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何故造反? 第六百七十四章:終於是忽悠瘸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落在張輗的耳中,卻如驚雷炸響。

    他怎麼也沒想到,朱儀最終給出的辦法,竟然會和他的想法,是如此的南轅北轍。

    這邊他還在想着怎麼營救任禮,結果朱儀一開口,直接就給任禮下了死刑的論斷。

    皺着眉頭,張輗看着朱儀,卻沒有說話。

    但是,要說服他,總歸是要有一個解釋的。

    朱儀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因此,稍一停頓,他便繼續道。

    「二爺,恕我直言,如果你剛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不管是你還是焦駙馬,其實,都被任侯給誤導了。」

    說着話,朱儀遙遙望着詔獄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神色,道。

    「的確,從暗殺大臣, 會查到甘肅的軍屯,順藤摸瓜, 會牽出關西七衛, 再往後深查, 便會牽扯到南宮。」

    「這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想見到的事,所以, 為了不讓朝廷查到南宮,我們得儘快着手替任侯處理手尾,組織營救。」

    「這聽起來, 很順理成章,對吧?」

    張輗能聽出來,朱儀這話有幾分看笑話的意思,但是, 他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所以,稍一猶豫,他還是點了點頭, 道。

    「確實如此, 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

    朱儀搖了搖頭, 轉身望着張輗,臉上浮起一絲冷色,道……

    「二爺, 我們如今要做的,是維護南宮的權威,替任侯收拾手尾, 阻止朝廷查下去,只是一種方法。」

    「但是, 對於朝廷來說,卻恰恰相反!」

    話說到這,張輗總算是漸漸覺出點味道來了。

    就如朱儀所說, 朝廷上的文武百官,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天子和那些意圖推動整飭軍屯的文臣,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將任禮明正典刑, 為接下來的改革鋪路。

    至於暗殺大臣,侵佔軍屯, 截殺使臣這些罪名, 都不過是將任禮送上斷頭台的方法, 而在深一層的太上皇,更只是捎帶腳, 查到了關西七衛牽連出來的真相而已,並不是他們的本意。

    但是自己這些人不一樣,自己等人,恰恰想要的,就是讓太上皇的這件事情能夠遮掩過去,至於任禮死不死的,真沒人關心。

    所以實際上,如果操作得當的話,他們雙方,未必就不能在這件事情上取得一致。

    不過……

    「小公爺所說,老夫明白,的確,朝廷上的那幫文臣,如果知道了這件事的真相,只怕也不想把着底兒給掀出來。」

    「但是,你別忘了,如今做主的人,到底還是乾清宮裏那位。」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楊能的自陳書到現在為止,只有乾清宮那位自己看過,恐怕那些大臣,也只知道要往下查,但是,具體查出些什麼來,他們未必心裏就真的有數。」

    「如果說真的等到查出來了,那恐怕也就晚了。」

    或許從朝臣的角度出發, 無論是天子的權威有損, 還是太上皇的名聲不佳, 都會損害朝廷的權威, 所以都不是他們想要的。

    但是,如果從天子的角度出發, 將太上皇當年的醜事一一的查出來,對於穩固自己的地位,可有大大的好處。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還不是天子『刻意『查的,只是在清查任禮罪行的過程當中』無意『查出來的。

    如此一來,天子從頭到尾都置身事外,這種光拿好處不付代價的好事,天子又豈會不做?

    別說如今的那幫文臣,大概還不知道天子要他們查什麼,就算是知道了,只怕也未必能攔得住。

    聽了這話,朱儀倒是眉頭一挑。

    看來這位張二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但是,可惜的是,從剛剛開始,這場談話的主動權,就已經牢牢的掌握在了朱儀的手裏。

    輕嘆一聲,朱儀似乎有些躊躇,片刻之後,他四下看了兩眼,方道。

    「二爺,我方才已說了,你我兩家如今是通家之好,當相互信任依靠,所以,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瞞你了。」

    「今日過來之前,我剛剛去拜訪過岳丈,商談太子出閣一事,順帶着,也對任侯的事旁敲側擊了一番,結果,得知了一個消息……」

    朱儀的岳丈,自然指的是禮部尚書胡濙。

    身為文臣的七卿之一,無論是消息渠道,還是對於朝堂局勢的判斷,這位老大人都是一等一的。

    所以,這話一出,張輗立刻就打起了精神,往前傾了傾身子,問道。

    「什麼消息?」

    「據說,這兩日,刑部的金尚書,已經在準備前往甘肅親自徹查此案,而他這次出去,天子會任命他為總督三邊軍務大臣。」

    朱儀輕輕抿了口茶,口氣頗有些意味深長,道。

    「與此同時,他還會帶去一封聖旨,內容很簡單,召赤斤蒙古衛首領進京朝覲!」

    這當然不是從胡濙處得來的消息,畢竟,當時商議的時候,胡濙又不在殿中。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拉自己這位岳丈的虎皮,反正,張輗也不可能去跟老岳丈求證。

