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半晌後,雪姝吸吸鼻子,拍了拍白茯的肩鬆開手,「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能出去見人了。書神屋 m.shushenwu.com」
說起這個白茯才想起,「是了,你不能再哭了。」
鬆了手,她第一件事就是看雪姝的眼睛,「還好,不見得腫。」
雪姝笑着往臉上隨便抹了一把,白茯瞧着她這樣兒表示嫌棄,就着還沒冷的水淘了帕子又給她重新擦了一把臉,然後進行梳妝。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半個時辰後收拾妥當出門。
出了長禧宮大門,一路前往永壽宮,儘管心底有數,但當親眼看到宮裏現在的變化時雪姝還是忍不住唏噓。
成妃母女的事在大年三十為這宮裏虛無的熱鬧打了一道裂痕,夙馨玉的死將這道裂痕拉開,露出其中灰敗的蕭條。
而現在,整個皇宮便像是落了一層厚實的霜,不管走到哪裏只能看到灰濛濛的一片。
回來時尚且能在街頭看到上元街過去不到半個月的余紅,然而宮裏卻抹去了所有的顏色。
瞧着絲毫不像是剛過完年不久的,倒像是年末的深冬,灰冷得沒有一絲色彩光亮。
一路走來,宮女太監們一個個都跟鵪鶉似的將頭垂得低低的。
這要是放在以前,昭王下獄,六公主為此積鬱成疾以淚洗面,從此失勢,不知多少人睜大眼睛看笑話呢。
可惜這回昭王下獄的原因沒那麼普通,皇帝的怒火從前朝燃燒到後宮,只要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當下每個人都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保全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情對六公主落井下石。
雪姝看得出來,從出長禧宮開始那些偷着把視線放在她身上的人或多或少對她都充滿了探究。
估摸着心裏想的都是昭王此番下獄,六公主沒了靠山今後會如何如何。
但既然他們沒說出口,雪姝也就權當不知道,一路受了他們的禮若無其事地往永壽宮走。
宮裏接二連三地出事,太后早已心力交瘁,早在剛出事第二天就免了大伙兒早上的請安。
到地方時,守門的太監還有些犯難,說「六公主,這太后最近身子不大爽快,說是不必來請安,公主怕是白跑一趟了。」
雪姝早料到會這樣,倒也沒為難他,只說「我沒別的事,就只來看看皇祖母,公公進去通報一聲即可,皇祖母若真不想見人,我這就回去。」
太監看她和顏悅色,又見她臉色蒼白一臉疲態,多少有些不忍。
何況人家也沒無理取鬧,就只是通報一聲的事,又想到太后對六公主本就親近,於是想了想就應下了。
那太監進去沒多會兒就出來了,身後還跟着雯萱。
雪姝上前一步,先招呼道「姑姑。」
雯萱匆匆而來,好些日子不見,她看着瘦了許多,臉上也有些疲態,瞧着雪姝後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
「怎麼這就來了,身子不大好就在寢宮裏養着,快別站在外頭了,進來。」
語氣帶着責備,但其中關切之意明顯,雪姝聽着暖心,回握住她溫暖的手。
「不過是受了些風寒罷了,左右沒什麼事,就過來看看,這才幾天不見,姑姑瞧着又瘦了。」
雯萱笑,「哪有的事,就是」
話沒說完,先嘆了聲氣,邊往太后寢屋那方走邊看着雪姝,神情有些不確定,「你沒事吧」
語氣裏帶着小心,看着像是擔心自己提到了眼前人的傷心事,很是顧忌。
雪姝自然知道她這樣是為什麼,昭王出事,六公主自然得有所表示,她不在的這期間,鶯歌很盡職盡責地扮演了她的角色。
雪姝抿抿唇,長睫微顫,低低垂了眼帘,斂去眼底神色,小會兒後才呼出一口氣說「沒事。」
聲音低,聽着情緒不大高。
