笑吧笑吧,待會兒有你們哭的!」
他剛才也去聚仙居的攤位那兒投注了,而且是把幾個身上的所有剩餘上品仙晶統統投了進去,那裏也有數十萬上品仙晶。
橙子不過是個剛得到認證的三品煉丹師,而且還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又是走後門直接進準決賽的,所以是所有參賽者中賠率最高的一個,一賠四!
衡止、衡二、雪鳶等人一想到即將進賬的上品仙晶,就覺得所有東西都變得無限美好,連吳德和李懷可憎的面目都變得可愛起來。
今日大會提供的靈藥分量,剛好夠煉製一爐十枚通脈丹,李懷煉製出九枚,那就是九成的成丹率,即使是以三品煉丹師的水平煉製二品丹藥,這樣的表現也依然值得驕傲。
最難得的是,這九枚通脈丹中,還有四枚達到了中等品質。
另外那位丹霞宗的三品煉丹師一見這樣的成績,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其他的三品煉丹師更加是一臉懊喪。
李懷環顧全場,難掩得意之情,吳德與二公主更是起身走到台下對他好一番恭維。
三人冷冷掃過嚴松以及天元門四人,卻發現他們臉上不但沒有半分憂愁着急,反而一個個面露興奮,笑得跟傻瓜似的。
莫非,那個籍籍無名的小丫頭還能有更出色的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