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王夫人自攆了晴雯出府,心裏還是不舒服。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府里仍流言不斷,總有人私下嘀咕寶玉,說他年齡大了,已懂人事,偏屋裏丫鬟個個貌美如花,爭寵吃醋,把好好的一個爺們兒教壞了。
更有甚者,還說晴雯就是爭寵失敗,被人下了黑手,才被二太太攆出府。
王夫人聽說這些流言,氣的連戴了十幾年的碧玉佛珠都摔了,更是下定決心要狠心整頓寶玉的院子。
這天早上,男人上了衙門,寶玉賈環去了族學,給賈母請過安後,王夫人便帶着老嬤嬤並幾個力壯的婆子浩浩蕩蕩的去了寶玉那裏。
一進屋,就看到襲人帶着小丫頭們忙碌,王夫人的視線便在襲人臉上打量。
自晴雯被攆出府,襲人心裏總是忐忑。
雖說太太看重她,那是因為不知道她早就勾着寶玉試過。
那會寶玉才多大
一旦知道,非活活打死她不可。
也因此,越發不敢和寶玉太過狎昵,唯恐被人看破行跡。
如此一來,與寶玉的關係反倒表現的有些疏遠,甚至不如秋紋麝月。
雖行為上表現的疏遠寶玉,心理上卻並不想真的疏遠寶玉。
蓋因有了寶玉的寵愛才能安安穩穩的做一等丫鬟,在賈母、王夫人跟前過明路當上合法通房,甚至等將來寶玉成親後,從通房升為妾,成為府上半個主子。
因是大丫鬟里的頭一個,寶玉院子裏一應打理都是她在管,針線並寶玉及諸小丫頭們的出入銀錢衣履什物等,都很煩瑣,要花的工夫不少。
再加上舊年吐血症雖然治癒,但每每過於勞碌或風寒總會復發,常常嗽中帶血,因此夜間總不與寶玉同房。
所以,襲人是個極聰明的,以此為理由疏遠寶玉的策略非常正確,還不會讓寶玉心生反感。
這種心機比沒吃上羊肉還惹得一身騷的晴雯聰明了可不止一星半點。
見二太太帶着一起子人來,襲人心底的忐忑立刻化為驚慌。
她趕緊帶着人上前行禮。
王夫人揮揮手道:「讓院子裏伺候的丫鬟全都來點卯。」
襲人不敢耽誤,忙將人叫齊,連做粗活的歲小丫頭都沒放過
王夫人坐在太師椅上,一個接一個的看這些丫鬟的容貌、應對。
等看過一遍,她放下手裏的茶盞,彈着指甲,慢條斯理的問:「誰是和寶玉一天的生日」
那丫頭不敢應聲,垂着頭,屏息而立。
老嬤嬤指了指道:「這一個叫蕙香,又作四兒的,同寶玉一天生日。」
王夫人抬眼細看了看,雖說容貌比不上晴雯一半,卻有幾分靈秀。
視其行止,聰明外露,不是個真正的聰明人。
想到那些流言,她壓住心裏的怒火,冷笑一聲:「這也是個不怕臊的。她背地裏竟說,同月同日生的男女就是夫妻。這可是你說的」
四兒身體哆嗦了一下,仍舊垂頭不語。
王夫人見她毫無悔改之心,再次冷笑:「打量我院子隔的遠,都不知道呢。呸,我雖然不大來這兒,心耳神意時時都在這兒。難道我一個好好的寶玉,就放心任你們勾引壞了不成下賤胚子」
四兒見王夫人說的都是她素日和寶玉的私密話,不禁紅了臉,低頭垂淚不語。
王夫人怒道:「叫她家裏人來,領出去配人,別髒了我的地兒」
二三十個丫頭一個個膽戰心驚,唯恐自己成為下一個四兒。
瓷碗蓋劃着茶碗裏的茶葉,擊打在杯壁上發出清脆的叩擊聲,王夫人又抿了一口茶,道:「誰是耶律雄奴」
老嬤嬤便指了指一個叫芳官的小戲子,上次為了省親採買來的。
王夫人道:「唱戲的女孩子,自然是狐狸精了上次放你們出府不肯。既然留下,就該安分守己才對。偏偏時不時的作妖,挑唆寶玉肆意妄為。」
芳官並不畏懼,竟然笑嘻嘻分辯:「並不敢挑唆什麼,也不能挑唆什麼。」
王夫人倒是被她的大膽氣笑了:「你倒是個膽大的,竟敢犟嘴。我且問你,上回我們往皇陵上去,是誰挑唆寶玉要柳家的丫頭五兒的幸而那丫頭短命死了,不然進來了,你們又夥同起來糟踐寶玉這院子呢。你連你乾娘都欺倒了,何況別人」
不能芳官回答,就喝道:「喚她乾娘來領人,就賞她去外頭自尋個女婿去吧。她的東西一概留下。」
