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蕭雲雕刻的這一個寒冰像,正是待他如兒的納蘭賢。
這是納蘭賢死後,蕭雲第一次近距離去看納蘭賢。
此時的蕭雲心情很複雜,即心喜又悲痛。喜的是他可以讓師尊納蘭賢魂魄凝現於世,痛的是二人已經陰陽相隔,哪怕是溝通都要心念傳達。
看着雙膝跪地淚流滿面的蕭雲,納蘭賢幽幽向前飄來,試着用手去擦了擦蕭雲眼角的淚,最終卻一划而過根本碰觸不到蕭雲。
此痛大於天,以前納蘭賢也為蕭雲擦過淚水,當時的他心中也帶着痛,痛惜着一個剛正不阿的少年卻始終無法修武道,不能像正常的孩童一樣去一闖天下大有作為。
現如今,蕭雲成了武者,納蘭賢心中依舊不是滋味。
他以前沒有感觸,認為蕭雲不能修武道最為可惜。但現在,蕭雲成為了武者卻變成了當今這副尊容,納蘭賢突然覺得當初的執着是否錯了?是不是不應該在臨終前,對蕭雲說出那份遺願?
「師尊,雲兒成為了武者。」蕭雲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像是個孩子一般,痛訴着心中積壓已久的痛楚。
納蘭賢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那雙炯炯眸子,隨之露出了一抹讚賞之色。
「師尊!你來看他是誰?」蕭雲抽咽了幾聲,忍住了外流的淚水,緊忙站起身指了指背後的魔道子頭顱。
順着蕭雲所指的方向看去,當納蘭賢看到魔道子的血淋淋人頭的剎那,納蘭賢徹底的驚在了原地。
足足過去了十息時間,納蘭賢才回過身來,向着蕭雲看去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疑惑。
「師尊,雲兒已經不是半年前的那個蕭雲了。我成為了武者,一個可以憑藉一術滅殺九星古靈師的武者。」蕭雲臉上露出了得意,這得意之色從未在蕭雲臉上顯露出來過,以至於得意之色都顯得僵硬不自然。
「師尊,您隨我過來。」
蕭雲上前一步去拉納蘭賢的左手,但卻一划即過根本無法碰觸納蘭賢的手掌。
霎時,蕭雲的眸子中立即露出了悲痛。但這悲痛一閃即過,像是不想被納蘭賢看到一樣。隨後獨自轉身,蹬蹬蹬的向着十八層的窗戶跑去。
「您過來啊,現在焚天宗可是變了樣子呢。」蕭雲對着呆愣在那裏的納蘭賢招了招手,示意納蘭賢趕緊過來看看今日的焚天宗。
納蘭賢挺了挺腰板,好似在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抹去了眼中那一抹痛楚,向着蕭雲之地飄了過去。
黑夜已至,但銀色月光下的焚天宗廣場上,依舊存有數千弟子。
這些弟子之中,有一部分比比劃劃的,像是在彼此之間討論着功法武技一樣。而還有一部分弟子則是擴口大笑,好似在交談着什麼喜悅之事。
「師尊,沒想到吧?咱們焚天宗已經有四萬多弟子了。」蕭雲嘴角翹了翹,臉上帶着笑容得意再道:「不光弟子人數多了,而且咱們焚天宗還成為了炎火國境內唯一的宗門。師尊,您說我厲不厲害?」
蕭雲的問話充滿了稚嫩和天真,就像是一個小娃娃,對着長輩不停的邀功,期待着長輩誇獎一樣。
納蘭賢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隨後豎起了右手大拇指,對着得意美滋滋的蕭雲點了點頭。
「嘿嘿!這不算什麼。我還收服了幾頭妖獸那,像三階王者毒蚊、四階王者紅猩妖、以及靈石床旁邊趴着的那頭五階王者冰晶寒虎,如今都是雲兒的妖寵。」蕭雲越說越是得意。
納蘭賢轉頭看了看冰晶寒虎,眼中露出了駭然之色。
他的亡魂凝實之際,納蘭賢就看到了冰晶寒虎。雖然納蘭賢生前沒有見過冰晶寒虎,但從冰晶寒虎散發出來的王者妖氣,卻讓納蘭賢倍感恐懼。
倘若不是蕭雲在這裏,納蘭賢興許真會第一時間逃離此地,以免被冰晶寒虎一陣折磨。
「師尊,魔道子的屍體被我懸掛在了修魔谷木橋上,這顆人頭被我帶回來警戒焚天弟子。現在,我便讓他化骨成灰,即便魂歸黃泉,也讓他做個只有頭顱沒有屍身的野鬼。」
蕭雲猛然一晃,直接出現在了魔道子頭顱旁,隨後左手食指一點,一道火蛇直奔魔道子的頭顱射去。
被蕭雲射出的那條火蛇,乃是蕭雲獨有的炎火。炎火的溫度極高,還未碰觸到頭顱,只聽滋啦啦的響聲先行傳了出來。
在看魔道子的頭顱,在炎火臨近的灼靠下,風乾的血跡滋啦啦的消散蒸發,魔道子那一頭紅髮均是化為黑灰,慘白的皮肉急速融化露出了慘白腦骨。
下一秒,炎火便與魔道子的頭顱碰在了一起。還未等上一息時間,魔道子的頭顱咔咔的坍塌碎裂,形成了一小攤白色骨粉。
亡魂納蘭賢的雙眸猛然一閃,暗自驚駭着蕭雲射出的火焰,怎麼溫度那麼高,只是一息時間便將人骨燒的粉碎。
揮了揮衣袖,驅散了地上的骨灰。蕭雲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向了驚愕中的納蘭賢。
來到納蘭賢的身前,蕭雲撩起黑袍雙膝跪在了地上,歉意道:「師尊!請饒恕雲兒這麼晚才為您報仇。另外,咱們焚天宗還沒有稱霸古天大陸,雲兒也沒能完成您的心愿。」
亡魂納蘭賢回過了神,看着眼前跪地一臉自責之色的蕭雲,苦笑着搖了搖頭。
納蘭賢沒有怪罪蕭雲,捫心自問,納蘭賢也覺得找不出任何理應去怪罪蕭雲。
先在的焚天宗,遠遠勝過了他掌控之時。而且,現在的焚天宗,又一統了炎火國。
這等榮耀是他納蘭賢未曾做到的,就算讓納蘭賢重生再活一次,納蘭賢覺得他還是無法在半年時間裏,能像蕭雲做出這番偉業。
微微彎腰晃了晃手臂,納蘭賢示意讓蕭雲站起來說話。當蕭雲站起身後,納蘭賢盯着蕭雲的那張黑面許久,最後苦澀的搖了搖頭,嘴唇微動好似在嘆息一樣。
嘆息無聲,卻在蕭雲心頭環繞。使得蕭雲微微一怔,不知眼前的師尊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