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2019年1月1日,星期二,陰
徐嵐還沒睡醒,我溜到客廳里來寫日記。筆神閣 www.bishenge.com昨晚,我直接賴到他房裏去了,省得他半夜跑進來,又是一早醒來才發現。而且,他房裏沒貓,不過,有時候,覺得他自己就是一隻。
新的一年開始了,我的日記本卻沒有換,發生的事情越來越多,能寫進日記的卻越來越少。雖然到現在才明白,徐嵐為什麼不讓我把那些事情寫下來。
明天又到備考周了,集中精神應付考試吧。這個學期,我這位資深學霸可算是栽了大跟頭,至少期末考不能再出岔子了。
攀岩,也還是接着練吧。反正一周就兩個下午,勞逸結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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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19日,星期六,陰
戊戌年臘月十四,宜結婚、會友、置新衣、祭祀、成年禮、結網、收養、鋪路
忌搬家、安葬、治病、作灶、造廟
總算放假了,滕存一心情大好。從攀岩館出來,就非要徐嵐陪着去逛街。正好攀岩館旁就是大型的綜合體,兩人在裏面閒逛。
「你要買什麼嗎」徐嵐見滕存一興致很高的東張西望。
「也說不上想買什麼,不是快過年了嘛,總覺得似乎該買點什麼。」
「新衣服」
「還不是都改到雙十一買了。」
「那你來做什麼的。」
「隨便逛逛。以前,爸每年只會在春節前帶我上一兩次街,買點年貨,也會給我買衣服。就是他的眼光夠嗆,結果都要找女店員給我配。後來,長大些了,有了自己的喜好,就拿了錢自己買衣服,所以,漸漸的,也就不再和爸逛街了。」
「我又不是你爸。」
「傻子都能看出來」
徐嵐沒戴墨鏡,搞得店裏的服務員都在往他身上瞄。終於有兩個耐不住了,準備湊過來。徐嵐只好拽着滕存一出去,換了一層接着逛。
「你就沒想過換兩身衣服。」滕存一實在想不出來該買什麼,就打起了徐嵐的主意。
「麻煩。」
「有什麼麻煩的,店裏那些饞貓肯定很樂意幫你打扮。」
「我餓了,回家吃飯。」徐嵐轉身就往停車場走。
「跟你開玩笑的。」滕存一趕忙拖住徐嵐,「就在外面吃吧,這麼晚了,回去還得燒。」
食物對徐嵐還是有足夠的吸引力的,於是去了頂樓的西餐廳。
第三塊三分熟的牛排下肚之後,徐嵐轉頭看着窗外的燈火。
「你買焰火了嗎」滕存一看見徐嵐的綠眸里映着五彩的燈光。
「都是周濤去定的,到時候會配送來。」
「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呢。」
「還行。」
「還行你就要放那麼多。」
徐嵐沒說話,只是盯着窗外。
「又想什麼呢」
「萬條紅燭動春天。」
「哈」
「煙花是宋朝才有的,唐朝的時候,就連裝了硝石的爆竹也不是人人都用得起,普通人家就把竹子直接丟到火里烤,烤裂了,發出劈里啪啦的聲音。真正壯觀的是官員上朝祝賀,打的燈籠能把整個長安城照亮。那時候我貪玩兒,故意打翻了煉丹爐,把裏面的溶液舀出來拋到天上、打到牆上,倒是好看得很。」
「丹爐的主人還能饒了你。」最近,徐嵐提起往事的時候,冷靜多了,滕存一也就忍不住好奇,要多問幾句。
「子藍也不在乎那點金銀,他也寵着我,倒是把他那妾嚇得不輕。」
「他還煉丹」
「唐人大多信這些,子藍發現我不會長大以後,就更信了。我若不翻了他的丹爐,他還真會把那些玩意兒吃進肚子去。」
「呃,那個,你究竟幾歲了」
「都說過不知道了。」
「我是說你變成這樣之前啦。」
「也不知道,可能在十七八吧。」
「連這都能是糊塗賬啊」
「我被撿到的時候是個嬰兒,但也不知道具體是多大的嬰兒,把我養大的老頭有說過麥子熟了十六次之類的話,事情發生的時候,麥子又抽穗了,那時候的時間概念,也就這樣了。」
徐嵐消化了一會兒,又吃起甜點來。
「你跟我一起去年夜飯吧。」
「不妥。」
「上次騙姑姑說你是阿拉伯來的留學生,她也信了,就說你要體驗生活唄。」
「還是不妥。」
「怎麼了,怕被認出來」
「那倒不會,當初特意交代過了,只許他們留下那兩句陸游的詩。所以現在的滕家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不就得了,你不去,我也覺得沒意思,不愛去。」滕存一還是覺得,徐嵐比年夜飯桌上的那些,更像家人。「對了,波斯人和阿拉伯人不是一回事吧,那還得編個阿拉伯名字。」