又吩咐,但凡唱戲的女孩子,一概令其各人乾娘帶出,自行聘嫁。
這話一放出去,乾娘們全都感恩不盡,約齊了給王夫人磕頭,將人領走。
王夫人自是眼不見心不煩,哪裏管這些小戲子們又會從這些乾娘手裏落到何種地步
攆了人,王夫人又讓婆子滿屋裏搜檢寶玉之物。
但凡略有眼生的,一併收起,着人拿到自己房內去了。
嘴上卻說的漂亮:「這才幹淨,省得落人口舌。」
完了,還吩咐襲人麝月等人:「你們小心往後再有一點不守規矩之事,我一概不饒。」眼神更是在襲人身上來回打轉。
三人忙乖順應了。
等離了寶玉院子,老嬤嬤悄悄問王夫人:「那襲人丫頭身子破了,太太為何不讓她過了明路」
王夫人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老嬤嬤見此,忙閉上嘴,不敢再問。
王夫人扶了扶頭上的蝙蝠紋鑲琉璃金步搖,這是賈珠送的生辰禮物。
老嬤嬤見此,忙奉承了幾句,夸珠大爺如何如何孝順,如何如何能幹云云,把王夫人捧的滿臉笑容。
寶玉沒等下學,就偷偷出了府,去多渾蟲家找晴雯。
多渾蟲仍舊不在家,卻不想見到燈姑娘,還被騙了:「來晚了早被野狗吃了」
寶玉頓時大受打擊,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
哪曉得一進院子就聽說王夫人又攆了好幾個人,心裏恨不能去死。
但母親盛怒之下,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多求一句情。
如此,便悶悶的往裏間走,心裏不住尋思:「誰這樣長舌頭這院子裏的事本該無人知曉,母親如何就都知道了」
一面想,一面進了裏間,見襲人正坐在錦凳上垂淚,心裏狠狠一動。
怒火騰的燃起,他上前就是一腳,將人踹翻在地:「滾出去」說完就倒在床上生悶氣。
想起晴雯,又哭了起來,深恨未能見她最後一面,也沒能幫着厚葬,讓她落的個屍骨無存。
襲人被踹翻,大驚失色。又不敢上前問緣由,只好默默起身,靜靜陪坐在一邊。
她自是知道寶玉的心思,這是惦念晴雯呢。心裏一苦,也跟着默默流淚。
等寶玉哭了一會,她擦了擦臉上的淚,上前推了推,勸道:「哭也沒用。我告訴你,晴雯已經好了,這一回家,倒是能精心靜養幾天。要是真捨不得,等太太氣消了,你再求老太太,把人叫進府里又不難。太太不過是信了讒言,一時氣上頭罷了。」
寶玉哭道:「真不知晴雯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襲人勸道:「太太只不過是嫌她生的太好了,難免輕佻。在太太心裏,深知這樣的美人輕浮,故而嫌棄她。倒是我們這種粗粗笨笨的才好。」
寶玉哼了一聲:「咱們私下的玩笑話怎麼太太竟然全知道是誰向太太告密討好的當我真不知道。」
襲人臉色一黯:「興許無意間被人偷聽。」
寶玉神色冷漠:「怎麼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單不挑你和麝月秋紋的來」
襲人聽了這話,心裏一動,低頭半天,無話可答。
良久後,勉強笑道:「也對。我們也有開玩笑,也輕狂孟浪,怎麼太太竟忘了想是還有別的事,等料理完了再發放我們也未可知。」
寶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是頭一個出了名的至善至賢之人,大家閨秀都不如你」
「便是麝月秋紋,也是你陶冶教育,哪裏有什麼孟浪該罰之處」
襲人心裏跟油煎似的,萬萬沒想到寶玉會如此說話。
寶玉繼續道:「芳官年齡小,過於伶俐些,未免倚強壓人,惹人厭再尋常不過。倒是四兒是我誤了她。你當我不知道還是那年我和你拌嘴,叫她上來作些細活。有人怕她奪佔了地位,故有今日之災。只是晴雯也是和你一樣,從小在老太太屋裏過來的,雖然她生得比人強,也沒妨礙你。就是她性情爽利,口角鋒厲,究竟也不曾得罪你們。想是她過於生得好了,反被這好所誤,為小人所妒。」說完,又大哭起來。