    果不其然,張輗聽完了之後,對此並沒有什麼懷疑,反而眼皮一跳,道。

    「這麼說來,天子果然已經查到了關西七衛身上?」

    朱儀點了點頭,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慌張的神色,反而挑了挑眉,對張輗道。

    「二爺不必着急,這或許反倒是一件好事。」

    看着張輗疑惑的神色,朱儀繼續解釋道。

    「天子讓金尚書總督三邊軍務,說明他極有可能,已經察知了當年關西七衛之事的真相,畢竟,當年的事情就算地方和兵部都沒了痕跡,但是宮中必然有留存的檔案和起居注。」

    「所以,天子才將甘寧一帶的軍務都交給金尚書臨機專斷,以防不測,但是,好消息是,天子召了關西七衛進京,說明,他心中其實也顧忌着,擔心這件事情鬧大了,引起關西七衛的不滿,怕他們憤而叛出大明。」

    「如此一來,便是我們的機會!」

    這下,張輗算是明白了過來,換句話說,這件事情掀出來,不僅損害的是太上皇的聲譽,更重要的,還會讓關西七衛心生不滿。

    所以,到底要不要掀開,只怕天子也未必就真的拿準了主意。

    「因此,這個時候,我們需要做的,其實並不是營救任侯,甚至於,也不是替他做什麼善後,而是……儘快讓他去死!」

    朱儀的眼中閃過一抹狠辣,開口道。


    「還是那句話,朝臣們要的,只是扳倒任禮,給整飭軍屯造勢,乾清宮那邊,就算想要徹查此案,也須得等到關西七衛進京。」

    「這段時間,便是我們的機會,只要我們的速度足夠快,那麼任禮一死,再去追究他犯下的罪過,便已無意義。」

    「天子若是強而為之,那麼待真相大白,太上皇固然聲譽受損,但是朝野上下,自然也就會看出,天子是在刻意針對太上皇。」

    「再加上,這件事情若是鬧大了,關西七衛的態度堪憂,所以,大概率,天子也不會過分追究此事。」

    「但是,如果我們非要保下任侯,那麼,無論是天子,還是那幫文臣,乃至是關西七衛,到時候只怕都會反應十分激烈,事情越鬧越大,對於我們來說,才越不利。」

    話到此處,一切便已明白。

    張輗將這番話在腦子裏過了兩邊,也總算是捋出了一條線。

    不得不說,朱儀的這個法子,雖然有些狠,但是,卻的確是這個道理,只是……

    「話雖如此,可這些畢竟都是猜測,若是天子真的揪着這件事情不放的話,那我們又不可能真的進詔獄裏頭,逼任禮去死吧?」

    不知不覺之間,張輗實際上已經認同了朱儀的看法,開始從營救任禮,轉向了要將任禮置於死地。

    只不過讓他還有些猶豫的,則是這件事情該如何操作而已。

    「何況,任禮說到底,也是堂堂的國侯,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詔獄裏,也是一樁麻煩事。」

    看着張輗皺着眉頭的模樣,朱儀想了想,神色卻有些古怪,道。

    「二爺,說來,若是任禮莫名其妙的死在詔獄當中,朝野上下,是否會懷疑,這件事情是天子動的手,這樣的話……」

    「不行!」

    話未說完,張輗就打斷了他。

    應該說,他剛剛也這麼想過,甚至於,如果朱儀沒開口,他說不定就要自己說出來。

    但是,此刻被朱儀提前說了出來,張輗卻下意識的否掉了。

    或許是覺得,這種手段風險太大,皺眉思索了片刻,張輗總算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道。

    「小公爺,詔獄森嚴,且不說這件事情能不能辦得成,就算是能辦得成,我們也不能這麼做。」

    隨着這兩句話說出來,張二爺的思路越來越順,看着朱儀,苦口婆心的道。

    「你別忘了,我們之所以要讓任禮早些了結,是為了讓他這樁案子儘快平息,但是,我還是那句話,這麼一位國侯,就這麼死了,朝廷必然會追根究底,尤其是朝堂上下會議論是否是天子動手的情況下,天子必然會下令徹查。」

