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殺——」
耶律大石兩腳竟然踩踏馬鐙站了起來,彎刀向前,數百連人帶馬披裹着鐵甲的遼兵越陣而出,如同戰刀利刃一往無前斬向率先崩潰了的左翼,無數騎軍緊隨其後……
「擋住——」
「殺——」
种師道大駭,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個時辰,本還算嚴整的軍陣就這麼輕易的崩潰了,想要憑藉着人數優勢吞噬了面前遼軍,可是……
「老相公——」
「走——」
吃裸着半邊身子的魯智深禪杖舞動,鋒利的月牙鏟划過,狂奔戰馬一聲悽厲悲鳴轟然砸在地上,整條馬腿飛出丈余,戰馬上遼人極為悍勇,在戰馬轟然砸在地上前的那一刻,整個人飛身而起,揮舞的彎刀兇狠劈向着尚未來得及收回禪杖格擋的魯智深,就在這時……
「殺——」
「當——」
武松雙目赤紅揮舞戒刀,巨響炸裂,沉重力道竟生生把武松橫推出近丈,不等他怒吼,一道如蟒蛇大槍刺穿遼人胸腹。
「殺……殺——」
遭受如此沉重遼人竟還要揮舞彎刀劈砍,魯智深沉重禪杖落下,人頭如同爛西瓜炸裂,鮮血如霧四散。
「走——」
魯智深剛要收起禪杖,一道利箭射來,武松大駭,只來得及撞開了些魯智深,力箭瞬間射穿武鬆手臂。
「快走——」
「殺——」
武松身受重創,魯智深不敢再戰,提着禪杖砸斷中軍大旗,護着暴怒的种師道就要逃離……
「亂我軍心……死——」
中軍大旗被魯智深砸斷,种師道大怒,提着長槍就要殺了魯智深,就在這時,一魁梧漢子長槍刺出,架住暴怒的种師道。
「老相公,來不及了,再不走咱們都得死在這裏!」
「護着老相公走——」
魁梧漢子不是岳飛又是何人?隨着他的暴吼,百十親兵牙將二話不說,架着暴怒的种師道向着退路就走,戰場沒了中軍大旗,愈發的混亂不堪,無數人瘋狂湧向三人寬木橋。
無數鐵騎瘋狂揮舞彎刀,如同驅趕着牛羊湧上木橋,無數軍卒被生生擠落河水,悽厲哀嚎聲響徹數里,在白溝河渡橋十里外,楊可世兩萬宋軍亦是廝殺聲震天地,無數潰軍如同被人驅趕着的牛羊……
無數宋軍成了俘虜,每一次小旗揮下,就會有百顆人頭無力跌落在地,哭嚎,哀求,最後成了河裏的屍體……
「都統大人,這麼殺了他們……是不是有些不妥?」
廝殺了一日,耶律大石的雙臂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看着百十個俘虜再次被推到岸邊,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
耶律大石眉頭微皺了下,笑道:「我大遼與宋國簽下了《檀淵之盟》後,雖我大遼兵盛卻未有侵入宋境,今日宋人背信棄義,若我等不斬盡殺絕侵入宋人,一者宋國以為我大遼怯懦畏懼,二者族人亦會對我等不滿,三者……需要震懾一二背國投敵之人。」
耶律大石一陣沉默,心下知道蕭干是對的,遼國處於崩潰邊緣,無論是震懾宋國或是國內不軌之人,還是提升遼兵士氣,都要砍殺了所有宋兵俘虜。
只是……
耶律大石嘆氣道:「都統大人說的是,殺了這些宋兵對我大遼確實有着諸多好處,只是……蔡駙馬終究是宋人。」
「嗯?」
蕭干眉頭莫名一皺。
「蔡駙馬?」
耶律大石嘆氣道:「都統大人也當聽說了蔡駙馬在江南所做之事,若我軍斬殺如此之多俘虜,末將擔憂……擔憂蔡駙馬與我大遼有了間隙……」