襲人知道寶玉懷疑她,不好再勸,嘆氣道:「天知道是誰報給太太的。此時也查不出人來了,白哭也無益。倒不如養好精神,等老太太心情好時,再讓她回來是正理。」
寶玉冷笑道:「你不必假惺惺虛寬我的心。她已經去了你們再也無需忌憚她當你的至善至賢人兒去吧」
襲人又喜又悲。
喜的是寶玉的心尖尖終於沒了。晴雯落得這樣的下場自有她的手段,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晴雯也無需怪她,誰讓她自己不爭氣,沒守住規矩呢
至於悲,自然是兔死狐悲。也不知道自個兒會落個什麼下場,是周姨娘、趙姨娘還是平兒。
寶玉發了一晚上呆,雙眼紅腫,不能見人。
等他睡下,襲人等聽着他在枕上長吁短嘆,輾轉反側,直至三更過後,方漸漸安頓了。
襲人才說放心,正迷迷糊糊睡着,沒半盞茶工夫,又聽寶玉叫「晴雯」。
襲人忙睜開眼連聲答應,問作什麼,然寶玉卻理也不理。
次日,王夫人照舊來桂和堂請安,見賈母心情好,便趁機將寶玉院裏的事兒說了說。
「寶玉屋裏有個晴雯,那丫頭也大了,且一年之間,病不離身。我見她比別人淘氣,也懶,前日又病倒了十幾天,叫大夫瞧,說是女兒癆,所以就放她回家養病去了。若養好了也不用再進來,就賞她配人去了。」
「再有那幾個學戲的女孩子,我也作主放出去了。一則她們都會戲,口裏沒輕沒重,只會混說,傳出去不好。二則她們既唱了戲,白放了也應該。況且丫頭們也太多,若說不夠使,再挑上幾個來也是一樣。」
賈母聽了,眉頭一蹙,很快又展開,點頭道:「這是正理,我也正想着如此呢。但晴雯那丫頭我看她甚好,怎麼就這樣了這些丫頭的模樣爽利言談針線多不及她,將來只她還可以給寶玉使喚得。誰知竟變了。」這是說晴雯是她給孫子挑的通房人選。
王夫人笑道:「老太太挑中的人原不錯。只怕她命里沒造化,所以得了這個病。俗語說女大十八變。況且有本事的人,未免就有些歪性。老太太還有什麼不曾見過的。三年前我就留心這件事,先只選中了她,我便一直留心。冷眼看去,她色色雖比人強,只是不大沉穩。若沉穩知大禮,莫若襲人第一。雖說賢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順舉止沉穩的更好些。就是襲人模樣雖比晴雯略次一等,放在房裏,也算得一二等的了。況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實,這幾年來,從未逢迎着寶玉淘氣。凡寶玉十分胡鬧的事,只有死勸的。因此二年瞧下來,覺得這丫頭一點不錯,就悄悄的把她丫頭的份例停了,從我的月分銀子裏批出二兩銀子來給了她。」
原來襲人早就享受通房丫頭每月二兩銀子的福利了,且這銀子還是王夫人出。
「不過,我一直未明說,一來寶玉尚小,老爺知道了定會說耽誤讀書,二來未免寶玉縱性。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賈母聽了,笑道:「原來這樣。襲人從小不言不語,我只說她是個沒嘴的葫蘆。既是你知她甚深,豈會有錯。而且你這不明說與寶玉的主意更好。大家且別提這事,只是心裏明白罷了。寶玉將來恐也是個不聽妻妾勸的。我也看不透,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孩子。別的淘氣都是應該的,只他這種和丫頭們好卻十分難懂。我為此也擔心,每每冷眼看他。只和丫頭們胡鬧,必是人大心大,知道男女之事了,所以愛親近。等細細查試,又不是為此。真真奇怪。想必原是個丫頭錯投了胎。」說着,笑了起來。
王夫人也跟着一通笑。測試廣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