「我還沒答應呢。我有阿拉伯名字,來大唐的時候,叫的就是那個。」
「你不是波斯人嗎」
「的確是在波斯生活了幾百年,那時候的情況有點複雜。」
「所以,是叫什麼呢」
「扎馬爾。我還沒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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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4日,星期一,小雨
戊戌年臘月三十,宜打掃、理髮、沐浴、破屋、祭祀、壞垣,餘事勿取
忌結婚、安葬、安床
不管滕存一怎麼糾纏,徐嵐就是不肯答應陪他去吃年夜飯。到了日子,滕存一推說下雨天冷,非要徐嵐接送。
送到停車場,徐嵐轉身要走,滕存一正急着沒轍,遠遠瞧見姑姑,趕忙一手拽着徐嵐,一邊大聲的把姑姑喊過來。
「姑姑,還記得上次送我去村裏的留學生嗎就是他,叫扎馬爾」滕存一得意洋洋的介紹起來。人都到了跟前,徐嵐也不好掉頭走人了,只好站着不動。
滕然華仔細打量了徐嵐一番,笑盈盈的說道「好漂亮的孩子,一起吃飯吧。」
「他害羞,要走。」滕存一推波助瀾。徐嵐手上暗暗使了點勁,滕存一隻覺一陣電流從手掌直衝肩部,那酸爽,也只好強忍着。
「那怎麼行,在我們中國,過年一定要熱鬧,你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冷冷清清的多可憐。」滕然華一臉熱情,就要上來牽徐嵐,徐嵐只得往滕存一身後躲了點。只是,話說到了這份上,也就逃不掉了,只好鎖了車,任憑滕存一牽着往酒店走。
「膽肥了,看回去怎麼收拾你。」身後飄來徐嵐輕輕的聲音。
「你陪我吃了這頓飯,隨便你收拾。」滕存一轉過頭,笑逐顏開的。
人還沒到齊,缺了大伯夫婦,大家都在包房的飲茶區呆着,互相寒暄。徐嵐坐在沙發一角,一言不發,眼前的這些人,早就調查過了,所以都是知道底細的。
程昊攀着滕存一「小一,你這位同學,是不是哪位石油大亨的公子啊。」
「胡說什麼呢。」
「你知不知道他開的那車得多少錢,還是頂配的。」
滕存一隻能嘿嘿的乾笑。
好不容易擺脫了程昊,滕存一過來陪徐嵐坐着。
「那是大伯家的上門女婿,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嘴臉。」滕存一湊到徐嵐耳邊。徐嵐躲開了點,沒搭理他。
這頓飯徐嵐吃得很拘謹,也基本上沒說話,大家拋過來的那些問題,多數都被滕存一攔下答了。只是大伯家的那個小孫子,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總是要纏着徐嵐,見徐嵐沒有攆他,居然還想往徐嵐身上攀,大伯母趕忙過來,好歹是拎走了
「你準備怎麼收拾我呀。」滕存一多喝了兩杯紅酒,還在回家的路上,就來逗徐嵐。
「以後別再幹這種事了。」
「就這樣啊。」
「我餓了,沒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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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5日,星期二,小雨
己亥年正月初一,宜出行、搬家、訂婚、開業、定盟、動土、祈福、安葬、祭祀、修灶
忌會友、安床、作灶、造床
徐嵐自年夜飯回來,便對滕存一愛答不理的。滕存一也知道做得過了,想着法子獻殷勤。
早餐後,滕存一主動去洗了碗。這會兒,拿着吸塵器就往房裏走。
徐嵐過去,一把奪下吸塵器「大年初一,你除塵做什麼。」
「忘了這茬了。」滕存一不好意思的憨笑着,順勢又纏上了徐嵐。
徐嵐望了望窗外飄着的細雨,嘆了口氣,窩回沙發。
「那個,洛陽,什麼時候去呀。」滕存一湊了過來。
「花季要到4月中旬才開始。」
「牡丹」
「嗯。」
「沒有假期呢,只能請假了。」
「不方便的話,就算了。」
「其實也沒什麼啦,能保證回來考試就行,那些報告論文,在哪兒寫都一樣。」
「應該不用那麼久,一個月足夠了。」
「那才到五月,六月份之前回來就行。」
「不好請假的話,可以讓周濤幫忙。」
