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怒的意志,讓韓儒軍的雙手,抓住了評審台上的桌腿,但他的理智,卻阻止了他掀起桌子的愚行。△
韓儒軍雖然連連受氣,但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城府,卻讓他在最終一刻,掙脫了憤怒的束縛,回到了理智和利益的世界。
「仲孫芳菲,你就說吧,這個愚蠢的野蠻人,真能代表你們百花商會嗎?」韓儒軍故作儒雅,好似真對野蠻人的叫囂,選擇了無視。
面對挑釁,公爵夫人仲孫芳菲不得不戰,只可惜她手中,再也沒有合適的匠人了——缺了黃七和孫巧手,百花商會的其餘匠人,根本就不是重劍丁的對手。
無奈之下,仲孫芳菲也只能向錢無憂求助,可是那邊的年輕領主,居然在點頭以對。
真的是點頭!
野蠻人也會鍛造了嗎?
誰都知道,大部分的蠻荒部落,可是窮的連鍋都買不起的!
可是現在,百花商會,居然要靠一個野蠻人鍛造師來支撐了!
仲孫芳菲感覺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出了幻覺,可是她想要再次確認的時候,錢無憂卻已經把目光投向了別處。
「夫人,您若是覺得野蠻人有傷體面,木蘭……木蘭也行的。」
仲孫芳菲一扭身,就看到了獵裝打扮的英姿少女,她雖然感覺有幾分面熟,但卻實在記不起,在那裏見過這等的英雌,她隨之就果斷地搖起了頭。
畢竟野蠻人就是再笨,也是膀大腰圓的模樣。至少能掄的動鍛錘。而木蘭曲線玲瓏的健美身軀中。雖然也蘊含着無限的活力,但怎麼看,也不像是能鍛造的模樣。
仲孫芳菲瞬間就有了決斷,畢竟珍寶領的錢無憂,可是士族,即便是公爵夫人,也不好讓士族去與粗鄙的匠人競技,這有失體面。形同侮辱。
抱着「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心思,仲孫芳菲衝着韓儒軍點了點頭。
迫不及待的公爵之子,當即懷揣興奮的心情,宣佈下一輪的競技,立刻開始。
僅僅只是被人指着鼻子罵一句算什麼?
只要能拿下百花商會,只要能擊倒仲孫芳菲,他韓儒軍就會有源源不盡的財富,而後,什麼野蠻人,什麼粗魯山民。自然統統宰掉,一個不留!
但現在。平平安安地把大事搞定,才是第一要務。
只要扳倒了仲孫芳菲這礙事的女人,韓儒軍有絕對的自信,他能憑燕國公府的權勢威壓,討回此前丟掉的所有臉面,任何不屈服的傢伙,自然會知道刀子是何等的鋒利。
想入非非的韓儒軍,白日夢沒做多久,就發現擂台上的野蠻人,居然連續扛了兩大箱的礦石,他熟練地擺開架勢,開爐生火,鼓風冶鐵。
這個時候,一個侍從跑到了評審台側,並趴在韓儒軍的耳邊,輕聲低語起來。
韓儒軍的眼睛頓時閃亮了起來,他興奮之下,不禁望向了評委席,仲孫芳菲請來的三位評委,已經全成了坐立不安的姿態,顯然,下人們已經完成了他的補充計劃。
「哼,真是野蠻的白痴!慢慢做無用功吧,那些卑微的評委,很快就會讓你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韓儒軍帶着好心情環視四周,一派睥睨之色,可是突然間,一雙噙着冷意的富有侵略意味的眸子,卻落入了眼底。
又是那個粗野的山民!
這一次,韓儒軍的目光沒有閃躲,他堂堂正正地與錢無憂展開目光的交鋒,眼睛裏蓄滿了復仇之光。
「你給我等着!該死的卑微山民,一會,我就讓你這鄉下領主好看!」
可是漸漸地,韓儒軍就發現了不對,因為對面的錢無憂,眼睛的焦距,竟沒落在他身上,一個回頭,韓儒軍就看到了韓鐵刃,燕國公府的獸神鐵衛副統領。
披甲的大漢,守衛在韓儒軍身後,一雙冰冷的眸子,用看死人的目光,盯着錢無憂,對於敢侮辱公爵府的傢伙,必須殺無赦。
雖然夫人當面,韓鐵刃不好直接出手,但他已經打定了注意,要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貴族,知道燕國公府的尊嚴,不容褻瀆。
可是韓鐵刃卻沒有想到,他竭力守衛的燕國大公子,卻對他生出了滿心的嫉妒。
韓儒軍自小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他走到哪裏,讚譽之詞就會跟到哪裏,他向來以為自己是天下第一,即便能有人比他強,那也得是家事地位與他同等的高階士族。
可是現在,一個粗鄙山民的目光,卻挪到了他的侍衛頭上,這是什麼意思?
他韓儒軍,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
韓鐵刃戰力出群又能怎樣?
卑微的戰士,永遠都得聽法師的領導!
韓鐵刃領悟法則又能怎樣?
