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笑的鳳凰 第四十章京畿截殺

    朝陽宮的朝房，一到辰時便是車水馬龍，各王公大臣紛紛整理奏章，拿起朝笏，程榮剛剛伏案撰寫摺子，忽然一個文質彬彬的人拱着手，來到程榮的面前行禮道。

    程榮抬眼一瞧，來人不是別人，竟然是前日遭到刺殺傷重的閣臣同僚宋岩。

    「什麼？宋大人，有人要對宋王慧恩不利？」程榮聽了宋岩的一番述說之後，不安地睜大了眼睛。

    「程大人，你不知道嗎，宋王帶領兵馬入京的消息到京城已經超過三日了！」宋岩表情急躁地說道。

    「是呀，在下最近光顧着查仁兄被刺的案子了，真可謂一心不能分兩用。」程榮捋須微笑道。

    「程大人，在下這個賤命，哪裏勞老兄的駕心煩，關鍵的事，如果宋王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大周社稷必然傾覆呀！」宋岩苦笑道。

    「宋大人，你先別急，你遇刺的案子，或許同宋王起兵有很大關聯，只要查出端倪，豈不是迎刃而解。」程榮勸慰道。

    「不查也知道，在下一心支持新政，必然觸怒了許多朝廷老臣，挨上一刀不奇怪，不過，我只是擔心，朝中的權臣有可能暗中與西戎敵人勾結，若是真如老夫所想，那可是千鈞一髮呀！」宋岩擔憂道。

    「天子有旨，眾臣早朝！」此時，聲音渾厚的朝陽大鐘隱隱響起，群臣立刻停止了議論，紛紛排好版，魚貫着捧着朝笏，向着通往水龍書人殿的玉階步去。

    寶座之上，明貢面色凝重，俯視着群臣，不發一語。「啟稟王上，附近州縣急報，宋王慧恩從封地起兵進京，再有幾日，便可抵達京城，臣擔心，宋王擅自離開封地，是存有謀反之心！」閣臣陸凱，搶先舉笏稟報道。

    「宋王小小年紀，竟敢如此膽大妄為，真是豈有此理，若不處置，豈不是顛覆我大周江山？」明貢面露不悅道。

    「啟稟王上，臣聽聞外間風傳，此次宋王帶兵進京，是因為聽說皇后娘娘被王上禁足，如今皇后娘娘清白已洗雪，臣以為，不如派一老臣，前去曉諭，宋王必然迷途知返，請王上三思。」陸凱身邊的建議大夫朱貴趕緊上前跪下道。

    「宋王是皇后收養，確實不錯，不過，因為母后被冤，便藉機起兵，豈不是更加忤逆不孝？」明貢怒氣上沖道。

    「啟稟王上，休要聽陸凱、朱貴之流胡言亂語，臣已經派人調查，宋王此次進京，由宋國國相孫叔隨行，身邊只帶了一百名將士防身，根本就不像有人故意造謠說的那樣！」程榮按耐不住，立刻出言反駁道。

    「是嗎？程愛卿，你怎麼知道宋王帶了一百來人就不是造反？萬一他有後續部隊跟隨，朕豈不是要引咎退位了？」明貢皺眉道。

    「王上，若是王上不信宋王，臣可以只身前去勸說宋王退兵，臣必然視死如歸！」程榮舉笏請求道。

    「程大人，只恐怕你一去不回，降順逆賊了！」陸凱詭笑着譏諷道。

    程榮爽朗一笑道：「若是王上不信微臣，還可以派他人去。比如陸大人你，德高望重，正好為國效力！」

    「程榮，這是陷我於不義！」陸凱趕緊連連搖頭道。

    「好了，既然如此，陸愛卿，你和程愛卿一同去，若是出了岔子，朕斷然繞不過你們！」明貢拍案決定道。

    「啟稟王上，為了以防萬一，請王上下旨，一旦宋王率兵反抗，臣等可以隨時統兵剿滅。」朱貴要求道。

    「宋王身邊不超過一百人，用得着大動干戈嗎？」宋岩不滿地白了朱貴一眼。

    「啟稟王上，京畿急報，宋王所率兵丁，在洛陽與虎賁軍起了大衝突，虎賁軍潰敗，宋王人馬已經逼近京師。」正在這時，殿外跌跌撞撞跑進了一名來使，高舉戰報，向明貢竭力呼救道。