「不用,並不違反學校規定的。到時候找個靠譜的理由。」
「你會游泳吧」
「會是會,還有什麼必要技能,你能一次說全了嗎」
「之前沒說,因為真的不會也有別的辦法,就是設備方面要做點準備。」
「我游泳還不錯啦,以前中學有游泳池,體育課專門設了這個項目。」
「閉氣呢」
「也沒有特地試過,正常水平吧。需要練嗎」
「沒事,一個水肺也沒多重。」
「看着都重,你有力氣也不是這麼浪費的。」
「不需要那麼大的,1升就夠用了,如果以我的速度帶你游,用不了幾分鐘。」
「越來越搞不懂你到底要去哪裏了。」
「秦嶺。」
「欸去那裏幹嘛」
「算是掘墓吧。」
「哈」
「墓是我建的,自然只能稱掘不能稱盜了。」
「你建墓做什麼。」
「墳墓還能是做什麼的,當然順便也可以用來藏東西。」
滕存一決定還是回房消化一下,就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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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3日,星期三,陰
己亥年正月初九,宜祭祀、鋪路,餘事勿取
忌結婚、祈福、安葬、掘井
托周濤的福,龍飛躍成功的舉家遷往廣州,今年寒假,也是在廣州過的。不過,姐姐幹了餐飲業,年節更忙,龍飛躍呆得沒意思,便又提早跑回來了。原本指望到徐嵐這裏混幾天,還有滕存一一起玩兒,如意算盤卻因為徐嵐對滕存一的魔鬼集訓泡了湯。
過了大年初一,滕存一就隔三岔五的被徐嵐拎到山裏徒步,不管晴雨,說去就去。滕存一自然叫苦,徐嵐告訴他這叫「秋後算賬」。不過,徐嵐雖然逼着滕存一練戶外,其他方面還是照顧得相當周到,所以,滕存一至今還算是生龍活虎。
今天,徐嵐帶着滕存一去火車站接龍飛躍。滕存一見到龍飛躍,頓覺撥雲見日,就跟見了救命恩人一般,只差沒有熱淚盈眶了。一轉頭瞧見徐嵐正冷冰冰的盯着自己,馬上便又跌進了萬丈深淵。
到學校放下龍飛躍,再到家裏拿了些東西,又驅車往別墅去了。
「不能歇幾天嗎」滕存一可憐巴巴的看着徐嵐。
「這就受不了了,那你也不用跟着去了。」
「不是吧。」
「你知道那條路上死了多少人嗎」
「不想知道。」
「等開學後就只有周末了,堅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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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7日,星期天,多雲
己亥年三月初三,宜打掃、沐浴、破屋、祭祀、求醫、壞垣,餘事勿取
忌開業、祈福、安葬、齋醮
一個格外多雨的雨季,徐嵐卻一點都不宅了。除了周末帶滕存一去戶外,平日裏也經常不知去向。所以,徐嵐整個清明假期都呆在別墅里,讓滕存一很是意外,何況還是上巳。
今天,一大早,答案就來敲門了。
周濤鞋都沒換就沖了進來,跑到徐嵐跟前,還未開口,瞥見站在一旁的滕存一,轉而對他厲聲道「回屋去,大人說話。」
「哈」滕存一剛要發作,卻見徐嵐對自己使了個眼色,只好悻悻的進了客房。
「這算什麼計劃,我絕對不會同意的」關門聲還沒落,周濤便等不及了。
「原來還需要你的同意啊。」徐嵐淡淡的笑了笑。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濤給徐嵐這麼一笑,沒了氣勢,坐下了。「太冒險了。」
「有些事情,不讓你管的,就不要管了。」
「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是的。」
「我不明白。」
「我不會說展賢是個多麼好的父親,但你們兄弟倆才是他真正最在意的。」
「那至少別帶他去了,他除了拖後腿還能做什麼。」
「交給你,如果有事,你保不住他,還要賠上自己。」
「最在意的嗎」周濤苦笑着,又開始使勁的撓頭。
「輕點,頭皮可是自己的。」
「放心,真的禿了也討得到老婆。」
「你見一個愛一個的,早就三妻四妾了,我操那閒心做什麼。」
「你,會回來的吧。」
「你小子操這閒心又是做什麼。」徐嵐笑了,周濤第一次看到徐嵐露出這麼燦爛的笑容,宛如一朵怒放的白牡丹。