雯萱於心不忍,拍了拍她的手,正要說話,雪姝就已抬起了頭,嘴角輕輕勾了勾。
「姑姑別擔心,我這兩天在宮裏也不是什麼都沒想,事情到底怎麼回事還不知道呢,我就算急也沒用,還是看父皇那邊最後的調查結果吧。」
雯萱對她這番話表示驚訝,又有些不信,「真這麼想」
雪姝點頭,情緒依舊低低的,「不這麼想能怎麼辦,我也沒辦法,只能等了。」
看她樣子,就像是走投無路只能認命似的,雯萱想了想,這種情緒倒也正常。
「你能想開些就好,」雯萱說,「就怕你想不開,太后也擔心這事,這幾天都沒怎麼吃睡,你來了正好,一會兒也勸勸她老人家。」
雪姝點頭應下。
進了寢屋,太后還靠坐在床上。
果然跟雪姝想得一樣,老人家整個人看着都焉焉的,臉上神色很頹敗,臉色有些發灰,一看就是沒睡好,往日的精神面貌不復存在。
雪姝一瞧,心裏便忍不住泛酸,喊了聲皇祖母后便坐過去握住了太后的手。
「好孩子,」太后回握了握,關切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好一通,「小下巴又尖了。」
邊說邊摸,手不見得粗糙,但有些干,手背上血管凸出,皮膚乾燥又鬆弛,明明以前還挺潤的。
雪姝喉嚨有點堵,握緊了她的手,忍着眼裏的熱意說「哪有,我不一直都這樣麼」
越是這個時候,她對夙承勛和空燃秦宵他們的恨就更深。
若非如此,無辜之人也不必受這些牽連。
不想老人家為她再費心,不等太后再說話,雪姝就先一步寬慰起人來。
「現在事情是個什麼樣大伙兒都不清楚,前些日子也是我太急了,病急亂投醫,就什麼都顧不上,還好這兩天想明白了。」
接着就說了自己的想法,還很昧着良心為夙承勛說了幾句好話。
說他肯定能把事情查清楚還皇叔公清白,還反過來勸太后讓她不要管外面的人怎麼說。
太后聽着欣慰至極,連誇她懂事,祖孫倆擱一塊相互安慰了半日。
最後,雪姝無意在這擾她休息,卻不想太后突然說「妖怪不妖怪的我不信,要我說,你皇叔公跟妖怪就沾不上邊,說他是神仙我倒是信。」
雪姝有些意外。
兩人方才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安慰對方的話,大都是不要擔心,這定是謠言,查清楚闢謠就成,都心照不宣地沒把「妖獸」兩個字說出來。
這會兒太后卻是自己開口了,且說的還跟事實差不了多少。
雪姝沒忍住意外和好奇,朝雯萱方向瞥了眼後試探道「皇祖母何出此言」
聞言,太后先是嘆了口氣,然後就看着她笑了。
「你不知道也正常,你皇叔公出生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說着停頓了片刻,神情變得認真嚴肅。
「先帝比你皇叔公大三十歲,我便相當於是看着你皇叔公長大的,你皇叔公出生時嘴裏含着塊玉,當天還有一對鳳凰在這永壽宮上頭盤旋了好一陣,最後就落在外頭的梧桐樹上,賢宗帝請來的大師當場就給你皇叔公批了個九五之尊的命。」
這事雪姝早從別人口中聽說了,但那都是私底下偷偷打聽出來的。
而關於最後批命的說法,宮裏的奴才沒人敢瞎說,阿珝倒是親口跟她說過,但這卻是她頭一回這麼聽人不避諱地說出來。
何況這個人還是皇帝的娘,按道理說本應該忌諱提這事兒才對。
雪姝心裏有意外,但沒表現出來,只對這件事本身表現出了驚詫和震驚。
太后就說「你就說,這世上哪有妖怪出生引來鳳凰的別的不說,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親眼所見,難不成還能有假皇帝也是糊塗了,吉兆啊,怎麼就跟妖怪扯上關係了」
這話也就太后敢這麼說了。
雪姝很想說,裝睡的人是叫不醒的,何況還是個自打裝睡就沒想過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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