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還想詢問鎮長一番,可他的身影居然完全消失了。
「可以試着離開嗎……不行。」就在艾尼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被一條系統提示而制止了,只能被迫又坐回了位置上。
紅桌上,一根長長的紅燭開始燃燒起來,它代表着三十分鐘的倒計時,一旦蠟燭燃盡,所有人都要開始投票。
「這怎麼搞?」安德烈摸摸光溜溜的腦門:「誰有思緒嗎?不是說好人陣營有四個有獨特能力的嗎,出來說說話!」
「關於剛才愛德華說的,為什麼夜裏沒人死去的原因。」水島川空說:「要麼,是女巫使用了解藥,救活了本該死去的人,要麼,是守衛運氣好,隨便選一個號碼,就守中了要被殺死的人。」
「那麼第一晚死的是誰呢?」諾爾發問。
「這就要問神職者們了。」水島川空回答。
十二人面面相覷,此時還沒有人蹦出來帶隊。
「先說一下,我覺得,最重要的神職者應該是預言家吧?」鳶尾開口,她似乎壓制了自己聲音中的魅意,沒讓人那麼精神恍惚:「預言家每晚能直接看出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當然是留到最後一言定乾坤比較合適,要不然一站出來,晚上就死了。」
「沒錯,守衛是不知道每一晚死去的玩家是誰的,大概率是知道誰死去的女巫用了解藥,現在跳出來最多只能活一晚,預言家還是不要站出來為好。」諾爾也提議。
「……那不如就讓用了解藥的女巫跳出來帶隊吧,報一下第一天死的人是誰,那個人肯定是個好人了。」阿道夫說。
幾位玩家進入狀態都很快,都是適應性很強的人。
彈幕不住滾動着:
「我覺得你們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現在不得不站出來。」愛德華卻突然出聲,他那面上帶着絲自信的笑:「因為,每個玩家的生命都很珍貴,我們不能光憑着感覺就去推人,那樣也太殘忍了些。」
「你想說什麼?」
「我是——。」愛德華語聲低沉,眼神無比認真:「獲得這個身份時,我便知道,我一定要努力找出所有狼人,帶領你們前往勝利。」
他這話一出,所有玩家皆齊齊一愣,而後,有數道目光齊刷刷地落了過來。
「你昨晚查驗的是誰?快報出來!」安德烈瞬間就相信了,他捏着拳頭:「你敢站出來是因為查驗到狼人了對吧,快點報出來,這樣我們也就不用辛辛苦苦猜忌對方了。」
呂樹愣了愣,他記得昨夜蘇明安說他是預言家來着……蘇明安說的一定是對的,那這個愛德華……就一定在撒謊。
但在準備打斷愛德華的話,證實蘇明安才是真正預言家的時候,他感受到一陣熟悉的精神波動。
蘇明安的眼中閃過藍光,他發出的極其微弱的精神衝擊,制止了呂樹的行為。
「我查驗的玩家,是一號,蘇明安。」愛德華報出了他的驗人:「……我知道你們可能覺得我在針對他,故意污衊他,但我確實是神職者,預言家。昨夜我的引導者戴安娜小姐告訴我——一號旅人,是狼人身份的玩家。」
幾人同時一愣,而後,撐着下巴的蘇明安瞬間成為了焦點位。
「蘇明安,你是狼人嗎?」諾爾問他。
「哼哼,果不其然,我就說你肯定是個壞人!壞人!大壞人!」水島川晴揪着木桌的邊,差點將木屑都摳出來了,她一雙含着警惕與恨意的眼睛盯着蘇明安,話語中滿是得意:「這下子就被抓出來了吧?我看你還怎麼辯!」
呂樹望過去,他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蘇明安坐直了身體。
「愛德華。」他的語聲中,夾雜着前所未有的嚴肅:「不要搗亂。」
「一號狼人,蘇明安,除了這種毫無意義的掙扎之外,你還有什麼話想說?」愛德華冷笑着看着他。
「我不是狼人……」蘇明安微嘆了口氣:「但很明顯,你也不該是。」
「——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鳶尾冷哼一聲:「場上只出現了一個預言家,那他就是真正的預言家!你被真正的預言家查驗為狼人,還有什麼可辯的?」
蘇明安的直播間彈幕着急成一片:
「我說了,我不是狼人。」蘇明安微微嘆氣:「……因為,我是女巫啊,昨夜的死者是四號呂樹,我救了他。」
愛德華神情微愣,準備趕緊讓蘇明安出局的水島川晴也愣了。
看見呂樹救人的全體觀眾們愣了,
就連女巫呂樹自己都愣了。
「哎?」呂樹把疑惑吞到了肚子裏,而後強裝鎮定。
「你是女巫?」愛德華冷笑一聲:「怎麼?垂死掙扎?那你倒是讓你的狼隊友跳一個預言家,和我對着幹啊?」
「那個。」呂樹果斷舉手:「我是預言家,愛德華。」
「那個……查驗,查驗是……」呂樹和蘇明安的眼神一對,而後轉開視線:「是安德烈,他是狼人身份。」
「你放屁!」安德烈猛地一下站起來,似乎想上來直接錘,但受制於規則動不了,他臉上漲滿了怒火:「眼神交流那麼明顯,當我們看不見啊!你和蘇明安,明顯就是兩個狼人吧!」
「是不是說謊,馬上就知道了。」蘇明安笑着說:「如果我和呂樹是兩位狼人,我又說自己是女巫,你倒是看看,會不會有第二個女巫出來,反駁我們啊?」
安德烈的神情一滯,而後,他將桌子拍得震天響:「快點,快點!女巫身份的快點出來!把這個傢伙拍死!」
無人回應。
呂樹平視着前方,像沒聽見一般。
蘇明安說他是預言家,那他以後就是「預言家」。
只要能保下對方,他說什麼做什麼都行。
另外幾個玩家眼中滿是疑惑,有幾人投來懷疑的目光。