就在這時,一披甲漢子突然不滿插嘴道:「有間隙又如何?難道只能允許宋兵屠殺我大遼之人,我大遼還不能斬盡背信棄義的宋人不成?」
蕭干瞪了眼漢子,不悅道:「就知道殺人,你懂個屁!」
蕭干畢竟是廝殺了半輩子將領,很清楚大遼國現下面臨的困境,更清楚沒了蔡鞗的支持又意味着什麼。
馬鞭一起一落,耶律大石看着蕭干猶豫不決,又嘆氣道:「宋兵怯懦,雖有百萬披甲兵卒,亦非我族生死大敵,都統大人也知,即便沒有今日一戰,女直人……亦難給予我族兩年之機。」
蕭干微微點頭,看向一旁披甲將領道:「先把宋軍俘虜趕回營地。」
「大王,俺們的糧食可不多了……」
「廢什麼話?本王還少了你的飯食?」
蕭干一瞪眼,披甲將領無可奈何,最後也只得將數萬俘虜趕回大營。
……
「大石,蜀國駙馬會來遼國嗎?」
蕭干默默看着無數宋兵被皮鞭驅趕着離去,突然開口問了句讓耶律大石沉默十數息話語。
「會!」
耶律大石一臉的堅定看向南方。
「蔡駙馬……很特別,雖年未加冠卻極為聰明,與宋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蕭乾沒有與蔡鞗打過交道,卻也聽說過異類小子,微微點頭贊同了耶律大石話語。
「奸賊蕭嗣先在鴨子河兵敗後,蔡駙馬好像就看到了今日情景,今日宋軍兵敗,我遼國與女直人相爭又每每損兵折將,即便燕京讓宋國得了去,宋國也會陷入我大遼國今日一般無二困境,也正因此,才有了蔡駙馬當年百萬貫養我遼國一萬精銳之事。」
耶律大石轉頭看向東方,好像看到了大海上漂蕩着的百十艘大船。
「大石相信蔡駙馬不會輕易讓女直人得了天下的,如此之下,也只有保住我大遼國不失,但是……若要蔡駙馬傾力相助,就要讓他相信我大遼國的誠意,而不是如同開封趙佶與大汗之前所做之事那般,否則……就會如同今日蔡駙馬離開宋國一般無二。」
耶律大石無奈嘆息……
「我大遼沒有退路,甚至宋國也無退路,獨獨蔡駙馬有路可走……」
耶律大石心下對耶律延禧尤為不滿,不是不滿一再戰敗,而是在對待蔡鞗的事情上很是不滿。
宋遼兩國的根基都在這片土地上,而蔡鞗卻在數千里外的大明島立國,他的根基在海外孤島上,逼急了他,一走了之也就是了,也正因此,耶律大石更願意用利益、情感什麼的捆着他,而不是用強迫手段。
蕭干心下苦笑連連,短短數年內,誰又能想到遼國會困頓至此?又豈能想到一個屁大娃娃竟成了宋遼雙方爭奪之人?
「唉……」
兩人齊齊搖頭嘆息。
耶律大石嘆氣道:「留着宋軍俘虜,把這些人送與蔡駙馬,想來蔡駙馬也會如同幾年前那般,而對於宋國……雙方也不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童貫、种師道先後戰敗,只要我軍再敗辛興宗所部,想來宋國是畏懼了的,短時間內也不會再越過了我朝邊境,可若我軍全部把人殺了,會不會造成宋國的恐懼?會不會因恐懼我大遼事後報復而再次遣兵來攻?」
耶律大石嘆氣道:「我大遼困頓至此,當竭力避免兩相夾擊才是。」
蕭干想了下,無奈點頭,正如耶律大石所說,宋人怯懦,這在兩國相處了百年裏,也足以用無數例子來證明宋人的怯懦,可正因宋人太過怯懦,反而可能因畏懼遼國事後的報復而再次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