    明貢正要發作，忽然殿門外再度喧譁，一個人大呼小叫道：「十萬火急，快讓我面見王上！」

    「這是怎麼回事？」明貢驚詫地詢問身邊的小如子道，小如子不敢怠慢，立即出殿引着那大呼之人上殿請罪。

    但見來人狼狽不堪，幾乎是連滾帶爬跪在明貢面前，聲嘶力竭地稟報道：「王上，大事不好了，宋王用一百人詐開水龍關大門，夜間突然起大軍裏應外合，拿下水龍關，水龍關已經失守，宋王的大軍如今離京城，不下百里了！」

    「什麼？」明貢頓時驚愕得面目扭曲，朝上的群臣更是驚駭異常，議論紛紛。

    「程榮，你剛剛不是說宋王造反是謠言嗎？怎麼一夜之間便攻城略地？那宋國大軍是從何而來？」陸凱聲色俱厲地質問程榮道。

    「恐怕這也是以訛傳訛之言，說不定是造謠者故意製造的假象。」程榮捋須道。

    「程榮，你還敢替反賊狡辯，王上，臣請治程榮欺君之罪！」陸凱急得上躥下跳，舉笏請求道。

    「程榮，你說宋王沒有謀反之心，為何一夜之見超過數萬鐵騎兵臨城下？朕問你，你還敢不敢去水龍關勸說宋王？」明貢怒視程榮道。

    「啟稟王上，臣甘願為朝廷粉身碎骨，此次去水龍關，若是宋王不請罪，臣絕不生還，但是臣要多說一句，宋王剛滿十五，如何能如此厲害，他身邊必然有高人扶持，請王上明鑑。」程榮鄭重拱手道。

    「喔？按你這麼說，宋王身邊的國相孫叔嫌疑更大？朕不管是誰想謀反，必然要查個清楚才是。」明貢沉吟道。

    程榮又舉笏道：「另外，臣請王上千萬不要因為此事錯怪皇后，以免中了小人奸計。」

    「好，朕自然明白，你下去吧。」明貢點頭拂袖道。

    蒹葭宮，此時瑞雪冰凍，銀白世界，梅香撲鼻，雖然是不是有不知身份的人在附近議論騷擾，但是並沒有因為謠言四起而喘喘不安，褒姒和梅貴人，依然悠閒地在薰香的薰陶下，在寢宮專注對弈。

    「小主，今日宮裏有人議論，京畿出了大事情！宋王殿下為了替小主討回公道，帶了一百多人進京，沒想到，半路上跟虎賁軍打了起來，還佔了水龍關，王上在前朝十分震怒，據說要啟稟討逆呢！」阿喜自個兒打了細帘子，入內向褒姒稟報道。

    「恩兒他怎麼如此魯莽？也不弄清楚情況，便帶人進京，他的身邊，還有老臣孫叔，莫非沒有勸諫恩兒嗎？」褒姒纖細手指中的棋子，不知不覺地掉落在地，她緊蹙眉頭，驚訝地目視着忿忿不平的阿喜。

    「小主，原本宋王只是帶了一百人進京陛見，可是中途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宋國的大軍竟然襲擊水龍關，和虎賁軍激烈交戰，漸漸不可收拾了！」阿喜擔憂道。

    「阿喜，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暗中想把水攪渾，故意激化時局，置恩兒於死地！真是沒想到，我們中了連環計，惡人的目標，竟然是恩兒！」褒姒緊緊握住手上的帕子，咬緊牙關道。

    「皇后娘娘，這分明是姜妃的借刀殺人之計，只要誣陷宋王造反，姜妃便可以給她兒子魯王登上太子之位去除最後的威脅，一旦魯王真的被王上立為太子，我們最後恐怕都難免一死！」梅貴人鎮靜地分析道。

    「看來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阿喜，只有我親自到水龍關去一趟，向孫叔大人問明情況，才能就恩兒於萬全！」褒姒緊了緊眉頭，眉尖上的螺子黛，因為汗水而模糊。

    「小主，這是不是太冒險了？」阿喜目瞪口呆地凝視着褒姒。「為了大家的安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阿喜，只要你一句話，你跟不跟我去？」褒姒顰眉目視着阿喜。

    「小主，我阿喜和小主生死不離！你去哪，阿喜便去哪！」阿喜帶水的眸子堅定地閃爍着光芒。

    當天夜裏，兩匹極速的快馬飛馳出鎬京城門，一路馳騁而去，不超過三個時辰，便到了火把通明的水龍關，褒姒放下雲鬢上的斗篷，手舉皇宮金牌，帶着阿喜進入了宋國國相孫叔的營地。