    「如此一來,便又回到了老路上,朝廷只要往任禮身上查,那麼,當年的那樁事,就遮掩不住,所以,任禮要死,就只能名正言順的死。」

    這話說的時候有些彆扭,但是,說出來之後,張二爺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甚至於,在這場對話當中,他剛剛雖然不算是處處被動,但也一直被朱儀牽着走,現在總算是重新把握到了一點主動權,口氣也不由堅定起來,繼續道。

    「對,正是如此,雖然說如今事態緊急,但是也不能亂來,任禮的案子,要麼讓他自己認罪,朝廷判他去死,要麼,就得證明任禮的死,是他『畏罪自殺』,和旁人無關。」

    「不然的話,我們忙活了半天,到最後,只怕還是要鬧得滿城風雨,得不償失。」

    看着張輗突然開竅的樣子,朱儀的目光閃動,但是臉上卻不由浮起一絲苦色,皺眉道。

    「這麼說的話,只怕就難辦了。」

    「不管是讓他自己認罪,還是『畏罪自殺』,都得先見到任禮才行,可詔獄守衛森嚴,又怎麼可能混的進去呢?」

    成國公府多年經營的盤子都在文臣這邊,所以,對于禁衛這方面,自然不如英國公府熟悉。

    聞聽朱儀此言,張輗躊躇了片刻,到了最後,還是道。

    「小公爺,此事不難,其實,任禮這次傳信出來,也是借了家兄早年留在錦衣衛的老人手。」

    「雖然說,此人只是看着早年的交情幫忙,並非真的是英國公府的人,但是,若是真的無奈之下,安排人冒險進詔獄見任禮一面,也不是沒有法子。」

    「只不過,就算見了面,想要讓任禮配合我們,只怕也很困難,畢竟,這是要他……」

    張輗的眉頭緊緊皺着,臉色也苦惱的很。

    這個時候,朱儀卻道。

    「二爺莫急,小侄倒是有個法子,我們不妨如此……」

    說着,朱儀壓低了聲音,在張輗耳邊說了一番,頓時讓後者的臉色有些陰晴不定,片刻之後,張輗方猶豫着問道。

    「這……這能行嗎?」

    朱儀坐回到椅子上,面色平靜,道。

    「二爺放心,如今任禮身在獄中,幾乎是全瞎全聾,尤其是他這封信傳出來之後,至少在他看來,哪怕是看在南宮的份上,我們捏着鼻子,也會全力救他。」

    「所以,只要能夠配合得當,他必然不會生疑,等到……一切也都由不得他了!」

    說着話,朱儀俯了俯身子,道。

    「其實話說回來,這個法子的關鍵,還是能不能見到任禮,二爺放心,只要能夠見到他,我就有把握能夠說服他。」

    見此狀況,張輗縱然遲疑,但是,也只能點了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想想法子,此事宜早不宜遲,小公爺今日且先回去,我立刻着手安排,等安排好了,便找人知會小公爺。」

    「不過,此事是否要跟焦駙馬等人商議一番?」

    到了最後,張輗還是有些猶豫不定。

    不過這次,朱儀卻搖了搖頭,道。

    「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何況,二爺難道忘了,焦駙馬和任侯之間的交情?」

    「小侄沒記錯的話,當初,三爺還在的時候,焦駙馬就裏外里的幫襯着任禮,甚至於,英國公府之所以被聖母疏遠,也少不得這二位的功勞。」

    「二爺若是將此事跟焦駙馬商議,少不得又要橫生枝節,二爺放心,此事我會想法子稟明太上皇,有他老人家的支持,二爺大可不必擔心。」

    很多事情,隨着時間的推移,其實都會慢慢顯露出來。

    當初,將任禮拉攏進來的人是焦敬,甚至於,將朱儀引薦給孫太后的人也是焦敬。

    這就導致了,從孫太后的口中,朱儀其實旁敲側擊出了很多事情,當然,這也是因為,當時的狀況下,孫太后希望朱儀和任禮,焦敬等人擰成一股繩,制約英國公府。

    而現在,這些事情,反倒成了朱儀可用的手段。

    果不其然,雖然說當初和孫太后漸行漸遠,也有英國公府自己的原因,但是,站在張二爺的角度,聽朱儀提起此事,心中還是忍不住生出一陣怒意,頓時便打消了緣由的念頭,道。

    「不錯,焦敬那個老傢伙,任禮就是他扶起來的,跟他說這些道理也是白搭!」

    「既然如此,小公爺便放手去做吧,有什麼需要老夫幫忙的,我一定盡心竭力!」

    第六百七十四章:終於是忽悠瘸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終於是忽悠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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