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都是人精,他們能夠判斷出「虛君治國」下的好處,為了榮華富貴也好,為了人生理想也罷,每個人都希望皇帝放棄權利,百姓一旦習慣了「虛君治國」政體後,億萬百姓也絕對不會再允許另一個人登基為帝,帝國延綿千年並不是很難以理解。
只是,一言而決的皇帝願意放下權利嗎?
虛君治國可讓國祚延綿千年,剛剛蔡鞗還說千百年來無有享國千年之朝,而現在卻說可以做到,所有人全都有些呆愣不解。
蔡鞗飲了口茶水,看着習泥烈笑道:「僅僅只中原一國是無法享國千年,開國之時還好些,百十年過去,國內積壓了太多弊政,比如冗官冗兵,比如財力枯竭,比如貪污官吏無數,比如皇帝的無能……等等。」
「可若外面有本為一家人組成的國家聯盟呢?諸如兄弟的兒女們都是一國之主,他們的國家組成了一個聯盟,諸如禮兒為中原明國之主,北面的女直人造反了,而且禮兒還沒本事抵擋,而就在這個時候,數十、數百個國家出兵五十萬、五百萬兵卒,若是數百個王國出錢出力幫助,是不是可以輕易滅掉叛亂的女直野人?」
「正如兄弟現在領兵平定天下,事後功成轉身離去。」
蔡鞗又笑道:「當然了,幫助一國平定叛亂,那也不是無任何條件的幫助,一些必要的條件還是要有的,比如國主不能太過混賬,若太過混賬而把百姓生生逼迫的處處造反,這樣的子孫,兄弟覺得還是死了最好,省的在祖宗臉上抹灰。」
看着一干人嘴巴大張,蔡鞗心下就是一陣得意,笑道:「天下平定後,兄弟就會帶着大軍返回大明島,有些事情別人做不來,只有兄弟可以做,一個中原兩三百年的王朝還比不得兄弟心下千年野心,還比不得兄弟為子孫們打造一個千年聯盟帝國。」
「兄長,你自己說,一個中原王朝,兄弟真的在乎?真的在乎遼國?真的在乎宋國?兄弟不過是想要建立起一個大家和睦、友好、互助、親善的大聯盟帝國而已。」
說到此處,蔡鞗又無奈苦笑,嘆氣道:「只是很可惜,父汗、趙佶、趙桓、趙構皆將兄弟當成竊國賊寇,宋遼兩國也根本沒把我大明島當成兄弟盟國,即便兄弟把父汗從女直野人手裏救出,父汗也未有將我大明島當成自己人。」
「父汗……父汗他……」
「唉……」
習泥烈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最後也成了滿嘴的苦澀。
蔡鞗舉起茶壺,習泥烈慌忙從他手裏接過,先給蔡鞗倒了杯,這才將自己面前茶盞滿上。
蔡鞗好像很滿意他的態度,笑道:「沒人願意祖宗蒙羞,兄弟也沒怎麼惱怒父汗,但是,中原已經沒了遼國存在的可能,內閣和軍中將領們不會答應的。」
看着神情蕭瑟的習泥烈,蔡鞗又說道:「兄長也知道兄弟的難處,在遼國亡國時,中原就已經沒了遼國,但這不代表遼國不能繼續存在下去。」
蔡鞗將身子微傾了下,湊近了些習泥烈,說道:「兄弟可以在海外南洋為兄長封國,兄長在青州時……甚至在萬人遼騎任將時,當能感受到青州遼民對兄長的排擠,至於為何會如此,想來兄長心下早有答案。」
「任何人前往南洋封國,名下必須要有一些親信百姓,若無嫡系親信,即便跑到南洋封國,不是被下面兵卒砍了腦袋,就是被叢林中野人殺死。」
「而且……」
「即便青州遼民願意跟隨兄長封國,從未登船走海的遼民是否願意海路顛簸?北方人是否適應、喜歡濕熱的南洋?這些都是問題。」
習泥烈若有所覺,湊到蔡鞗臉前,低聲說道:「哥哥知道兄弟的仁義,兄弟若有吩咐,哥哥絕無二話!」
蔡鞗低聲道:「兄長可有聽到那耶律大石所建西遼?」
側耳偷聽兩人談話的岳飛、蕭道寧皆是一愣,只見蔡鞗抬臂摟住習泥烈脖頸。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青州一二十萬遼民是遼國的叛亂者,也因此,他們並不願意聽令父汗、兄長,可遼國淪陷區內遼民呢?那些被女直人奴役的遼民呢?難道也不願意兄長前往解救?」
蔡鞗又說道:「那耶律大石在西域立國,可若兄長讀史的話,也肯定知道西遼之西還有一個叫『天竺』的國度,但兄長不一定知道天竺的富庶。」
「天竺盛產黃金,那裏的土地更為平整、肥沃、廣闊,但那裏的百姓卻極為懦弱,比宋人還要不堪一擊,是另一個可以成長成大國的國度,大國,兄長知道是什麼意思吧?」
習泥烈強忍着胸中激盪,忙點頭。
蔡鞗嘆氣道:「天竺是遠比中原還要易于堅守之地,西面是沙漠,北面是山嶺,如同并州一般的天然巨城,而東面就是高達幾千丈的吐蕃高原,南面則是廣闊大海,偏偏百姓還是信奉神佛老實百姓,是一片富庶、易於治理之地。」
「不瞞兄長,兄弟我就有船隻前往天竺挖硝石礦製造火藥,若非中原發生變故,兄弟的船隻必須為中原往來運送物資,兄弟早帶着人為兒孫們搶了那片地方。」
「只是父汗……」
「唉……」
蔡鞗深深一嘆。
「趙佶、趙桓、趙構太過混賬,逼得兄弟不得不領兵入中原,不僅福金整日哭喪着臉,妞妞也因父汗、兄長整日悶悶不樂,兄弟我能怎麼辦?只能在南洋給趙氏留下一脈香火。」
「趙氏可以輕易跑去南洋,兄長卻有些困難,最好的去處也只有前往天竺。自草原邊放牧邊往西,兩年時間也就走到了天竺,兄弟再與兄長一些火炮什麼的,想來也沒哪個混賬能擋得住悍勇遼國將士,日後大傢伙再組成一個大聯盟什麼的,子孫後事自也不用太過擔憂。」
「當然了,如何決定都由父汗、兄長,若兄長覺得南洋好,兄弟就為兄長奪下一處島嶼,若兄長想前往天竺,待咱們干趴下了女直野人後,兄弟便支持兄長領兵遠征天竺。」
「如何選擇,皆由父汗、兄長決定!」
蔡鞗站起身,重重拍在習泥烈肩膀上,說道:「此事不急於一時,兄長可以事前與父汗說一說,只是……耶律一族可不能再發生了青州之事,兄弟我可以不怪罪,但兄弟總不能每一次都強壓着閣老、將領、百姓的不滿吧?」
習泥烈聽了蔡鞗話語後,心緒早已大亂,但他還是知道輕重,知道人在屋檐下的道理,一臉正色。
「哥哥在兄弟面前做個表態,無論哪個再做這般混賬之事,即便是父汗,即便兄弟以國法斬之,哥哥也絕不怪罪!」
「呵呵……」
「兄長說笑了,父汗不大罵兄弟就不錯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