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號稱有八百萬神明,僅登記過的神社就有八萬多間,在加上野神社和私祭,這個數字還要往上暴漲一截。
宮永神社很大很氣派,不是那種知名度很小的神社,穿過鳥居也代表他們正是踏入了神靈的領域,又往前走了一會兒,他們看到了神社的正殿。
當然。
他們不是來拜神的,在宮永風間的帶路下,江川和櫻井佟又走向了神社正殿旁邊的外廳。
敞開着的木質拉門,能看見裏面一位穿着灰色細布吳服中年男性坐在榻榻米上的矮腳桌前小酌,聽見了聲音,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宮永風間看見人,馬上就湊了過去,也不在乎有外人在場,依偎在中年男性的身邊,半撒嬌說起來了來意。
如果沒錯,這位應該就是宮永風間口中的父親了。
中年男性轉頭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對着身邊說完來意的宮永風間說道,「小女,別失了禮儀,先請客人進來。」
宮永風間吐了吐舌頭,因為着急說事情就忘記了這茬,她從父親的身邊站了起來,開始招待起來了江川海和櫻井佟。
「小女受你們照顧了,」中年吳服男性在他們走進客廳坐下,向他們善意的微笑道,「初次見面,我是宮永神社的神官,宮永正隆。」
江川欠了欠身的回禮:「初次見面,宮永先生你好,我是....令愛的朋友江川海。」
說完他看了一眼宮永風間,兩人的關係既不是同學,朋友的話也才認識一天,用隊友來形容更為恰當一點,但現在在對方的父親面前,他們又是來請求幫忙的,江川就臨時改了口。
而在他後面,江川聽見小矮子用着細蚊的聲音自我介紹了道,「我是櫻井佟。」
「兩位不用拘謹。」宮永正隆向着他客氣道,「小女昨天回來和我說了兩位的事,江川君年級輕輕實力不俗,一個人就能夠解決血傀,真是了不起。」
「哪裏,也有着風間桑出力,我們才能祓除那個怪異。」
相當於長輩的誇獎,江川並沒有放在心裏,大多都是體面話罷了。
不過.....
就在他打算客套話說幾句就想要進入主題時,江川又聽見宮永正隆真誠道,「小女的實力我知道,她根本沒有除魔師的天賦,要不是有着這雙眼睛,我寧願她成為普通人過完這一生,從昨天回來時就告訴我遇見了好隊友,其實你們組隊祓除怪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要不是因為血傀的事情鬧的有些大,應該還會對我隱瞞。」
「誒?」
江川疑問,櫻井佟則是疑惑,而宮永風間整個臉直接泛紅,嘴上忙着磕絆的心虛阻止道,「父…父,父親,不要再說了。」
櫻井佟抓住了重點,宮永風間和她們組隊有一段時間什麼的,這根本是虛構。
帶着不解,她問道,「宮永先生,請問風間桑昨天都是怎麼形容我們的。」
「小女對江川君的評價很高,實力強,善於思考,是團隊的主力。」宮永正隆看向了說話的少女,他回答道,「櫻井君也不用氣餒,雖然你和小女的24次比試都輸了,但是你的真誠打動了隊伍接納你,就算實力不如小女也不要在意,總有一天會成長。」
嗚哇!!
櫻井佟猛地原地暴躁,剛才她還疑惑,現在完全明白了過來,是誰24比試都輸了,又是誰死乞白賴的請求她想要加入隊伍,說了什麼都會做,只要功績點?
她昨天就不應該好心的同意宮永風間加入隊伍!!
宮永風間整個臉快要埋進了榻榻米上,看樣子自己做的事情被抖露出來,無顏見他們了,江川看了一眼,這個人為了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吹噓自己,把遭遇和小矮子對調了一下。
他伸手拉了一把欲要爆炸的小矮子,別因為一時衝動耽誤了正事,同時江川也為了氣氛不至於尷尬,他轉移話題,直接說出了上門拜訪的目的道,「宮永先生,其實我們來是有着事情想要麻煩你,請問你知道豐夜神這個名字嗎。」
剛才女兒已經告訴了他客人來拜訪的目的,宮永正隆在聽見這個名字以後微皺着眉頭說道,「在百年前誕生的新生神明,掌管豐收和黑夜。」
日本神明眾多,有隨着歷史而消失,也有新晉誕生,所以江川並不驚訝。
除了最頂尖和自然孕育的那些,明系神需要願力才能夠生存,簡單的說就是供奉,同時也是力量的源泉。
他千年前被封印,而百年前誕生的神明,江川也就不怪自己沒有印象了。
只是。
他們不是來詢問豐夜神跟腳的,江川想知道的是這個名字和狐狸神教的關係,或者能夠在哪裏找到這個新生神明。
看出來了客人的意圖,宮永正隆目光思緒,他沒有直接說出客人想要的,而是看向了兩人認真道,「在兩位想知道其他的信息之前,能夠先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
故事發生在一百多年前,東京近郊的一個村子附近,村民的莊稼連續幾年收成不好,人們便想要祈求豐收,便請人製造了兩個等身大的人形神像用於供奉。
在人們的請願下,真的有神明誕生了,而誕生的神祗還是兩個——豐夜神以及豐月神。
在人們供奉和請願下誕生的兩個神明,自然的想要幫助村民讓莊稼豐收。
可是。
土地連年耕種早已經失去了肥力,無法長出更好的莊稼,他們只是剛誕生的神明,無法違背自然之理,唯一能夠改善土壤的方法便是休息一年,第二年春再度恢復耕種,這樣才能讓土地流失的肥力恢復,然後長出更好的莊稼。
豐夜神和豐月神都知道,然而村民們卻不會等,如果少收成一年,在那個年代大多數村民便無法度過冬天。
「放心吧,總會有辦法的。」
溫柔和善良的豐月神安慰着豐夜神。
作為初誕生的神明,兩人的力量有限,依託於整個村子供奉產生的神力,對土壤的作用微乎其微。
「如果更強一點就好了。」豐夜神這樣的想到。
秋天。
到了秋收的季節,莊稼的收成依然沒有什麼改變,或者說因為土壤的極度貧瘠,比起去年收成還要少了。
村子裏的人充滿着怨氣,明明求了神和供奉,為什麼收成還會這麼差——所有的人不由把目光放在了他們供奉的神像上面,他們需要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
「每天真誠的祈求一點用都沒有!!」
「這不是神明,而是禍亂的妖怪!!」
被憤怒支配了理智,村子所有的人跑到供奉神像的地方。
「砸了它!!」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村民七手八腳上前,把神像推倒在地,更有人拿起鐵具,朝着神像砸了過去。
「不要!!」
豐夜神大喊着,先成為村民發泄怒氣的對象正是豐月,兩人一起誕生,就像是家人一樣,然而他只能看着豐月神的神像被毀,卻什麼都做不到。
沒有力量,無法干涉村民們的行為,或者說正是沒有力量,他和豐月神才會淪落為被發泄的對象。
不甘!!
對於新生的神明,神像就相當於身體,而沒有了身體,他和豐月神就如同無根的萍浮,用不了多久便會迎接消亡。
村民們胡亂發泄了一通,豐月神的神像完全被摧毀,他的則是斷裂了一半。
想起豐月消散前最後對他說的話:「不要怨恨。」
而看着珍惜的家人在眼前消散被殺死,又怎能不怨恨!??
那一夜。
豐夜神墮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