「你看,安德烈,沒有人回應你。」蘇明安笑着說:「那麼,結果是不是很明顯了?我是真正的女巫,那麼說查驗我為狼人的愛德華,就不是真正的預言家——只能呂樹是真正的預言家。」
「你,你胡說!」安德烈看上去氣憤極了,可他再怎麼憤怒,也改變不了沒有女巫玩家跳出來反駁他的事實。
「……是這樣嗎?」水島川空開口:「那蘇明安就只能是真女巫,但同時,也存在着一個可能性。」
「什麼?」
「呂樹和愛德華,是兩位狼人身份玩家。」水島川空說:「在愛德華將蘇明安指定為狼人,卻發現他是女巫之後,愛德華已經是一名必然的狼人玩家了,為了避免愛德華在本輪直接出局,呂樹選擇聲稱自己也是預言家,來給無辜的好人安德烈發一個狼人身份,以抗推安德烈出局,救下愛德華。」
「水島川,你說的前提,是真正的預言家,還沒有跳出來。」諾爾說:「——那麼,在在座的諸位中央,有着一位真正的預言家嗎?不必害怕,你可以選擇跳出來,這樣的話,局勢也就可以看清了。」
無人回應。
所有人將目光游離着,梭巡着,但沒有一個人站起來。
「不要衝動。」艾尼說:「其實,還存在着一個可能性。」
幾人同時看向他。
「如果,真正的預言家是一位怕死的存在,ta害怕在夜間被狼人襲擊,所以不敢跳出來……也是情理之中。」艾尼說。
「確實……這倒是個無法忽視的要素……」
「那不如我們這一輪,都棄票……」
「不行,萬一有人渾水摸魚,偷偷上票了,我們怎麼辦?」
「說的也是……」
幾人討論地很熱烈,而愛德華也冷冷地看着蘇明安:「……你真能裝。」
「我都說了,不要搗亂。」蘇明安說。
愛德華的手指曲起了。
紅燭正在不斷燃燒着,眼看着,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大半,結果卻還沒有一個定論。
「——等,等一下,大家。」
一直低着頭,瑟瑟縮縮的十一號林姜,卻突然開口了。
在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轉過來時,她更害怕了,幾乎將自己的頭都埋進了衣服里一般,小聲地說:
「既,既然大家無法確定真正的預言家是誰的話,那,那不如先投安德烈出局……反正他也沒有說自己是神職者,如果只是個普通好人的話……」
「——你說什麼!你個死娘們!」安德烈的大掌「嘭」地一聲拍在桌面上,聲音極大,嚇得林姜「呀」地一聲又將頭埋進了手心裏。
「確實,蘇明安說自己是女巫,呂樹和愛德華都說自己是預言家,在分不清楚的情況下,投一個不是神職者的人出去,確實是最好的選擇。」水島川空捏着下巴。
「——水島川,你這傢伙!」
「閉嘴,死狗熊。」水島川空一向安和的面色瞬間變得可怕起來,她那一瞬像墜入淵底里的眼神,竟然讓怒火中燒的安德烈都嚇得暫時止了話語。
「要麼,就拍個身份出來,證明你是有點用處的神職者,要麼,就作為一個普通好人或者狼人為了大局去死,不要在這裏暴露你骨子裏的卑賤與無禮,不然就算你我同為好人,我也不介意在環節結束後,殺了你。」水島川空極冷地看着他,話語中的殺意毫不掩飾。
「姐姐好帥!姐姐好酷!」水島川晴不嫌事大地鼓起了掌,看上去不知道有多開心。
「你——!」安德烈氣極。
「好了。」鳶尾吹了口自己的指甲,語聲散漫:「沒有意見的話,就投票吧,說的確實不錯,女巫手裏有一瓶毒,可以殺死任何一個玩家,蘇明安是不是女巫,看晚上愛德華死沒死就知道了。」
「——等等,等等!」安德烈似乎還想說話,但那紅燭已經快燃燒到底。
「你有什麼神職者身份嗎,安德烈。」阿道夫看着他說:「如果沒有的話,就麻煩你了,投你是暫時最好的選擇……為了好人陣營的最終勝利,麻煩你犧牲一會吧。」
「——等等,我是——」安德烈眼珠子一轉:「我是守衛!你們不能投我!」
「但,但是……」林姜抖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我記得我是守衛啊……」
安德烈的眼中,終於出現了一抹被逼上絕境的絕望。
紅燭燃盡。
「鐺——!」
似乎在鎮子的哪方傳來一聲古舊的鐘聲,如同宣判,讓這場短暫的討論瞬間停止。
蘇明安瞬間看見周圍還在激烈討論着的人,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他站在一個獨立的白色空間裏,前面是十二個號碼牌。
蘇明安帶着笑,拿起八號安德烈的號碼牌。
「為了陣營的最終勝利。」他低聲呢喃着。
……他早就明白了,公投環節不重要。
待會的白天自由行動環節,必然有按捺不住的人對他直接出手。
……他必須做好準備。
做好……極有可能直面愛德華那個戰力1200傢伙的準備。
「而現在……就請你先犧牲一下吧,安德烈。」他低聲自語着。
「咣當」一聲,號碼牌被單手投擲進面前的紅色號碼桶。
透明的號碼牌在桶中滾動着,漸漸透出如血一般的色澤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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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世界·目前身份:
4號呂樹
8號安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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