「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紅色的車影飛快的划過顛簸的鄉村小道,一直開到一片亂石灘前才猛的剎住。周濤下車,走過亂石灘,在冰冷的溪水中洗了把臉。
不知道多少年了,徐嵐讓自己處在一種冬眠般的寧靜中,那是自己熟悉的徐嵐的樣子,是父親記憶中的徐嵐的樣子,甚至是父親的回憶中爺爺描述的徐嵐的樣子。是什麼化開了冰雪讓他醒過來了,是那張跨越了八百年的時光,再次出現在他眼前的面容嗎
滕存一在客房裏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動靜,已經安靜了有一陣子了,於是便溜出來。周濤已經走了,徐嵐也不在客廳。滕存一在家裏翻了一通,徐嵐的房間,幾個儲藏室,車庫,車還在,人呢
「別翻了,把貓都驚了。」從天台傳來的聲音。
滕存一爬上天台,見徐嵐正在喝茶。
「周濤又發什麼瘋呢。」
「他只是擔心罷了。」
「他也覺得太冒險了要不還是算了,一個徐青,不值得你這樣。」
「不僅僅是為了子藍的事情。」
「只有他,你總是稱字呢。」
「我敬他如師長,自然只稱表字,不會直呼他的名諱。在子藍之前,我從未見過像他那樣的人。其實他早就意識到了我的不同,也隱約感覺到了我的生存方式,但他仍然像初見時的一般處處護着我,甚至是寵溺我。他雖然以家僕的身份將我收入府中,卻從不曾役使我為他做事,讓我住在他的書房裏,親自教我識字讀書,他教給我的很多東西,直到許多年後我才真正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我是幫過他,也救過他幾次,但他也只是比以往更加愛護我,從沒有起過利用我的心思。直到他真正發現我飲血殺人,那觸了他的底線,他再也無法容我,即便如此,直到最後一刻,我也沒有從他的血中嘗到一絲惡意。」
「你不是沒有殺死他嗎」
「子藍也是第一個被我吸乾了卻沒有死的人。」
「怎麼會」
「當時我也不明白。只是他既然說了不會反抗,而我也不想讓他死的太難看,所以沒有直接撕開頸動脈,而是用刀割開了他的腕部。大概心裏還是猶豫的,所以我吸得很慢,他也的確始終沒有掙扎,但我還是確定他已經沒有了生氣的。所以,當我得知他居然被救活了的時候,也是極為震驚。休養了大半年以後,他就舉家遷回山西了。他和他的家人,都始終沒有把我的事情說出去,那個血腥的夜晚,也就成了一宗懸案。只不過,既然知道了是可行的,我就開始嘗試着尋找竅門,還學了一堆醫藥之術。直到晚唐,才最終成功的做到把我需要的能量物質從血液中完全分離出來。當然,情急的時候,還是會顧不上的。」
徐嵐淡淡的訴說着,就像碗中的清茶一般平靜無波。但滕存一的心裏卻有股說不出的怪味兒,壓不下去,涌了上來,還是脫口而出了。
「那滕紹峰呢,他在你眼裏又是怎樣的」
「跟你說過了,不一樣」平靜瞬見就被打破了,徐嵐扭過頭去,輕輕咬着嘴唇,不再說話。
滕存一被徐嵐突然提高的聲音嚇了一跳,收了心神。
「對不起。」滕存一試着撫開徐嵐握緊的拳頭,徐嵐溫暖柔軟的手中滲出了微微的濕潤。
「對不起。」滕存一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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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3日,星期二,多雲
己亥年三月十九,宜結婚、會友、出行、交易、納財、開業、赴任、動土、除服、收養
忌搬家、安床、安葬、入殮
穀雨已過,各方面也準備妥當,徐嵐便挑了個日子,帶着滕存一驅車北行。
滕存一坐着無聊,忍不住看着徐嵐開車。
「想都別想。」徐嵐見滕存一老是盯着方向盤。
「我連駕照都沒帶着,有什麼好想的。我說,你有駕照嗎」
「周濤是給弄了一個,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別拿出來用。」
「所以,你開車那麼穩當,是怕被抓」
「沒必要的時候,急什麼。」
「那你也買個沒那麼顯眼的車子。」
「看着順眼。」
「就為了順眼花那麼大的價錢。」
「周濤帶我去看的牌子,都不便宜,我又不喜歡跑車,而且老往鄉下跑。」
「你什麼時候學會開車的」
「清末。」
「那時候中國有車子嗎」
「有,但我在日本。」