不堪的出身,就該在俯首在大公爵的腳下!
韓鐵刃擁有鋼鐵之軀又能怎樣?
他就算再厲害,一個人也沒法與公爵府的千軍萬馬對抗!
作為帝國法師,大公爵之子,燕國公府唯一的男性繼承人,韓儒軍自認,他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可是現在,那個粗野的山民,居然無視他,反而盯着一個卑微的侍衛長。
這對別人來說,僅僅只是雞毛蒜皮的小事,放在韓儒軍眼中,卻意味着上下尊卑不分,這簡直就是亂了體統、亂了規矩的頭等大事。
韓儒軍越想越氣,他對錢無憂的恨,漸漸轉化成了對韓鐵刃的滿心怨憤,他怨憤這個傢伙,居然搶了他的焦點光環,讓他憑白遭人無視,承受鬱悶至極的精神打擊。
就在韓儒軍蓄出滿腔憤恨的時刻,擂台上的鍛造比試,卻漸漸走入了尾聲。
小約翰這邊,什麼花招都沒玩,他以中規中矩的姿態,鍛造了一柄車輪戰斧;
而另一邊的重劍丁,也以同樣的姿態,打造了一柄烏黑的重型斬馬刀。
很快,兩柄武器就被獻上了評審台,幾個鑑定師拿着放大鏡和小鐵錘,一邊敲,一邊看,還有幾個法師,接連釋放魔法,偵測武器的內部金屬結構。
沒過多久,評審席上,就給出了最終的結論。
小約翰的車輪戰斧,粗鄙不堪,只能砍柴;
而重劍丁的重型斬馬刀,則是國之利器,切金斷玉。
擂台四周的工匠,全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們衝着粗魯的野蠻人,發出了一片噓聲,以言語的武器,轟趕不懂裝懂的傢伙下台。
聽到評價的韓儒軍,洋洋得意,而仲孫芳菲,則滿臉悲切,可是擂台上的小約翰,卻大吼了起來:「你們這幫蠢貨,全都瞎了眼!鑑定武器,那裏用得着如此麻煩?」
說話之間,小約翰就一手抓起了車輪巨斧,一手抓起了重型斬馬刀,然後猛力掄了起來。
劍斧交擊,雷音轟鳴。
鏗鏘!
黑影飛出,筆直地穿透了擂台,下一刻,小約翰手中的劍斧,再次呈現出來。
被譽為國之利器的重型斬馬刀,竟只剩了半截,光亮的缺口中,反射着耀目的光華,只要稍懂金屬的人,就能知道,這斷面是切出來的,而不是折斷的;
反而是那只能砍柴的車輪戰斧,光亮的鋒刃上,卻連個豁口都沒有。
如此暴力的試驗手法,徹底震撼了擂台四周的工匠,但更讓他們難以置信的,卻是眼前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
評審團的法師們,不是已經得出了結論,那只是一柄砍柴的爛斧頭嗎?
韓儒軍被這突如其來的大變故,驚的猛然一個起身,他坐着的椅子,頓時撞上了韓鐵刃戰甲,隨之翻倒在地;
仲孫芳菲的眼中,卻猛地射出了凌厲的光,她的視線,聚焦到了評審團身上,可是屬於百花商會聘請的三個鑑定師,竟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其中的貓膩,瞬間一目了然。
滿場的驚訝中,韓儒軍首先反應了過來,心虛的他,立刻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他作弊!這蠻子使了手段,故意弄壞了斬馬刀!」
小約翰不禁一愣道:「這不是國之利器,切金斷玉的斬馬刀?怎麼會連我隨便打出的砍柴斧都不如呢?你們真是五行大帝國的鍛造技師?別是假冒的吧?」
滿臉疑惑的小約翰,說話間,又提起了斬馬刀,迎着切口看了又看,但在一連串的搖頭中,斬馬刀還是被他丟在了地上。
嘩啦一聲,斬馬刀居然碎成了渣滓。
剛剛的蠻力交擊中,小約翰不僅僅是在斬擊,更是用出了「重擊」戰技。
「抓住那個打壞寶物的野蠻人!」韓儒軍發出了狂怒的咆哮,他打算賴掉這次比試,辦法當然就是把會場的秩序,徹底攪亂。
可是沒成想,跟着錢無憂的小約翰,卻比韓儒軍,更有惹事的能力。
擂台上的野蠻人鍛造師,將巨斧猛然指向了韓儒軍,正在修煉的嘲諷戰技,瞬間爆發:「小白臉孫子,現在,就讓爺爺教教你怎麼做人!」
嘲諷戰技是精神攻擊,中招的韓儒軍,瞬間變得雙目通紅,他當場就掀翻了桌子,並狂奔了過去,但有人比他的速度更快,韓鐵刃已經發動了衝鋒戰技。
「辱罵燕國公者,死!」
不知禮儀的野蠻人,本就該殺,而欺辱大公子的蠻子,更是十惡不赦,韓鐵刃這一出手,就出了全力,怒涌的水之力,頃刻間便已散佈全場。(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