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金沿河對峙,雙方各自動用了數十近百萬軍隊,如同兩道高聳堤岸,一處堤岸決口,洶湧的洪水就會水淹千里,就會吞噬一切,但總是會有一些想要奮力抵抗的存在,正如現在的太原城……
「殺——」
「轟轟……」
……
震天喊殺聲,無數爆炸聲響徹方圓十里,劇烈爆炸在城頭、城下爆炸,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的完顏宗翰依然揮刀怒吼,無數金兵怒吼扔出手中炸藥包,劇烈爆炸不時在城牆外炸響……
「轟轟轟……」
又是一陣劇烈炮擊,整個太原城都在顫抖、搖晃,透過殘破的女牆,無數染血金兵再次看到密密麻麻明軍逼近城門,絕望再次籠罩心頭……
「大……大元帥……」
「閉嘴——」
從未經歷過如此慘烈炮火的完顏亶面色慘白,剛要開口就被暴怒的完顏宗翰打斷,正要再次激勵士氣……
「轟轟轟……」
無數重炮再次怒吼,城外一個個高大木車上再次爬滿秘密麻麻飛碟帽軍卒,一隊隊三五人一組披甲明軍再次靠近殘破了的城門……
「來人——」
「把那些該死的宋人押到城頭——」
完顏宗翰暴怒下令,不片刻,無數震天哭喊聲響起,無數宋人在殘暴的金兵刀槍逼迫下登上城頭,每個人手裏都抱着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向着殘破的城門處扔下密集石塊……
兩軍陣前,蔡鞗和一干將領用着單孔望遠鏡觀察着殘破的城頭,看着無數弩炮向城頭投射密集掌心雷,看着城頭抱着石塊百姓慘死,臉上卻無一絲表情……
「轟——」
一聲蓋過了數十萬人喊殺聲巨響,所有人全轉頭看向城北沖天蔓延的煙塵,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頓……
「殺——」
習泥烈彎刀揮舞,無數猙獰牧騎從樹林中潮水衝出,向着坍塌了數丈的城牆瘋狂揮舞彎刀……
「完……完了……」
看着滿天瀰漫的煙塵,完顏宗翰仿佛被人抽掉了最後一根筋骨,仰天摔倒……
「大元帥——」
副將尖叫,無數金兵狂奔亂走,城頭被當做決死軍的無數宋人大亂……
「轟——」
又是一聲洪荒巨吼,南城同樣破開了一個數丈大口子……
余里衍放下手中望遠鏡,轉頭看向依然觀察着城頭的蔡鞗,臉上卻有些猶豫、不忍……
「相公,太原城百姓也要全部淪為奴隸嗎?」
「嗯。」
蔡鞗不知可否開口了句。
「君王一怒,浮屍千里……」
蔡鞗放下望遠鏡,轉頭看向身後一干嫡系將領,面無表情道:「完顏宗望、完顏宗翰在第一次南下侵宋時,兩人各有金國五萬精銳,因宋國的怯懦,此十萬金國精銳並未損失多少。」
「完顏宗望、完顏宗翰手裏各有五萬金國精銳,在金國未能與咱們一戰之前……或是說在咱們未能殺入遼東之前,此十萬精銳是不可能真正畏懼咱們的,抵抗也要更為激烈。」
「完顏宗望領兵五萬前往燕京時,此五萬金兵即便不是金國侵宋時五萬精銳,戰力也絕不會太差,隨着完顏宗望戰敗以及領三千殘部投降了我軍後,南下侵宋的東路五萬金兵也損失了七七八八,可西路五萬金兵卻並未因此遭受重創!」
蔡鞗指向震天廝殺的太原城,正色道:「西路五萬精銳金兵大多都聚集在太原城內,在我軍屠殺令前,他們已經沒有了退路,只能與我軍拼死一戰,也必然會對攻入城內我軍造成難以想像的死傷,可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一戰。」
眾將像是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點頭,余里衍卻是一臉不解開口道:「既然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為何我軍不暫緩……」
蔡鞗很無良的一把摟住余里衍脖頸,奸詐一笑。
「五十萬貫一座縣城,一百萬貫一座州城,僅靈石、西河、文水、清原四城,十萬牧騎就已經得了兩百萬貫的獎勵,再加上所獲百姓奴隸戰利品,十萬牧騎所獲就不少於三百萬貫,而面前的太原城的價值更是價值超過兩百萬貫,如此重利……會讓他們發瘋的,這也是為何他們爭着搶着強攻太原城。」
「可是呢,太原城不是輕易攻破的靈石、西河、文水、清原四城,沒有任何退路五萬金國精銳也不是他們能夠輕易拿下的,更何況……完顏宗翰手裏還有百十萬斤火藥呢。」
余里衍面色瞬間慘白,身體更是沒由來的一陣顫抖,或許感受到了她心下的恐懼,蔡鞗有利緊了緊懷裏的女人,嘴角卻微微揚起……
「大舅哥、白得歌他們雖然成為十萬牧騎將軍,難道就一定是十萬牧騎統領?」
「不會!」
「十萬牧騎的統領依然是他們自己,大舅哥、白得歌不可能成為他們的統領,相公同樣不可能,即便拿出千萬貫也不可能,在未有屠戮威懾前,他們只會把咱們當成大把撒錢的蠢貨!」
蔡鞗轉頭看了眼默默點頭的一干將領,又看向城頭大亂的金兵,笑道:「十萬牧騎只是金人的奴從,是完顏宗翰在去歲冬日掠奪的遼西京所有部族,他們有自己的族長、族老,這些人不死在戰場上,任何人都很難真正控制得住,金人如此,遼人如此,咱們明國同樣如此!」
「當然了,如果咱們願意讓他們做大難制,願意培養一個尾大不掉的草原部族,他們是願意聽從咱們的。」
蔡鞗又說道:「黃河百害,唯富一套。遼國五京中,遼上京、中京、西京皆是長城之北草原,上京居草原之北苦寒之地,中京臨近遼東,境內雖水草豐茂卻多山川丘陵,此兩處部族雖眾卻人丁稀少。」
「但遼西京不同,河套自秦漢以來就是整個草原部族最多、最富庶部族,很容易成長成危害中原強大部族。」
蔡鞗說到此處,即便是余里衍也明白了他為何要算計投降了的十萬牧騎,神色也恢復了些自然。
「呵呵……」
「河套部族人丁眾多,無論是哪一個王朝得了天下,都需要對他們進行適當的打壓,但他們畢竟是投降了咱們,打壓就不能太過明顯。」
「在貪婪趨使下,十萬牧騎會與太原城內精銳金兵血拼到底,看着太原城被咱們爆破開了,在數萬金兵拼死抵擋下,十萬牧騎必然死傷無數,而此戰之後,各部族族長、族老……」
「呵呵……」
「此戰過後,十萬牧騎能殘存半數就不錯了,咱們不僅能少花費無數銀錢,即便咱們不再投入一文銀錢,白得歌他們也能控制住殘存的數萬精銳胡騎,憑藉此次所獲數百萬貫銀錢、物資,順利奪回河套草原,進而有能力攻打中京、上京……」
蔡鞗一想到與習泥烈、白得歌等人的囑咐,翹起的嘴角更加上揚,恢復了神色的余里衍卻很是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