雖然是一大早出發的,因為要算上滕存一跑服務區的時間,天黑了,還沒走出安徽。徐嵐不想在路上過夜,就把滕存一趕去後座睡覺,接着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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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4日,星期三,多雲
己亥年三月二十,宜置衣、祈福、安床、安葬、祭祀、入殮、成服、立碑、破土、遷墳
忌結婚、訂婚、安門、掘井
滕存一醒來,發現自己正睡在一個寬大的沙發上,徐嵐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在看電視。
「到賓館了」
「我家。」
「欸」
「告訴過你省外還有的。」
「我怎麼跑到沙發上來的。」
「叫不醒,只好扛上來了。」
「就不能扛到床上嗎」
「還要我幫你脫衣服嗎」徐嵐瞪了滕存一一眼,便起身往房間的另一頭走去。
滕存一起身,環視四周,這是一個開闊的長條形空間,只有沙發左側的一道牆,牆上一排幾個門。沙發右側,是一整溜的落地窗,看下去,是一條挺寬的河。沙發後面的空間,巨大的茶海過去,便是開放式的廚房。繞過電視牆,牆後的空間,空空蕩蕩,只有一張碩大的床,一看便知是徐嵐的臥房。
「我睡哪呀。」滕存一見徐嵐端着早餐過來。
「沙發側面的那道門,裏面是客臥。」
「你一個死宅,買這麼多房子做什麼。」
「展賢說,把錢鎖在柜子裏不合適,便都拿去買了房,我也只是定一下裝修圖紙而已。」
「平潭島那個也是他買的」
「福建廣東的幾處老宅,是我很早以前置下的。」
「武夷山的也是」
「嗯,我把紹峰葬在那兒了。」
「那個,我不是,對不起。」
「不要再為這種事情跟我道歉了,並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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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7日,星期六,小雨
己亥年三月二十三,宜會友、開業、安床、安葬、祭祀、遷墳
忌結婚、動土、破土
連着幾天,徐嵐只是帶着滕存一在洛陽市內遊覽。正是花季,幾乎所有的景點都或多或少的栽了牡丹,但徐嵐其實也並不多看。
「大老遠的跑來洛陽看牡丹,也沒見你多麼喜歡的樣子。」兩人坐在白馬寺的涼亭中。
「品種和花色都比長安多了,花期也調整過,只是缺了點感覺,也說不清是什麼。」
「長安不是洛陽牡丹嗎」
「唐朝時,極盛的是長安的牡丹,幾乎所有的寺院官府私宅都有栽種,花季一到,不論貴賤都要出來賞花,幾近痴狂。洛陽這邊雖有栽種,但多是官宦富商栽於私宅花園裏的,所以沒有長安的熱鬧。」
「不是說洛陽牡丹甲天下嗎」
「那是歐陽修說的,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長安城早就毀了。」
「你還不是特地要跑來洛陽看。」
「以前,在洛陽,遇到一個不靠譜的坐堂醫生,和他學了幾年的醫藥。他愛牡丹,老是攛掇我陪他翻牆到別人家的後花園看花。他說洛陽的土好水好,養出的花比長安的精神。其實我也沒覺得有多大區別。」徐嵐露出淡淡的微笑,雖然在和自己說話,但滕存一總覺得,徐嵐的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你說的學中醫就是跟他」
「我跟很多人學過醫,但針灸的確是跟他學的。」
「收一個波斯人徒弟,的確挺特別的。」
「唐人本就不太排斥外國人。何況景天家裏世代藥商,他也就是在自家藥鋪坐堂而已。」
「怎麼會撞上你的。」
「他家裏養了一株白牡丹,比一般的更香些,我路過聞見了,便翻了他家的牆。大概他覺得與我臭味相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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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28日,星期天,小雨
己亥年三月二十四,宜祭祀、作灶、掘井、鋪路
忌結婚、安葬
昨日聊起了牡丹,徐嵐突然來了興致,便帶着滕存一去國花園。