    「啟稟大人，有一位京城裏來的特使，要親自見大人。」隨從入內，向着正在寫信的孫叔稟報道。孫叔一身便裝，借着月光，發現隨從表情詫異，知道來人必定奇怪，趕緊命隨從把人帶進來，須臾，兩名身披黑色披風，身形窈窕的女子，緩緩步到了孫叔面前，孫叔抬眼仔細一瞧，頓時大驚，趕緊屏退左右，向褒姒和阿喜拱手行禮道：「不知皇后娘娘駕臨，臣惶恐。」

    「孫大人不必多禮本宮此次前來，只是想弄清楚，大人為何不阻止宋王進京？為何要領兵攻佔水龍關，威脅京城安全？」褒姒目光細膩地注視着孫叔。

    「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前日有京中風傳，皇后娘娘被奸人陷害，禁足冷宮，宋王得知以後，怒火中燒，非要進京向王上求情，恰恰此時，有人在宋都甬城造謠說宋王厲兵秣馬，暗中造反，魯王趁機調兵秘密逼近甬城，製造事端，為了避免與魯國衝突，向王上表忠心，臣便勸說宋王殿下只帶一百士兵進京辯白，但是沒想到，行進到水龍關的時候，有伏兵刺殺宋王，次日甬城的將軍公孫錯帶着一萬主力來援，據說是見到了宋王的兵符，方才發兵來救，當時臣煥然大悟，知道是中了奸人的連環計，此時魯王大軍追來，臣為了使得宋王有立足之地，方才將錯就錯，一舉攻佔水龍關，再向朝廷澄清實情！」孫叔原原本本地將水龍關的來龍去脈告訴給褒姒。

    褒姒一聽頓時心急如焚，趕緊安撫孫叔道：「蘇大人不必驚慌，如今魯王借着平叛的名義，率兵圍攻水龍關，宋王只要帶少許隨從，隨我暗中突圍回鎬京，向王上解釋清楚，便可以安然無恙，孫大人，恩兒現在在哪？」

    「母后！」正在這時，忽然營帳大開，一名頭戴紫金冠，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子，聲淚俱下地撲到褒姒的面前，跪下叩首道。

    「恩兒，沒想到，幾年沒見，你都長成大孩子了！」褒姒喜滋滋地扶起淚流滿面的慧恩，喜極而涕道。

    「母后，兒臣明白，京城那些蠱惑父皇的奸賊小人，一個勁兒的誹謗母后，敗壞母后的名聲，散佈謠言，殺害忠良，此前都是母后護着兒臣，現在兒臣長大了，可以保護母后，不如，母后帶着兒臣，率領大兵一舉殺進鎬京，清除奸賊！」慧恩眉頭緊鎖地拱手道。

    「恩兒，休得胡說，王上是你的父皇，怎麼能如此對你的父皇無禮？再說，我大周也經不起內亂的衝擊，走錯一步，必然禍國病民！」褒姒立刻捂住慧恩的嘴勸說道。

    「那母后怎麼說，兒臣便怎麼做！」慧恩斷然道。

    「好，慧恩，立即換了衣服，帶着幾個隨從跟着母后進京，去向你父皇解釋一切！」褒姒目視着慧恩吩咐道。

    「娘娘，如今水龍關已經被魯王初修的鐵騎圍得水泄不通，臣擔心，娘娘和宋王，恐怕沖不出去！」孫叔擔心道。

    「這個孫大人請放心，您只要如此如此，我們母子必然可以突圍成功！」褒姒眸子一閃，暗暗吩咐了孫叔幾句。

    再說水龍關外，魯王初修自從接到姜妃身邊的女官重華的通風報信後，以平叛救駕為藉口，迅速率領魯國大兵追擊慧恩，直接圍住了水龍關，打算天明之後便發起總攻，但見那水龍關城下，火把通明，刀槍如山，忽然部將武功前來稟報，說是水龍關上金鼓齊鳴，似乎有出兵關前大戰的意思。

    魯王初修靈機一動，立即吩咐賬下諸將道：「諸將聽令，水龍關內的叛軍突然大聲鼓譟，必然是想趁我大軍遲疑之際突然進攻，先下手為強，爾等調兵埋伏在水龍關前，萬萬不可走脫了反賊慧恩！」

    一時間，魯王大纛前，兵馬重疊，誰也沒想到，褒姒和阿喜、宋王慧恩趁着這個當兒，開了後城門，沿着小路直往鎬京奔去。

    「王爺，我們中計了，宋王必然是想逃跑，才故意聲東擊西！」這時，魯王身邊的部將武功察覺到宋軍陣前有異，趕緊向魯王稟報道。

    「糟了，險些被詭計迷惑，武功，立刻帶領大軍去追，無論死活，務必擒住宋王！」魯王初修面色一變，趕緊吩咐武功道。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