離家不遠,便沒有開車,細雨中,兩人沿河漫步。雖然南方已經開始悶熱,洛陽的天氣還是涼的,下了兩日雨,更寒了些。滕存一把夾剋扣得緊緊的,手也縮在口袋裏。徐嵐倒不在意,仍是一身夏裝,白色的半袖t恤,白色的亞麻長褲。
不愧是國花園,與前幾日見到的散落的小叢牡丹不同,成片成片的花海,望不到盡頭。滕存一看花了眼,也忘了冷,拿着手機不停的拍。徐嵐遠遠的跟着,看到一叢覺得好的,便停下腳步,默默的看上一陣子。
滕存一拍得正歡,突然發現徐嵐沒有在身後,忙回頭去尋。走過半個園子,才尋見了。如霧的細雨中,一個渾身雪白的男孩子,靜靜的站在雪白的牡丹花叢中,任憑綠葉上滑落的水珠,濕了白裳。
滕存一看到有不少人在朝着徐嵐站的方向拍照,只是徐嵐看得痴了,大約並沒有在意。便按下了拍照的念頭,趕忙過去把徐嵐拉走了。
滕存一見徐嵐的手已經潤濕變涼了,硬是把傘撐到他的頭上。
「那麼多花,怎麼就盯着這一叢。」
「好香。」
「還好不需要你翻牆去聞。」
回到家,滕存一把拍的照片拷進電腦里翻看。
「都為了找你,結果沒拍那一叢。」滕存一不好意思說自己想拍的是徐嵐。
徐嵐略歪着腦袋想了一陣子,跑去一間房裏,搬出了全套的畫具。很快,一叢白牡丹躍然紙上。
「好像簡直就跟照片一樣」可能因為繪畫工具的緣故,比泉州保險庫里的那些更寫實了一些。
「是很像。」徐嵐苦笑了一下。
「有什麼不好嗎」
「總是有人說我畫的東西太像了,少了神韻,我到現在也還是搞不明白哪裏出了問題。」
「有什麼問題,你只是看得太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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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1日,星期三,陰
己亥年三月二十四,宜打掃、祭祀、求醫、治病,餘事勿取
忌諸事不宜
滕存一睡得正香,被徐嵐叫醒了。天還是全黑的。
「幾點了」
「凌晨一點。」
「幹嘛」
「出發。把這些穿上。」徐嵐丟了一堆衣服在床腳,就出去了。
滕存一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換上徐嵐給的衣物,走出來。徐嵐也一樣穿着兜帽衫,遮了大半張臉,外面還套着他的長風衣。
「行李呢」
「在車上了。你的東西都不要帶,包括手機,不要關機。」
「哦。」滕存一又把隨身的背包丟回客房,再出來,徐嵐已經在門口換鞋了。
走樓梯下到停車場,路過攬勝,卻沒有上去,繼續向前,走到一輛銀灰色的越野前。
「這是」
「我又不只一輛車。你要睡覺就坐後面,不保證你能睡得舒服,綁好安全帶。」
滕存一還迷糊着,鑽進後座&nbp;,綁上安全帶,身子一攤,很快又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滕存一被顛醒了。已經出了城,但顯然不在高速上,甚至可能都不是省道,車外一片漆黑,只有車燈照着坑窪不平的前路。
「那個,我能換到前面去嗎」
車猛的剎住,滕存一衝下車,蹲着吐了一通。吹着車外的涼風,清醒了一些。爬上副座,徐嵐把保溫壺塞了過來。
「要暈車藥嗎」
「暫時不用,不睡的話就沒問題。」
又開了一陣子,天漸漸泛起魚肚白,滕存一才看清車子走的是山中的碎石土路,四周沒有什麼人煙,偶然可以看見遠處的幾座農舍。
「怎麼突然就出發了」
「魚看見餌了,又還不能讓他們咬上鈎。」
「還以為你挑了黃道吉日呢。」
「今天應該是諸事不宜的日子。」
「你倒是不在乎了。」
「對他們也一樣。」
「話都給你說全了。」
開到天大亮,徐嵐把車拐進一處山窪,找了塊平地,架起爐灶。滕存一坐在大石頭上,看着徐嵐利索的忙碌着。
「我們這是去哪兒呀」
「終南山。」
「壽比南山的那個」
「嗯。」
「還有多遠吶。」
「正常走高速也就四五個小時。我們從山裏繞過去,今晚在山裏,明天會到終南山附近的村鎮,再等時機進山。」
「搞得這麼複雜。」
「要把魚引到地方,才能讓他咬鈎,而且也要先去清場。」
「你又把自己當作魚餌。」
「誰說魚餌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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